嗖！嗖！嗖！嗖！噗！

  裏爾的第四箭終於命中了稻草假人的頭部。

  “好。”鄧克坐在一邊，無精打采地鼓著掌，腳搭在箭筒上。

  “開玩笑，泰希大叔都說了，我比原來壯實多了。”

  鄧克撇撇嘴，假人旁邊和前方的地上滿是箭痕，這命中目標的可不隻是他今天的第四箭。

  “所以你那天，真的沒聽到什麽有用的東西嗎？”裏爾又拿起一根箭，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素質甚至已經能夠拉開海盜們使用的輕型長弓，想必自己身體對藥力的適應性已經更強了。

  “沒有，先生，他們的聲音在之後變得很小。”

  裏爾還是不相信，克拉茨.奎特會是包庇殺人犯的人，他完全沒理由這樣做。

  有關哈布約恩和碧爾娜.布蘭的凶殺案，目前已經交由克拉茨族長和多納族長負責，卜夢師裏爾則作為他們的助手。但多納看起來有意讓自己的兒子有更多表現，所以對目擊者和凶器的深入調查，這兩天都是由斯皮拉來進行。

  “我早說了哈布約恩是死在維爾卡人手裏，那黃毛兄弟應該換個方向。”裏爾射出第五箭。

  傑洛特受奎特族長所托，已經前往烏德維克島，幫助哈爾瑪去了。克拉茨並不在意兒子是否能夠功成名就，他隻是不想哈爾瑪孤身一人死得不明不白。

  凱瑞絲在得知自己不用繼續調查凶殺案之後，也立即坐船前往史派克魯格島，去解決布洛克伐族長的怪病。烏達瑞克被詛咒折磨的頭腦，毫無疑問是她競選的有力籌碼。

  凱裏希師傅也在昨天離開了凱爾卓，回到了德魯伊之環。

  裏爾昨天從阿林比翁回來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在這裏與他關係緊密的隻剩下鄧克了。

  “裏爾先生。”一個印達家族的侍衛從城堡側門出來，“多納.印達族長讓我叫你過去。”他的表情挺嚴肅。

  裏爾將長弓交給鄧克，便向會客廳走去了，那裏除開帶著武器的士兵，一共有三個人。

  奎特族長，印達族長，以及……

  裏爾走到桌前才看見他的正臉。

  從那亂糟糟的黑色長發，一個瞎掉的眼睛和凍傷的黑色胳膊，他很快知道了這個人是誰。

  “霍格先生，你好。”裏爾自來熟地和他握手，然後在他略顯驚訝的目光中自然地坐到了多納旁邊的椅子上。

  “霍格，不用太好奇，這是卜夢師裏爾，我們請來的專業人士。”克拉茨介紹道。

  幾秒鍾後，裏爾就直觀地得知了剛剛發生在這裏的事：“黑手”是來自首的，他承認自己殺了碧爾娜。

  “為什麽呢？你的動機是什麽？”裏爾很不解，這個迪門家族的海盜頭子和布蘭王的遺孀會有什麽交集？

  “哼哼……”霍格冷笑了一下，他的嗓子啞得可怕，“我不能說，但我的確殺了她。”

  裏爾撓撓頭，在實施卜夢術之前，他還是決定先從嘴裏問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你案發的時候在凱爾卓？”

  迪門族長一言不發。

  裏爾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奎特族長，後者顯然也知道他在好奇什麽，“霍格那天來到大史凱利格了，不過……我告訴他哈布約恩的死訊時，他正在斐隆德那邊賭錢。”

  那他就是宴會進行到後期時才來的，裏爾推測。那時已經有賓客離席退場，“黑手”完全可以混在其中進入宴會廳，然後拿到斯凡瑞吉留下的斧子，完成作案，然後再從賓客之中離開。

  至於凱爾卓橋上的士兵，他們沒有理由阻攔手裏有著邀請函的迪門族長。

  “我沒有去，我派的人割了她的喉嚨。”霍格卻啞著嗓子說，語氣很平靜。

  裏爾悄悄使用了卜夢術，探查他的想法。

  “黑手”說的是實話，他的意識中顯示自己確實並未進入凱爾卓，而那個“刺客”卻是一個通體漆黑的背影，完全看不出是誰。

  奇怪的是，無論裏爾怎麽去尋找，都顯示不出那個人的正臉。這說明連霍格也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

  “你為什麽來自首？”多納.印達好奇地問道，“我們目前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能夠作為證據，也根本不會懷疑到你。”

  霍格笑了一下，那表情比哭還難看，“哈布約恩死了，那這一切的意義也沒有了。”

  克拉茨皺了皺眉，“哈布約恩的死和碧爾娜有什麽關係？”

  “我猜，是你的刺客殺錯了人吧，”裏爾開口道，“是為了競選。你想殺的本並不是碧爾娜，而是她的兒子。”

  “……小鬼，算你聰明。”

  “你的那個刺客在宴廳之中沒看到斯凡瑞吉，便斷定他回到了客房，於是便拿著他遺失在餐廳中的斧子，進入了圖爾賽克家族的客房，在與碧爾娜的衝突中殺了她。”裏爾繼續說道，“可那時候斯凡瑞吉是在城堡外，與我還有凱瑞絲小姐在一起，你知道我們在幹什麽嗎？”

  霍格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我們正在調查你的哈布約恩的死因，迪門族長！”裏爾的聲調提高了，“而你卻派人謀害他和他的母親，並造成了惡劣的後果！”

  克拉茨也一臉惋惜地搖搖頭。

  雖然碧爾娜也有過醜陋的行徑，可那畢竟沒有得到實現（雖然嚴格來說應該算是犯罪未遂而不是中止），而死亡作為對她的懲罰來說，也算是綽綽有餘了。

  “黑手”愣了一下，隨即苦澀地搖搖頭，“那又怎麽樣？我是來接受審判的，你們殺了我吧。”

  裏爾皺了皺眉，他覺得這位迪門家族頭領，同時也是史凱利格最為凶殘的海盜，今天的表現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多納.印達清清嗓子，沉聲道：“諸神毫無疑問痛恨你的行徑，霍格.迪門。將刀劍伸向島民同胞，這是最不可饒恕的行為。我，多納，領主之長，將宣布你的死刑，你將會被最堅硬的鐵鏈綁在海石之上，海鹽、風浪、潮水和烏鴉將成為你的歸宿。”

  裏爾沒太注意聽印達族長講的話，他眯著眼睛盯著“黑手”。以迪門頭領的作風，他若是失去求生的希望，大概率會自我了結而不是來接受審判。

  衛兵一左一右控製住了霍格，他被帶下去的時候，無神的雙眼仿佛得到了解脫，出現了一點光，“快殺了我吧……”

  “裏爾，你怎麽看？有什麽發現嗎？”是克拉茨的聲音。

  卜夢師交叉著手指，“他必須馬上受刑嗎？”

  “恐怕是的，”多納點了點頭，“他已經承認了罪行。我們也會馬上通知其他各家族，完成對他的最後指控。”

  卜夢師總覺得哪裏有問題，可是又說不上來。

  是什麽呢？

  門外傳來腳步聲，隨後斯皮拉.印達走了進來，點頭示意，“爸，奎特族長。我有一些發現，很重要。”

  “說來聽聽。”多納的臉上有了笑意。

  “碧爾娜.圖爾賽克的死，不是現場那把斧子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