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最傻的人是她自己

  蘇靈和劉氏表情相同，皆是一臉茫然，似乎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咳，廚娘說，是你們告訴她在湯裏放入罌子粟……”王柒把話重複一遍。

  他話音一落，蘇靈立時跪地，哀聲喊冤，一旁的劉氏連忙跟著跪地喊冤。

  “……那日，我與白姐姐、劉姐姐在井台邊上洗衣裳，邊洗邊閑聊，閑聊的內容說的是各地美食偏方，各自說的都是從長輩那裏聽來的秘方……”

  “……白姐姐說母親娘家那邊最喜歡用罌子粟燉湯，熬出的湯鮮美可口，讓人喝了還想喝，廚娘過來送飯正好聽到，還笑著和我們說了好一會兒話，誰知道她真的會用罌子粟燉湯啊……”

  蘇靈神情真切惶恐，她看向廚娘，語氣帶上幾分氣憤，“那日，我們還曾說西南那邊有人用蟾蜍燉湯，味道鮮甜呢，你怎麽沒去捉幾隻蟾蜍試試？”

  廚娘瑟縮了一下，但沒反駁，這話，她們當時確實說過，罌子粟好買，蟾蜍可不好捉。

  “就是，你自己偏聽幾句就胡亂買來使用，出了事情就怪到我們身上麽？”

  劉氏想通了其中關鍵，也氣憤地指責廚娘，“大人，您要明察秋毫呀，我們當時就隨口閑聊，誰知道她膽子這麽大……”

  “大人，平日也不是她給我們院子送飯的，那天，她突然過來送飯，我們還有些奇怪呢，而且，我們院子的飯食一向不怎麽好，她怎麽會為了讓味道鮮美而用上罌子粟呢……”

  蘇靈似乎回想起什麽，點出了幾個可疑的地方。

  “對、對、對，平日都是另外一個婆子送飯的，我們的飯食不是饅頭，就是麵條，菜式都很少，湯就更少了……”

  劉氏也害怕被冠上謀害皇子的罪名，對著廚娘巴拉巴拉指責。

  廚娘麵色越發慘白，身體開始發抖，“這、這、這，大人，我，我真不知道那東西有毒啊，大人，不是我……”

  魏冥的眼眸在跪地地幾人臉上轉了一圈。

  “王柒，帶下去，從頭到尾審訊清楚。”

  廚娘哀嚎著被拉走了。

  剩下三人臉色都有些發白。

  “太醫，仔細診斷一下，她們身上可帶毒。”

  蘇靈三人被帶到一旁，太醫認真診了脈，又抽出銀針在她們身上紮了好幾下。

  “大人，三人身上確實也有毒，隻是非常淺，比六爺身上淺多了，不留心根本診不出毒性。”

  昨日為她們三人診治時，他們就沒留意到。

  太醫的診斷結果，讓魏冥眉眼微沉，他視線掠過那三個瘦弱的女人，眼眸沉如冷潭。

  申時，王柒把廚娘的供詞，還有被她牽連出來人員的供詞，統統遞了上去。

  幾份供詞看完，屋內陷入了一片沉寂。

  廚娘在湯裏放罌子粟的動機，是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

  她不僅負責皇甫連礫一群人的飯食，還得為管理行宮內部的官吏供應餐食，但她廚藝有限，提供的飯食不甚和他們的口味。

  廚娘害怕被撤換掉，就想著用偏方試試，她在熬製的高湯裏添加了罌子粟，做菜的時候都放上一些，味道果然有了提升。

  她高興之餘，也時不時在皇甫連礫他們的吃食裏添了些高湯。

  “太醫給那些都檢查過了，他們身上的毒素確實要深一些，隻是這毒並不致命，六爺的死，應該是多種原因加起來的，不單是這毒的關係，大人，您覺著這案子結了沒有？”

  王柒做了總結。

  魏冥沒回答，指腹在供詞上輕輕滑動。

  “把蘇靈叫來。”

  王柒愣了一下，讓人把蘇靈單獨叫來。

  沒人攙扶的蘇靈，忍著腿疼，一瘸一拐過來了。

  “王柒，去守著門外。”魏冥道。

  王柒領命。

  魏冥從椅子上站起，負手往前走了幾步。

  蘇靈垂手立在原處，冷汗從她額間背後冒出，可她一動不敢動。

  “藥王嶺的人，果然心思縝密，蘇靈，你說，要是把濮陽輕瀾請來，他能不能看穿你的算計？”

  魏冥停在她不遠處，清冷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陰冷得讓人骨頭縫都嗖嗖發涼。

  蘇靈心中一顫，垂著眼眸，依舊表現出一臉惶恐，“大人，您是什麽意思？蘇靈沒聽明白。”

  “六皇子身上的毒可沒那麽簡單，罌子粟引發不了他那麽大症狀，學了那麽多年醫的你，是不是應該更清楚？”

  皇甫連礫身上的毒現在很微弱，不代表一直很微弱，魏冥盯著她。

  蘇靈袖口下的手指輕輕顫動，她猛一咬牙，“撲通”一下跪地。

  “大人，蘇靈已經不是藥王嶺的人了，大公子早就把蘇靈一家逐出了山門，蘇靈給藥王嶺蒙羞，也無顏再用藥王嶺的身份，大人，您若有證據，就把蘇靈抓起來吧，若是沒有，請您不要讓蘇靈汙了藥王嶺的名聲。”

  蘇靈“砰砰砰”用力磕了三個頭，道力之大，讓她額頭又添新傷。

  魏冥：“……”

  真是個狠得下心的女人，難怪皇甫連礫都沒逃過她的算計。

  若是有證據，他哪還會在這和她廢話。

  “這事，本官自有定奪，蘇靈，不要把別人都當傻子，雖然沒有直接證據，當若真要掰碎了徹查，你一定脫不了幹係……”

  蘇靈紅腫的額頭有血跡滲出，臉色慘白一片，“大人，蘇靈沒有把任何人當傻子，最傻的人原本就是我自己，蘇靈命已如此，還能如何算計……”

  說著，淚水串串滑落。

  她有多傻，她早就認清了。

  魏冥看著那張淒慘悲涼的臉，突然想起了某個場景。

  那個在他麵前摔得頭破血流的小姑娘，當時似乎也是這般淒涼悲切。

  魏冥：“……”

  咳，他好像想得太遠了些。

  這事報上去，讓聖上定奪好了，皇甫連礫致死的原因也並非中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