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李爾真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昨晚坐著睡著了，腰酸背痛。

  今天很忙，自己得先去卡羅.凡瑞西那裏一趟。

  出門的時候，還是沒見到哈德森——他又這麽早跑出去了？

  不過令人驚奇的是，他看見蘿卜在院子裏正悠閑地吃著草，不時打兩個響鼻。看來是傑洛特來了。

  “習慣住在這裏的生活了？”白頭發的老獵魔人果然出現在門背後，他身上的盔甲已經換了一身，金屬和皮革都鋥亮。

  “還行，挺舒服的，”李爾真撓撓頭，“你今天來是教我煎藥的嗎？”

  傑洛特愣了一下，隨即放鬆下來。

  “算是吧，聽說你要對付黑惡勢力。”他麵癱的臉上露出一絲戲謔的神情。

  李爾真伸個懶腰，“我正好要去砍刀那裏，跟他約好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

  “你跟他能談什麽？”

  “西吉.盧文的寶藏，我跟他的交易，”他看向傑洛特，“還有……”

  他注意到獵魔人站直了身子。

  “我可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卜夢師。”是啊，我這樣的行為，簡直是在用每一件可以占卜到的事情給自己謀求好處。

  我也不是簡單的卜夢師。

  “還有丹德裏恩的下落。”

  李爾真可沒忘記獵魔人來諾維格瑞是幹什麽的，無非三個人，特莉絲、希裏雅和丹德裏恩。

  “……”他沉默了。

  “嗯，我想我該過去了，矮人的脾氣可沒那麽好。”

  ……

  矮人的圖標寫得歪歪扭扭，他顛來倒去才找到這次的目標地點。

  “應該就是這裏了。”他把皺皺巴巴的地圖紙塞進懷裏，掏出頭盔戴上，抽出塗抹了劍油的長劍，往這片林場走去。

  這把長劍跟隨哈德森走南闖北，經曆了風風雨雨也沒受過嚴重的損壞，包括駝背泥沼那一戰。

  進入林子兩步，他就感覺周圍暗了下來，隨即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諾維格瑞郊外沒有威倫那樣多雨，可也差不多，濕潮的氣息糊在哈德森的臉上，讓他感到胸悶。

  大概走了十分鍾，周圍野獸的聲響越來越輕，沒有什麽大型惡獸，隻不過方才經常從麵前躍過的野兔和雌鹿，越來越少。

  隻剩空中時不時傳來一聲淒厲的鳴叫，分不清是烏鴉還是禿鷲，在尋找屍體上的腐肉。

  哈德森頓了一下，以為自己眼花了。

  前麵的樹幹好像扭動了一下。

  他左手從腰間摸出一包銀粉，攥在手心。腳下繼續慢慢向前移動。

  周圍沒有那麽安靜了，因為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喘息聲越來越大。

  烏鴉在頭上的聲音越來越嘈雜，甚至有幾隻飛下來想跳到他的頭上，“滾！”哈德森低聲吼道。

  他整理好盔甲，抬起頭，便看到有幾具屍體在前方的灌木叢中。有矮人，也有人類，共四個，身上沒有傷口。

  不對，是三個。

  其中一具“屍體”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哈德森可以看到他雙目無神的臉上痛苦的表情，那人胸前有一道黑色的劃痕，傷口深至見骨。

  他挺起身體，衝了過來。

  哈德森抬起長劍，衝著他的脖子，橫著揮了出去。

  那活死人竟然敏捷地躲開了，隨即向他的脖子咬去，牙縫裏的血腥味飄過來，令人作嘔。

  指甲撓在他盔甲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哈德森連忙轉身，右手肘狠狠地撞擊在活死人的胸口，趁他一個趔趄，用長劍刺進了他的身體，狠狠地擰了一擰，他祈禱著劍油能滲進去，雖然自己也不記得那是什麽類型的劍油了。

  是上次獵魔人給他的那一瓶。

  士官摘下頭盔，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邊把劍從那沒有了生機的軀體中拔出來，一邊環顧四周。

  這人不正常，一定是受了一些魔法之類的影響。

  他有點猶豫，要不要繼續往裏走，可為了完成矮人交付給他的合約……

  前方的樹幹好像又扭動了一下。

  哈德森還沒來得及戴上頭盔，就被一根從地上抽出來的樹藤擊飛了。

  如果傑洛特在這裏，一定會認出麵前是什麽怪物：“……天啊，鹿首精，這家夥可真醜。”

  叢林命案的幕後黑手露出了真麵目，幹枯的樹枝和藤條扭曲在一起組合而成的軀幹，外麵包裹的一層皮革，以及巨大的帶著鹿角的白森頭骨。它從哈德森身前大概十米處的地麵悄然鑽了出來。

  和一字之差的鹿首魔不同，這怪物既不壯碩也不高大，瘦骨嶙峋的樣子更像是一個叢林中的魔法師，隻不過實在不像個活物。

  哈德森掙紮著爬起來，把手中攥著的銀粉投擲向鹿首精，隨後轉身拔腿就要逃。

  “砰！”不知為何，那團銀粉竟然爆炸開了。

  他看得清楚，這神出鬼沒的魔法生物（它應該屬於殘物），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

  一根藤條纏上了他的長劍，還有兩根纏上了他的腿腳。

  ……

  “你看到了？”

  “砍刀”手裏拿著一把小刀，仔細地清理著自己的指甲。

  “我看到了，我知道盧文的寶藏現在在誰的手裏。”李爾真在他對麵坐下，而門口坐著傑洛特。

  “誰？”

  “迦勒.曼吉。”

  卡羅.凡瑞西的動作停下了，他抬起頭，無奈地皺了皺鼻子，“你這次能確定了嗎？”

  “能，可是我好奇，你們會以什麽樣的理由去接觸他們呢？你們和永恒之火、神殿守衛，應該關係不太好吧。”李爾真問道。

  “他們是種族主義者沒錯，但是為了寶藏，我們可以跟他們談。”

  李爾真回頭看了一眼獵魔人，“我覺得，卡羅先生，你親自派人去不太好，”他把頭轉回來，“不如這樣，讓獵魔人先生走一趟，我們兩個跟他們談，你們派人在神殿島周圍等著。”

  矮人不會讓他的手下直接過去送死的，尤其是消息不能百分之百確定的情況下，這一點李爾真很確定。

  “那白頭發的獵魔人，你是怎麽想的？”

  “我可以幫忙，主要是因為我的一個朋友也被迦勒囚禁了起來，所以。”傑洛特金黃色的瞳孔看著矮人頭領，讓後者有些不自在。

  “那就這樣，你挑個時間，我們約好了去見迦勒.曼吉。”

  幾人商討完畢，李爾真和傑洛特走出街區。

  “所以說……”獵魔人雙手交叉在胸前，“你早就想好了要讓我也參與進來？”

  “丹德裏恩炸開金庫是為了希裏，我可沒忘了你是來幹什麽的，夠意思吧。”

  傑洛特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活了這麽多年，聽到的所有名字基本上都差不多，可是裏爾……你真是讓我感到驚訝，你對我的事情看起來很了解的樣子。”

  李爾真走在前麵，看著前方的主教廣場，“我可太了解你的人生了。”

  （“在許多傳說中，鹿首精是善良的角色，幫助迷途的旅人找到森林中的路，或是將他們從土匪手中救出。可惜，這種傳說毫無現實根據。人類在鹿首精眼中，隻是精力的來源。鹿首精會吸走附近人類的生命力，直到隻剩軀殼。”——丹德裏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