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黑塔群的邊緣，那裏有一條從紫薇峰綿延而下的河流，被稱為紫薇河，天人宗的平日的用水都是來自這條河。

  他指著河邊的低矮房子，聲音被風吹的有些嗚咽，“小時候，我家就住在那裏。爹娘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工作，半夜時分才會回來，時不時還會一身的傷。”

  說到這裏，他眼中有些濕潤了，“我永遠都記得，當我被檢測出有靈脈時，他們眼中無以複加的喜悅。”

  顧筱筱沒做聲。

  她生在顧闌世家，雖不見得人人都是善良之輩，但是在祖父的照顧之下，人人得以安居，即使是奴隸的日子也隻是清苦了些而已，依舊能吃飽穿暖、安穩入眠。

  後來在烽煙城解救了一批女奴，她們的慘狀雖然讓她感觸良多，但終究不是親身體會，她不明白那是什麽心情，卻能以同樣的心性體會到了常子故為何能在這大染缸一樣的天人宗呆下去。

  他們是一樣的人，為了保護最在意的人，可以違心做最厭惡的事。

  她抬眼看了看身邊的人，鬢角碎發被微風輕輕吹起，神情冷漠，眼中卻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孤獨。

  “我從未和別人說過這些事情，除了你！”常子故笑了笑，又似自言自語道：“也許是孤獨太久了，想找個人傾訴一番”

  “在我沒離開天人宗之前，你可以找我！”顧筱筱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接著說道：“不過提前警告你，跟我接觸多了容易引火燒身。”

  “你說袁青衣？”常子故挺直了腰板。他好歹也是六長老座下的大弟子，又怎麽會怕區區一個外門管事。

  “我說的是袁青衣背後的人。”

  常子故一怔，半晌沒有作聲。

  顧筱筱並不意外，畢竟陌婧雪是未來的宗主，稍微有些頭腦的人都不會與她作對。兩人相識不久，他已經幫了自己不少忙，她不想把他拖下水。

  她沒再和常子故說話，轉身一人往河邊走去。夕陽餘暉之下，水麵像是散星星點點的金子，閃的人睜不開眼睛。

  流動的水麵下，一塊的水下高地上覆滿了綠色的藻類，魚兒不住往來穿梭，仿佛已經將這當成嘻嘻遊玩的所在。

  但深藍的空間探測顯示出的結果，那塊高地中呈現出有序的空間分割，更像是一處建築的遺址。

  她思索了片刻，決定晚上再來。

  午夜十分，顧筱筱避過守衛，悄悄摸到了河邊，奴隸們剛剛結束工作，所以河岸邊的房屋群裏還有零零散散的燈光。

  她藏在河邊的石頭後麵，待到所有燈光熄滅，這才跳入水中。

  雖然已經是盛夏時節，但從高山上留下的紫薇河依舊寒意肆虐，越往深處遊去，光線也是一片黯淡。

  好在有深藍指引方向，光幕上此刻正顯示著水下建築的空間構造，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光點，那是各種各樣的水下生物。

  有水靈力傍身，她無需到水麵上換氣，大約耗時半刻鍾，人已經到了建築的正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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