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夢師自己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守靈宴前夕發生了一場離奇的命案，而死者是一個不出意外本應該死在凱爾卓大屠殺中的年輕人。

  裏爾對哈布約恩不甚了解，但他詢問了凱瑞絲，與死者相識的奎特小姐也無法確認嫌疑人。

  “哈布是個不錯的小子，可迪門家族名聲卻又太不好了，這很矛盾。”她這樣說。

  看著老管家帶著傑洛特和葉奈法落座，裏爾也回到自己在凱裏希師父對麵的座位：“我和凱瑞絲小姐已經檢查過了屍體，有一些發現，”他壓低聲音，“哈布約恩不止失去了右腿，他的心髒和肝髒也不見了。”

  “吸血妖鳥？那不可能。”凱裏希嘟囔了一聲，然後搖搖頭。

  “史凱利格哪裏有這種東西？”莫斯薩克祭司也對這個想法嗤之以鼻。

  裏爾也表示讚同，吃人的怪獸在這個世界並不少見，可對食材如此挑剔的就不多了。

  隨後卜夢師試探著問道：“會不會是鹿首魔？”

  “鹿首魔確實隻吃內髒，”凱裏希笑了笑，“可它那麽大的體型怎麽進入凱爾卓？除非從天而降。”他又倒上一杯柏柏莖酒。老祭司平時滴酒不沾，而此時所展現出來的戰鬥力卻讓裏爾暗暗咋舌。

  凱瑞絲卻是握著酒杯，表情沉重。根據自己原來的計劃，她在明天一早就要啟程前往史派克魯格島，按照約定去盡力解決布洛克伐族長——烏達瑞克的病症，這是她競選王位的有力籌碼。

  可是此時凱爾卓出了人命，死的人還是競選者之一，在哈爾瑪不在的情況下，幫助父親處理問題的職責隻能放在自己身上。

  “我們必須盡快找出凶手。”她咬著牙說出這一句話。

  “我們正在努力。”裏爾放下杯子說道，這酒辣得他直呲牙。他從宴會開始之前已經在偷偷調查了，來訪的賓客自然都是被懷疑的對象。他把幾乎所有人的精神空間都窺探了一遍，快速檢查是否有人在這兩天與哈布約恩有所交集，甚至包括凱瑞絲和鄧克。

  死者前兩天倒是和阿藍盧戈、斯皮拉.印達一起喝過酒，也與凱瑞絲有過會麵，但都是正常的寒暄和比試，他們甚至還在雪山半山腰進行過一場賽跑。

  而與他絲毫沒有交集的候選者就是哈爾瑪和斯凡瑞吉.圖爾賽克了，裏爾抬起頭，看見後者正端著杯子從另一桌向這邊走來。

  他也注意到，傑洛特和葉奈法向大廳後的走廊走去了。如果沒錯的話，他們兩人是要去莫斯薩克的實驗室“找東西”，裏爾同情地看了一眼老德魯伊。

  “幾位，我有一些想法。”布蘭王的兒子靠著裏爾坐下，“你們不覺得這次命案發生得很奇怪嗎？”

  在自己父親的守靈宴上和別人討論剛剛發生的謀殺事件，這位圖爾賽克領主難道不更奇怪嗎？裏爾笑著心想。

  “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凱瑞絲疑惑地問道。

  “你父親都去找黑手霍格說明情況了，這已經不是什麽新聞，”斯凡瑞吉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所在意的是，他的死狀，聽說他不像是被人所殺。”

  “確實。”裏爾聳了聳肩，“現場幹淨，沒有凶器，一條腿和心肝似乎都被吃掉了，腹部開口。那圖爾賽克領主又有何高見？”

  斯凡瑞吉身體微微前傾，他腰間掛著的短斧頭磕在凳子上，把裏爾嚇了一跳，他抬起頭，卻發現凱瑞絲他們麵色如常。看來帶武器去吃席是島民能幹出來的事。

  他注意到裏爾的表情，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將斧子拿下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嗬嗬，這位先生看起來有點害怕，我其實也是不想帶的，但是母親執意讓我多拿一把斧子在身上，說是防身用。”

  哈哈，那可真是太對了。裏爾心想，如果我們沒有把酒換掉，恐怕此時就是用上那把斧子的時候。他又瞟了一眼那三個正在大口吃肉的維爾卡人。

  “我認為哈布約恩被人所殺害，或是被野獸獵殺，這兩個說法未必不能同時成立，”斯凡瑞吉再次壓低聲音，“各位聽說過斯瓦勃洛嗎？”

  凱裏希師父聽到這個詞，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莫斯薩克，發現後者也用嚴肅的神情看著自己。

  “勇士們！”

  一個聲音打斷了裏爾的思緒，眾人抬頭看向大廳中心，鋪著熊皮的長桌前，一個芙蕾雅女祭司正麵向眾人。

  “海洋眾神和森林眾神正在看著你們，唯有最英勇之人才能讓祂們施以祝福，成為史凱利格的掌舵者。”

  裏爾看見斯皮拉.印達和阿藍盧戈停止交談，向大廳中央走去，斯凡瑞吉也站了起來，凱瑞絲猶豫了一下，最後也跟了上去。

  “諸神明辨而慈悲，留意聽我的話。世界上最英勇的行為，就是與人神所詛咒的邪惡鬥爭，沒有比這更適合侍奉女神的方式了。”

  克拉茨.奎特也出現在長桌前，他接著女祭司的話對眾人說：“謹遵女神旨意，我們由衷感謝並牢記在心。現在，讓我們開始吧！”

  各家族的侍從們給候選者們拿來象征競選的武器，讓他們握在手中，表明決心。

  “我們已為布蘭送行，現在必須選出他的繼承人。國王必須要有智慧、受人尊敬，而且勇氣十足。我們可不缺這樣的男人。”克拉茨環顧四周，“認為自己有資格繼承史凱利格群島王位的人，請出列。”

  斯凡瑞吉第一個大踏步走上前去，在眾人的目光中將手裏的長劍擲在桌子上。

  第二個是斯皮拉.印達，他緊隨其後，也鬆開手，長劍落在斯凡瑞吉的上麵。

  阿藍盧戈拿出他的戰錘，他是第三個。

  這時，克拉茨也走上前來，高舉手中的斧子，“我兒子今日無法出席。這是他的戰斧，代表他的意願。”奎特族長隨即將代表哈爾瑪的武器擲在桌子上。

  短暫的沉寂過後，一把匕首落在了桌子上的武器堆中，“叮”地一聲輕響與前麵大刀闊斧的場麵甚不相配。

  克拉茨暗暗搖了搖頭。

  凱瑞絲一言不發地收回伸出的手，轉身走出大廳。

  “有其父必有其女啊。”裏爾評論道。

  大廳裏一片肅靜，再也沒有更多的人走上前來，表達自己的決心。

  “願最強的男人……或女人，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