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在上，後土在下，日月為證，天地為鑒，今日我二人結為姐妹，從此之後，不離不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違此誓，人神共誅！”

  莊嚴的儀式，誠敬的誓詞，使顧筱筱原本那顆不太情願的心，不知不覺間竟生出幾許溫暖，幾許親情。

  千年來，除了師父，她還不曾體會過親人間的感情，如今乍然有了一個姐妹，雖然是隻妖，也令她孤獨無依的心，突然感到了親人間的相生與共，相待歡喜。

  龍連從座位上站起身，眼中頗有幾許深意地看著這對姐妹，微微含笑道：“記住你們今天的誓言，有福有享，有難同當……”

  顧筱筱心中一震，突然想起龍連曾經對她說過：“違犯天條的愛，恐怕終竟逃不過與天一戰。”

  倘若來日，千璃果然要與天一戰，作為姐妹的她，豈能好意思袖手旁觀？一股寒意從顧筱筱心中升起。

  自己辛辛苦苦修成正果，隻想平平安安地做個規規矩矩的神仙，卻難道連這個願望也實現不了麽？

  顧筱筱幽怨地看了千璃一眼，心中有些抱怨：都是你這妖精，放著好好的神仙不做，偏要為了個男人做一隻不容於天的妖，愛是什麽？值得人如此犧牲？

  “筱筱妹妹，咱們出去練劍吧――”顧筱筱柔腸百結之際，千璃已拉了她的手跑出玄元宮大殿，來到外麵的百花叢中。

  風柔花香，星月在天。

  千璃鬆開了顧筱筱的手，突然將雙手做成喇叭狀對著群山萬壑大喊：“我有一個妹妹了――我有一個妹妹了――”

  “我有一個妹妹了――我有一個妹妹了……”群山萬壑回應。

  顧筱筱聽得有些感動，又有些心驚，拉了拉千璃的衣袖道：“千璃姐，咱們練劍吧。”

  千璃回過頭，滿臉喜色地向顧筱筱眨了眨眼，說道：“好妹妹，似你這般日日苦練，有意思麽？今日咱們既結為姐妹，不如便在這花叢間敞開心扉，作一個徹夜長談――”

  千璃說著，不由分說拉她在一株花前坐下。

  指指天上星月，又指指地上繁花，推心置腹地道：“人生在世，所為何來？無非為的‘快活’二字！筱筱妹妹，你覺得天地間最快活的事情是什麽？”

  “天地間最快活的事情？”

  顧筱筱抱膝而坐，一雙眼睛望著茫茫蒼穹，沉吟了一下道：“天地間最快活的事情，就是能夠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想做什麽就可以去做什麽，不想做什麽就可以不用做什麽。”

  “那麽妹妹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呢？”千璃追問道。

  莫名地，顧筱筱心上浮起一個人的影子――青衫玄袍，墨發飄揚，神情淡漠，風采絕世……如果能夠和他在一起，其實做什麽都好，不做什麽也好。

  然而，她能這麽對千璃說嗎？

  顧筱筱怔了一會，強行將那人的影子推開，笑道：“我最想做的事，是早日了卻人間俗事，然後找個風景優美、鳥語花香的仙山安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