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以來，大史凱利格的海岸永遠都充斥著海腥味，多雨多風的土地上長不出作物；在高海拔地區，山巒被終年不化的冰雪覆蓋，成為無任何植物可以生長的凍土。

  而不變的是，山腳下融化的泉水給予了森林以生機，和所有島上的德魯伊一樣，凱裏希同樣認為，所有人類即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在回島的第二天，老祭司就回到了德魯伊之環，在古樹下為史凱利格祈福，並為可憐的拉文和塔裏昂哀悼。

  一個戴著灰色帽子的老人從後麵走過來，坐在他的後麵。

  “吃點東西吧，凱裏希？”來者手裏拿著一個壺，裏麵裝的不知道是酒還是水。

  “你好，格雷密斯特。我今天就不在德魯伊之環停留了，守靈宴今晚開始，我得回去凱爾卓。”凱裏希撐著膝蓋站起來，望向麵前高大寬厚的古樹，它幾乎和大史凱利格人的先祖—漢姆多爾同齡，“希望一切順利。”他默念道。

  “對了，格雷密斯特，”老祭司轉身要走時，突然想起了什麽，他頓了一頓，“這次從諾維格瑞采購的所有煉金材料，我會全部交給你。”

  “啊？”老人愣了一下，正在往嘴裏送酒的手停下來，“真的？……但是為什麽啊大祭司，這次東西可不少呢，我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忙不過來就交給別人，你的徒弟，那些巫醫，誰都行。”

  格雷密斯特站了起來，“你認真的？你不搞煉金術了？”

  他想，還是暫時不了，塔裏昂的死讓他失去了自己最有煉金術天賦的學生。史凱利格現在缺的不是魔藥和金屬，那也從來不是島民們取得勝利的方式，史凱利格現在需要一個方向。

  凱裏希想，那個方向上有迷霧和光明，而當白霜降臨之時，恐怕一切都會覆滅。

  ……

  守靈宴即將開始，他也及時趕回了凱爾卓堡。

  今天的高橋上守衛森嚴，而人比以往多了許多，各家族的有名望者、部族勇士和年輕的王位候選者們絡繹不絕。

  裏爾和小鄧克今天將以自己侍從的名義參加宴會。這是會卜夢術的那小子提出來的，這情有可原，他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參加過這種規格的宴會。

  他看見忠實的老管家正在門外接待來訪的賓客，於是走上前向他打了個招呼，“辛苦了，亞恩華德。”

  “您請進，凱裏希祭司，美酒即將上桌。”老管家微笑著伸開左手，向他低頭施禮，這時一個穿著褂子的仆人從堡壘裏匆匆忙忙地跑過來，低頭在亞恩華德的耳邊說了什麽。

  隻見老管家眉頭緊皺住了，凱裏希沒在意，走進大門的時候看見他也從自己的身邊掠過，向後廚的方向去了。

  老祭司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同事，可莫斯薩克也緊縮眉頭，背後依然背著自己的那根木法杖，一點也不像是個正在參加宴會的人。

  “怎麽了，老夥計？”凱裏希靠著他做下，端起麵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哦，這杯酒！”

  “這杯酒如何啊？”莫斯薩克沒好氣地看著他。

  “這杯酒……味道真是太神奇了！”老祭司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咂了咂嘴，“我以為還會是那千篇一律的蜂蜜酒，寡淡無味的東西，上不了這種台麵。”

  “哼……是多納.印達帶來的，他是領主之長，換一種酒也不算是什麽難事。”莫斯薩克悶聲說道。

  “你怎麽回事，首席德魯伊？”凱裏希注意到有些不對，“你喝不慣這種辣味的？如果喝不慣可以去喝水嘛，我們不會笑話你的……”

  “不是。”莫斯薩克轉過頭，依舊皺著眉，“不是酒的事，克拉茨和我說，黑手的兒子死了。”他最後一句很輕。

  “那真是倒黴，迪門家族的候選者隻有那個哈布約恩一個人吧。”凱裏希又給自己倒上一杯。

  “他死在凱爾卓。”

  凱裏希的動作停住了，“真的？”

  “是真的，”莫斯薩克抬頭示意，在那個方向，凱裏希看見裏爾、鄧克和凱瑞絲.奎特向這邊走來。

  小雀鷹今天沒有跟阿藍盧戈他們在一起喝酒，看樣子是嚴重的事情，對了，哈布約恩也和她熟識。

  “凱裏希師父，莫斯薩克祭司。”裏爾微微鞠躬，隨後說道：“凱瑞絲小姐派出去的人第一時間去那片海域尋找過了，隻在淺水中發現了一把斧子，哈布約恩的右腿並不在，那裏甚至沒有魚群經過，也沒有血腥味。”

  凱裏希歎了口氣，“克拉茨這下怕是要焦頭爛額了，那黑手那邊怎麽辦了？”

  凱瑞絲說道：“我已經和父親去找過霍格了，他……情緒很不穩定。”

  老祭司搖搖頭，自己的兒子慘遭橫禍，連全屍都沒有剩下，換了誰心情能夠穩定？他已經能夠想象到“黑手”霍格.迪門傷心欲絕的樣子，他會瞪著自己已經瞎了的左眼，用眼白瞪視這諸神，發出慘烈的怒吼聲。

  “哈爾瑪呢？我們是來找他的，”裏爾接著微笑著說道，“我想他已經成功地為大家介紹了印達領主的美酒。”

  凱裏希端起酒杯想對他示意，卻注意到後麵的鄧克恍然地盯著桌子上的酒瓶，低下頭歎了口氣。

  “他不在，”莫斯薩克說道，“哈爾瑪把酒吩咐給廚房後，就出發去烏德維克島了。”

  “他現在去那幹嘛？”凱裏希能看見裏爾的臉有點僵硬。

  “我知道的，”凱瑞絲找了個凳子坐下，“為了王位，他要去殺了烏德維克島上的那個巨人，這件事大家都知道。其實，我也有要緊事要做，隻不過哈布約恩卻在這時死了。”

  “去這麽早的嗎？”裏爾撓撓頭，一臉的意外神色，“他連守靈宴都不參加了？”

  凱裏希現在有點好奇的是，為什麽裏爾這小子在這裏表現得這麽積極？他就算有卜夢的本事，今日在這裏也隻不過是個賓客而已。

  老祭司又喝了一口酒，辣味和清爽的感覺直衝舌根，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小子了。

  （“法羅島不苟言笑的領主，是因為他有一次意外碰到一場秋天暴雪，長船誤觸暗礁，讓他遭到凍傷，在手與胳膊上留下特別黑的膚色，讓他得到黑手這個綽號。即使是在搶奪與突襲幾乎是成年必經曆程的史凱利格群島，霍格也被認為是十分殘酷的海盜與搶匪。”——莫斯薩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