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個馮玉年少的時候，是受過苦的人。人常說，小時候缺啥，長大了就非常渴望啥。

  這個馮玉也是一樣，小時候缺錢，所以長大了就非常愛錢。

  馮玉對金錢就看的非常重，用來修建各個工廠的錢是馮玉這輩子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所以這個馮玉難免會動心。

  之前的時候，這個馮玉還想賄賂在下，可是在下對朝廷忠心耿耿，怎麽可能會被這個馮玉賄賂？所以，在下就拒絕了這個馮玉。

  如今的太原府當中，工程款的缺口非常大，這麽大的缺口，正是因為這個馮玉將工程款給貪墨了，如果不是他的話，也不會出現這麽大的缺口。

  原本在下想將這件事情及時稟報到宣鎮去，可是在下覺得，如果沒有確定的證據，就算報上去，也隻是空口白牙，所以在下就沒有報上去，不過在下卻一直在收集證據。”李成麟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謝燕，一字一句的說著。

  謝燕原本還非常興奮，畢竟像謝燕種人，隻有官員貪腐，他們才能有功勞可以立。

  可是聽到最後，謝燕聽到李成麟說沒有證據證明馮玉貪腐時，瞬間就泄了氣。

  這樣一來，這所有的一切都隻是這個李成麟的一麵之詞，就算李成麟是殿前司的，謝燕也要證據來證明吧。

  “沒有證據？沒有證據可有些難辦啊。咱們不是錦衣衛，沒有先斬後奏之權，更沒有緝捕審訊的權利，所以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咱們現在還真的拿這個馮玉沒有辦法。更何況馮玉還是山西巡撫，封疆大吏，就算問罪，也輪不到我。”謝燕一臉無奈的道。

  “對了，除過馮玉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還有，馮玉的同夥都有誰？建設工廠的錢可不是一個小數字，我不相信隻有一個馮玉就能吞下去？”謝燕看著李成麟，開口詢問道。

  李成麟稍微一愣，遲疑了片刻，急忙說道：“大人，證據雖然沒有，但是咱們也不是拿馮玉沒有辦法。

  隻要大人將這件事情上報到陛下那裏，到時候陛下肯定會讓大人清查馮玉，那時，咱們再對這個馮玉進行審訊。”

  “不行，不行不行！咱們是殿前司，不是錦衣衛，不管什麽事情都是要講證據的，如果沒有證據就將這件事情上報上去，到時候換來的不是陛下的聖旨，而是陛下的責罰。”謝燕搖晃著腦袋，沒有同意李成麟的這個辦法。

  趙文在登基之後，將傳承了很長時間的禦史製度徹底的廢除，同時也廢除了風聞奏事的這一項政策。

  在如今趙文的治下，不管什麽事情，都是講究證據的，如果沒有證據，就算再怎麽說，都沒有用。

  趙文之所以廢除禦史以及風聞奏事的權利，是因為禦史以及風聞奏事的權利乃是黨爭的馬前卒，非常容易被人掌控。

  再一個，就是禦史這個官職在明朝的時候已經發展到極致，以至於禦史上罵天，下罵地，中間罵空氣，甚至連皇帝也躲不過。

  官員上書奏事，趙文是非常同意的，可是像禦史這樣，無緣無故就開地圖炮的，趙文打心眼裏厭煩。

  一天天的什麽正事也不幹，盡幹一些旁門左道的事情。

  “這個馮玉有沒有其他的同夥？雖然沒有證據，你給我說一下，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謝燕看著李成麟，開口問道。

  “沒有！”

  李成麟非常幹脆的搖搖頭，斬釘截鐵的說著。

  “沒有？”

  謝燕有些好奇，“到底有沒有？是真沒有還是假沒有？”

  “回大人，是真的沒有，這個馮玉不僅貪財如命，而且還極度的吝嗇，平日裏花一文錢對於他來說都如同上刑一樣，他怎麽可能會讓別人插手這件事情？”李成麟信誓旦旦的說道。

  謝燕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李成麟，心裏非常疑惑。

  說實話，李成麟並不相信馮玉真的沒有同夥。

  貪墨工程款之事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不將上上下下打點好，他就不害怕誰將他給舉報了嗎？

  謝燕雖然沒有當過巡撫一類的官職，但是謝燕不是傻子，馮玉沒有同夥，謝燕是真的不相信。

  沒有同夥，馮玉是怎麽將這麽大的一筆款子吞下去的？難不成這個馮玉是神仙嗎？

  “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最好有真憑實據？”謝燕問道。

  李成麟搖搖頭，說道：“回大人，沒了，就這件事情。太原府雖然距離宣鎮不近，但是現在有火車，再加上太原府被陛下拿下來其實也沒有太長的時間，所以基本上還是比較可以的，除過這個馮玉之外。”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下去吧。對了，將殿前司的所有文書也給我弄過來，我到時候也要仔細檢查。”謝燕看向李成麟，意興闌珊的說道。

  李成麟點點頭，“大人放心吧，我這就將殿前司的文書給大人弄過來，讓大人好好過目。”

  “趕緊去吧！”謝燕對著李成麟說道，

  李成麟說著便轉過身子，朝著外麵跑去。

  看著李成麟離開的背影，謝燕陷入了沉思當中。

  謝燕現在非常懷疑李成麟剛才那番話的真實性。

  雖然謝燕非常希望這個李成麟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但是謝燕不是傻子，這個李成麟說的那些話，滿是破綻，謝燕就算非常想相信，可也不敢相信啊。

  這個馮玉就算有多麽的貪財，也不可能自己一個人插手工程款。難道馮玉插手工程款的時候，就沒有別人不滿呢？這位說不過去啊！

  從古到今，凡是貪墨的，幾乎沒有單打獨鬥的，基本上都是成群結隊的。

  現在這個馮玉就他一個人，也不符合常理啊。

  “不符合常理，不符合常理啊！”謝燕不停的搖著頭，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可是這個李成麟呢沒有道理欺騙我啊，欺騙我對他有什麽好處？”

  ……

  李成麟走出殿前司衙門，在大街上亂逛了起來，甚至還故意在小巷子中轉悠。

  雖然李成麟身後並沒有跟蹤他的人，但是李成麟還是小心翼翼，生怕被別人看到。

  沒多長時間，李成麟來到了之前的那個宅院當中。

  “嘭嘭嘭！”

  李成麟有節奏的敲打著房門。

  不多時，房門從裏麵打開，一個老頭伸出腦袋，看向外麵。

  見是李成麟，這個老頭便急忙將房門大開，“快點進來吧，後麵沒有尾巴吧？”

  “沒有！”李成麟搖搖頭，走了進去。

  “大人在沒在？”李成麟一邊往裏麵走，一邊詢問道。

  老頭道：“大人沒在，估計要等到放衙之後才會過來，要不你等等吧！”

  “好，那我就等等吧！”李成麟點點頭，跟著老頭走進了大廳當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落入了西山。

  天空昏暗了下來，太原府的路燈也亮了，將太原府的道路照亮。

  一輛馬車停在了李成麟去的那家庭院門前，一個中年人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剛剛走進大門，之前迎接李成麟的那個老頭帶著中年人往裏麵走。

  “大人，李成麟一直在等您呢，說有重要的消息要給您匯報！”老頭弓著身子，走在中年人的旁邊。

  中年人沒有說話，在聽到老頭的聲音後，加快了速度，朝著大廳走去。

  剛剛出現在大廳門口，坐在大廳中已經等候多時的李成麟便急忙迎了上去。

  “見過大人，小的有禮了！”李成麟衝著中年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中年人看著李成麟，問道：“聽說你有要事要稟報給我？”

  “大人，沒錯，非常重要的事情。”李成麟重重的一點頭，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去書房說吧！”中年人說著就朝著書房走去。

  來到書房後，中年人坐在書桌後麵，看著站在書桌前麵的李成麟，問道：“什麽事情？”

  “大人，是這樣的。今天早上的時候，謝燕他們這些人便開啟核查巡撫衙門那邊的所有文書，之前的時候，謝燕說讓我全力配合……”

  李成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說了出來。

  中年人眉頭緊皺，聲音低沉的問道：“你是說，你將工程款的事情全都推給了馮玉，說之所以預算不夠，是因為馮玉將工程款給貪墨啊？”

  “沒錯，大人，就是這樣。現在的工程款缺口非常大，如果沒有這次的巡視組，咱們說不定還能搪塞過去，可是這次有巡視組在，我害怕會出現什麽意外，所以就將這件事情推給了馮玉，扔到了馮玉身上。

  反正這人和大人不和，剛好讓他頂罪，也非常合適。”李成麟自認為自己做的一件非常正確的事情，沾沾自喜的在中年人的麵前不停的說著。

  “混賬！”

  可是，李成麟的自作聰明並沒有引來讚揚聲，而是一道異常憤怒的咆哮聲。

  “自作聰明，自作聰明，自尋死路，自尋死路，愚蠢至極，愚蠢至極！！！”

  中年男人直接站了起來，指著李成麟，大聲的咆哮著。

  “該死，該死，真是該死！”

  中年男人還覺得喝罵不解氣，直接走到李成麟的麵前，給了李成麟幾個大嘴巴子。

  “啪啪啪！”

  耳光聲在房間中不停的響著，李成麟的臉沒多長時間便腫了起來。

  李成麟捂著自己紅腫的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中年人，“大人，這是為何啊？您這是幹什麽？”

  “幹什麽？幹什麽？問得好，問的真好啊。

  虧你還是殿前司的人，你怎麽能這麽蠢？

  我問你，從古到今，凡是像這種貪墨工程款的，有哪次是一個人貪墨的？

  一個人貪墨工程款，那這個人的膽子有多大？不害怕別人看不慣他嗎？

  用你那豬腦子好好想想，這種事情就不可能發生。

  再還有，我想對付馮玉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麽長時間我都沒有將他弄下去，就是因為這人實在清廉，我從他身上根本就挖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倘若那個謝燕聽信了你說的，嚴查這個馮玉，結果到最後什麽什麽都沒有查出來，你說該怎麽辦？

  還有工程款的事情，如果你不說，我說不定還有辦法將這個工程款的缺口暫時補上，你倒好，直接說了出來，你起個嫌咱們這些人死的不夠快嗎？

  蠢貨，蠢貨啊！”

  中年人指著李成麟的鼻子，破口大罵，雙眼猩紅，吃了李成麟的心都有了。

  李成麟聽著中年人的聲音，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

  中年人回到椅子上，癱坐在上麵，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大口的喘著氣。

  中年人實在沒有想到這個李成麟竟然會蠢到這種地步，實在沒有想到這個李成麟竟然會如此的蠢。

  李成麟捂著自己的臉，就像是一個犯錯的小孩一樣。

  “大人，那那那我現在該怎麽辦呢？”李成麟忐忑的問道。

  “哼！”

  中年人瞪著李成麟，冷哼一聲，“我怎麽知道怎麽辦？我是神仙嗎？我能知道該怎麽辦嗎？

  如果不是你這種蠢才擅自主張，我們能到這種地步嗎？這一切都是你這種蠢才害的！”

  良久之後，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如果不是你的擅自行動，我還不可能落到這種被動的地步。

  原本我都已經有了對付謝燕他們的計劃，現在，我的計劃全都被你給打亂了。

  別忘了，當初的時候，你可沒少往自己家裏摟工程款啊。

  殿前司雖然比不上前朝的錦衣衛，雖然不能審訊羈押大臣，但是收拾自己內部的人還是可以的。

  倘若東窗事發，你覺得你能活下來？殿前司能饒過你？”

  “噗通！”

  李成麟跪在了中年人的麵前，李成麟實在想不到自己的擅自做主不僅沒有任何好處，甚至還將他們這些人逼去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步。

  “大人，那咱們現在該怎麽辦呢？”李成麟框框的衝著中年人磕了幾個響頭。

  “我能有什麽辦法？我能有什麽辦法？我也沒有辦法啊！”中年人不停的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