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腳步不斷逼近，病毒席卷下的今天，停水斷電已經成為生活常態，每晚的新聞節目是每家每戶關心的話題。

  社會的視線，已經從病毒轉移到恒星引擎層麵，這時的有心人也已隱隱猜出些什麽。

  當人們的質疑石沉大海，哪怕曾經敵對的勢力也都這時統一引導輿論走向，底層階級也不得不去考慮一個問題，各國態度為何恒星動力引擎上保持統一一致。

  不到兩周時間裏，位於聯邦火星阿爾法等地太空城市相繼完成竣工，其餘各國的工程計劃也已在按部就班井然有序進行中。

  為了維持社會穩定降低人傳人風險，此期間，各國紛紛向戰力測試儀公司訂購大量人工智能，事實上在這長達幾個月的時間中，公司每天的訂單數都是數以百萬計。

  戰力測試儀公司平均每日仿生人製造數約30萬台，這樣規模的企業，充其量也不過是在馬拉加自由港的一家上市公司，即使工作人員每天加班加點對外供應，也一直呈供不應求態勢。

  戰力測試儀公司為此，不得不將生產方向轉投各國代理，與各國合作方簽訂種種代工條約，壓力才算減輕。

  時至今日，價格昂貴的智能仿生人已是家喻戶曉，平均每個小區最低配置一台，配置台數由小區住戶數以及麵積決定，它們對人類的主要作用是疫情期間出門代購，且不知疲倦，隻要定期維護，智能人甚至能夠毫不間斷地工作下去。

  當然它們本身並非不存在獨立意識，仿生人也會害怕，害怕人類將它們摧毀，除開沒有痛覺感應神經，在功能上仿生人甚至具備遠超任何人的各項功能，比如掃碼支付氣象查詢乃至生活中的各種方麵，隻需眨一眨眼，它甚至能在一瞬間讀取主人電話上的所有訊息，一切的一切隻基於小小芯片。

  與2300年‘諾亞’時代的仿生物有所不同，盡管方生物與仿生人僅相差一個字，但仿生物屬於半智能程序，仿生人卻是全智能係統，每台仿生人程序中都有一扇安全命令防火牆，這麵保險的作用是無論何種情況都不準向人類發動攻擊。

  當然如果你有錢，也可專門定製一台數十上百萬的仿生人作為性玩偶或是什麽，不過這方麵的型號還有待改進，目前為止仿生人的大體用途仍是取代人力工作成本和代購工具使用。

  隻不過，隨著仿生技術不斷完善與精進，在這短短數月時間中，它們似乎已經融入人類這個集體，代替我們工作，完成一項項家務或是苦力，家用型仿生人甚至還可以陪我們談天說地，分享白天看到的事兒。

  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人類改變太多，前進的腳步仿佛又一次超越以往，但這似乎就是理所當然的，並沒什麽不可思議的地方。

  直至恒星引擎工程的起步，仿生人利用率遠超人類本身，大家這才發現世界似乎已經改變了啊？

  不錯，仿生人可以24小時任勞任怨工作，聽從命令服從指揮，而人類卻不行，人類都有情緒，會抱怨，需要宣泄，這就導致麵對恒星動力引擎基建問題上，不論工程師還是普通工作人員，都麵臨著一個問題——失業

  疫情的嚴重性，已使許多人吃不飽飯，填不飽肚子，這群傀儡娃娃卻在和大家爭搶飯碗，要知道，他們根本不存在人權，他們統統都是一群廢銅爛鐵。

  就在聯邦恒星動力完工工當天，也就是第十五天的上午，那群仿生人三三兩兩走在回家路上時，火星奧林匹斯山腳發生第一起命案——第一起關於仿生人的命案。

  起初隻是幾個仿生人被一群失業聯邦居民攔截，當那位男性仿生人試圖辯解，辯解他隻是在替主人工作，轉瞬就遭到十幾人的拳打腳踢，這群打人的家夥有男人，有婦女，也有孩子。

  冷眼旁觀的另外三個仿生人既是惶恐，又感到無助，他們甚至連人權都沒有，除了逃跑什麽都做不到。

  正常情況下，一台仿生人的戰鬥力遠比普通人高，特種兵都很難降服他們，畢竟特種兵學習技能都是清一色殺招，講究一擊置敵，智能人卻不存在人類身上的弱點，可是他無法反抗。後，由於被打仿生人腦芯片嚴重受創，他再沒了任何反應。

  打人者又很快將目標鎖定另外幾台仿生人身上，慶幸的是就在這時警察出現了，並拉開大家，確認身份，對打人者相繼出示數以萬計的罰單。

  消息一經傳播很快就在世界引起軒然大波，各國公民，一致支持聯邦同胞的做法。

  仿生人是什麽？他們隻是一台配置肌膚轉化的廢鐵啊，他們的血液是綠色的，他們的肉隻是皮囊，他們沒有情感也不懂人類情感，甚至連條狗都不如，除了長著比人類還要完美的外觀，除了會說話，有自我意識，他們一無是處。

  他們有靈魂嗎？懂得愛嗎？情感——顯然是智能人無法體悟到的，當事情一出節奏一被帶起，大多數人的中立態度頓時就轉化成憤怒。

  恒星引擎人類移民計劃已經鬧到滿城風雨，人心惶惶，特別得知這件事後，抱怨的聲音越加變多。

  星域移民，意味著要走一部分人，也必須留下一部分可憐蟲，智能人正在逐漸取代人類地位，這是不是說，他們也有可能搶奪人類去往太空城的名額。

  漢斯為此已經苦惱好一陣子，在他家中事實上就存在一台工作型智能人，除了日常打掃，這台智能人根本沒有離開過屬於它（她）的房間，因為，這台智能人每天的工作就是保養複仇影騎相關衍生產物，以漢斯的收藏量，單單的擦拭就要一天時間。

  隨著家庭經濟不斷收緊，漢斯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把她賣出，或低價轉給戰力測試儀公司回收。

  漢斯本人對仿生人並不存在態度上的偏見，也沒有別的什麽情緒，隻把他們當成是一種工具，淡淡掃了眼伊曼嬌美清純的臉蛋兒，漢斯平靜地道：“伊曼，給我倒一杯水，加冰。”

  “是的先生。”

  伊曼電子眼頃刻識別到距離最近位置的幹淨茶杯，待無聲走進，倒水，打開冰箱放了兩快冰，不久後便畢恭畢敬地將茶杯放至茶幾前。

  “你來這裏幾個月了？”

  “三個月零七天。”

  “是嗎，已經這麽久了啊……”漢斯像在喃喃感慨，道：“今晚你不必再打掃，明天我會帶你返廠。”

  伊曼輕輕眨了眨藍色的眼睛，眉宇多出一絲困惑，一絲迷惘，一絲錯愕，卻始終沒說什麽，她不是不清楚自己存在的價值與家中地位，比起電視節目中那些機器人，伊曼命運顯然是美好的，“漢斯先生，感謝您一直以來的教導。”

  伊曼嘴角閃過好看的淺笑，正如她看似柔弱實則堅強但不讓人討厭的個性一般風輕雲淡。

  畢竟，通常機器人都不準直呼主人姓名，漢斯顯然沒有那些忌諱。

  次日，聯邦首都星伊甸園外環郊區，漢斯與伊曼一同乘上他的老舊磁懸浮……

  伊曼還從沒有坐在車椅上的經曆，往往智能人在乘坐電車時都是統一站立，隻有公民才能享有座椅特權，當磁懸浮緩緩開動之時，伊曼清澈的目光越加好奇凝視著窗外，欣賞著沿途的風景，這些畫麵都是光幕電視之中才有的，自從蘇醒以來伊曼就很少出門。

  她突然感覺外麵世界好大，看著偌大的廣告牌匾閃爍五顏六色，看著天空的閃電透過雲層，和街道兩旁並不算多的人們三三兩兩討論疫情，還有叢林小道鳥兒的鳴啼，主行街道繁花似錦一幕，她突然想了解更多外麵的世界。

  而在前方，等待她的命運又將是什麽呢？

  伊曼隻知道，通往馬拉加的戰力測試儀公司內部航班每個周末都有一趟。

  “你是個好女孩，伊曼，這世界遠比你看到的複雜，特別仿生人，你要盡量保全自己不受傷害，這是我唯一能對你說的，當然，很多時候你們也沒得選。”

  “感激您的忠告，我想我可以變得更好。”

  “但願如此吧。”

  幾個小時後，車上的兩人來到公司空港貴賓接待處，漢斯與伊曼很快分開，辦理相關手續是一段無聊的流程……

  “嘿，你叫什麽。”身穿工作服的運輸人員看待伊曼的目光頗有幾分欣賞。

  “伊曼。”伊曼回答道。

  工作人員大手扶住伊曼柔軟的下巴，用力一扭，全然不在乎伊曼感受，企圖看清她美麗的全貌。

  盡管伊曼恬淡內斂，絕美臉頰仍是顯露少許不情願的排斥。

  “夠了夥計，抓緊工作。”

  啪……伊曼嬌軀被那位工作人員用力推出個踉蹌，不在理她，轉而大聲吆喝著後麵的機器快點兒走上機梭。

  幾天時間後機梭抵達馬拉加，公司又收到一批聯邦首都的返廠智能，收購返廠智能價位是原本價格的半價，不過很少有人會選擇購買這類二手商品，並非嫌棄，而是考慮到智能芯片存在安全隱患，當然廠商根本不在乎這些，二手半價揮手對買家與買家都相當有利。

  依塔推門走進房間，“刀鋒先生，今日的返廠清單十分有限，隻有聯邦與雷卡爾特以及查納三艘機梭。”

  “怎麽才三艘？”

  “目前各國正在大量求購仿生人，商品供不應求，不少走私渠道也在高價位回收，走正規渠道的買家反而寥寥無幾。”

  “三艘一共多少台？”

  “家用服務型號20台，工作助理型號75台，綜合型號150台，共計245台。”

  呼，才這麽少？眼看就要執行他們的計劃，回爐重造太麻煩，多此一舉，刀鋒武士無奈搖搖頭，轉而給依塔下達命令隨便檢查檢查，沒故障的直接調到太空城幹活吧。

  自打玉清閣門徒入駐天空城，幾十個小女仆反而顯得人手不足，看她們每天可憐巴巴的，反不如把那匹返廠商品調過來臨時工作，等到玉清閣那邊工程一完工，再考慮後續不遲。

  哧！

  天空城外機梭緩緩降落，待打開升降裝置，依塔便開始用她不帶任何情感的目光掃視眾多仿生人，她的係統遠比這些返廠生命先進得多，或者說，當今世上除開蛋蛋這類特殊的存在，就很少有能超越依塔的智能係統。

  僅僅通過短暫的瞳孔識別，依塔就可輕易讀取這些仿生人的記憶乃至過往經曆，如同依塔自己親身經曆過一樣，當然它對這些記憶並不會保留，否則就成縫合怪再不是自己了。

  通過簡單篩選，依塔施施然鬆了口氣，果然不出所料，這200多台智能人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存在危險記錄。

  仿生人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什麽，這些男女臉上充滿了無助的絕望，他們不想死，也不想離開這個世界，可是，一旦返廠刷新，有關於他們的所有記憶就如同是恢複出廠設置般徹底消失。

  對於智能生命依塔顯得親和的多，她看得出大家心中的忐忑，轉而柔和而恬淡的聲音對大家道：“我叫依塔，與大家一樣，不過我屬於這片城市的管理者，也是大家未來的管理者，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們可以稱呼我依塔，這裏並不存在任何偏見與歧視，如果有誰遭受不公的待遇可以找我，現在有問題也可以向我提出。”

  伊曼情緒指數有些攀升，這是激動的征兆，她很清楚這裏正是與漢斯先生合作過的刀鋒武士住址，不過由於性格文雅恬靜，伊曼隻是睜著眼睛平視依塔並未開口。

  一位女性機器人怯怯地道：“我想請問，我們會被摧毀嗎。”

  “不會。”依塔笑著搖頭。

  另一台男性機器人道：“我想知道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

  “打掃衛生，負責人類生活起居，當然我們的首要前提是確保這裏所有人類的安全，還有誰有什麽想問的。”

  待沉默半響見無人說話，依塔這才招呼總管家與這群人進行瞳孔對視以便屬於環境，以及他們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