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向金平進兵
作者:數沙人      更新:2021-01-01 23:34      字數:4382
  “沒想到啊,實在是沒有想到,沐王府的人竟然這麽能躲!”趙大牛拍打著麵前的桌子,臉上滿是冷笑。

  “這次我看你們還能躲到哪裏去!”趙大牛看向大帳中的傳令兵,大聲喊了起來:“傳我命令,休整一天,明天早上出發金平。”

  大帳中的士兵急忙衝出營帳,將宋虎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趙大牛的營地立刻喧鬧了起來,為出征做著最後的準備。

  與此同時,在金平外麵的山路上,一支人數眾多的隊伍行走在山間小路中。

  這支隊伍中有拖家帶口的官員,有穿著鴛鴦戰襖的明軍士兵,還有土司士兵。

  這些人浩浩蕩蕩的行走在山路上,蔓延了好幾裏。

  領頭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此人劍眉星眸,穿著黑紅色的棉甲,騎著一匹戰馬。

  馬背一段掛著火銃,另一端掛著馬刀,這人正是如今黔國公沐天波。

  崇禎元年時,沐天波的父親身患重疾,不治而終,當時年齡僅僅十歲的沐天波承襲黔國公的爵位,擔任雲南總兵官之職。

  沐天波雖然在南疆,距離京城十萬八千裏遠,但是此人卻是一個忠臣。

  明亡之後,沐天波追隨永曆皇帝朱由榔,是永曆皇帝朱由榔的左膀右臂。

  清兵攻打雲南之時,沐天波征調雲南兵馬以及當地土司兵馬,率兵抵抗清兵。

  抵抗清兵失敗之後,沐天波率領殘兵保護永曆皇帝朱由榔逃往緬甸。

  最後被緬甸國王背叛,咒水之難時,為保護朱由榔,力戰而亡。

  朱由榔最後也被吳三桂這個反骨仔用弓弦絞絲。

  沐天波頗有幾分本事,此人帶兵打仗還是可以的,隻不過大勢如同長江之水一樣滾滾而來,憑借著一個沐天波,怎麽可能擋得住?

  沐天波騎著戰馬,看著前麵的小路,不停的歎著氣。

  這是沐天波二十多年以來,第一次帶著一家老小以及雲南府的官員兵馬逃出雲南。

  沐天波一臉愁色,不停的歎著氣。他實在看不清楚自己的前路在哪裏,更看不清楚沐王府一脈的前路在哪裏。

  現在軍中的士兵基本上都是殘兵敗將,在守雲南的時候被趙大牛的兵馬擊敗。

  如果不是因為對地形熟悉,再加上早做好了逃跑的準備,恐怕沐王府一脈早都被趙大牛給活捉了。

  “大哥,咱們是去往安南嗎?”一個比沐天波小幾歲,和沐天波模樣想象的年輕人騎著戰馬跟了上來,開口詢問道。

  此人乃是沐天波的二弟沐天澤。

  “咱們隻能去安南了,現在的咱們已經無路可去了。

  北麵和東麵都有趙賊的兵馬,咱們除過去安南之外,幾乎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去了。

  我沐王府兩百多年的基業可不能敗在我的手上。”沐天波一臉凝重的說道。

  “大哥,可是咱們現在算什麽?大明都亡了,整個天下都沒有了,咱們現在堅持下去有什麽意義?”沐天澤發問道。

  沐天波眉頭皺在一起,嗬斥了起來:“你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說的這是什麽狗屁話,我告訴你,咱們生是大明的臣,死是大明的鬼。就算咱們戰死,咱們也不能投降趙賊。趙賊不過是一個竊國之賊,他會遭報應的。”

  沐天澤被沐天波嗬斥的低下了頭,乖乖的跟在沐天波的身後。

  沐天波的兵馬一共有三萬人左右,其中一萬是當地的土司兵馬。

  除過三萬兵馬之外,還有將近好幾萬的家眷百姓。

  如果不是趙大牛和劉五的速度太快,沐天波還能召集大量的土司兵馬。

  沐王府在雲南這兩百年來,可不是白混的。

  沐王府中的人以及士兵的家眷和百姓們在士兵的保護下,往南麵而去。

  因為山路險峻,所以他們的速度就變得很慢。

  ……

  太陽從地平線上升了起來,趙大牛的大軍開拔了。

  浩浩蕩蕩的兵馬行進在山路上,朝著金平方向而去。

  因為山路陡峭,所以趙大牛就將軍中的燒柴汽車留在了原地,並沒有攜帶。

  至於軍中的那些物資,則是用戰馬或者牛等牲畜托運著。

  宋虎騎著一匹戰馬,將袖子高高的挽起。

  南方沒有冬天,尤其是雲南這邊,溫度還是比較高的。

  宋虎雖然騎在戰馬上,但是走了沒多長時間,身上就滿是汗水。

  在宋虎出發之前,宋虎的先頭部隊已經出發了。

  山高林密,山鳥在樹梢上盤旋著,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士兵們靜靜的行走在山路上,沒有一個人說話。

  宋虎的軍隊走了差不多兩天的時間,先頭部隊遇到了李自成他們。

  在李自成的大帳中,一個士兵站在李自成的麵前,一臉焦急的說道:“闖王,不好了,追兵追上來了。在咱們東麵五十裏處出現一股人馬,趙文的兵馬追上來了。”

  李自成大吃一驚,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急忙追問。

  “你說的可是真的?趙文的兵馬真的追上來了?”李自成眼睛圓瞪,一臉不可置信。

  他在這裏修整了沒多長時間,自以為躲過了趙大牛的追兵,可誰知道,還是躲不過去。

  “闖王,小的隻有一個腦袋,怎麽敢欺騙闖王啊!”這個士兵生怕李自成不相信,右手指著天,賭咒發誓。

  李自成見此,也不得不相信這個士兵。

  也幸虧這裏是雲南,山路橫行,如果在平原的話,這五十裏的距離,頃刻而至。

  “這些人是狗嗎?狗鼻子這麽靈?”李自成一巴掌拍在了麵前的桌子上,惡狠狠的罵著趙大牛。

  “叔,現在不是罵他們的時候,現在咱們該怎麽辦啊?!”李過一臉焦急的詢問道。

  劉宗敏也是瞪大著雙眼,盯著李自成。

  “還能怎麽辦?收拾東西趕緊逃命啊!”李自成大喊一聲,便衝出了營帳。

  “傳令所有人,所有不重要的東西都給我扔了,都不要攜帶,咱們的性命要緊,咱們一直往南,我還就不相信了,咱們還逃不出去。”李自成扯著嗓子大聲喊著。

  沒多長時間,李自成騎著戰馬帶著李過劉宗敏往南而去。

  李自成的手下當中,有一部分人趁著這個機會,又逃走了一些。

  李自成手中的士兵不可能對他絕對的忠誠,現在逃走一些不足為奇。

  事已至此,李自成也不再管他們,任由他們逃走。

  南方多雨,雖然現在不是雨季,但這並不代表不下雨。

  宋虎穿著雨衣,行走在雲南淅淅瀝瀝的小雨當中。

  一下雨,山路就濕滑起來,為了安全一點,所以宋虎不得不讓自己手下的兵馬速度慢一點。

  雨減慢了宋虎的速度,也同樣減慢了李自成和沐天波他們的速度。

  這三方人的行軍速度不約而同的慢了下來。

  “命令全軍,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速度盡量快一些!”宋虎看著慢下來的隊伍,不由的焦急了起來。

  他扯著嗓子衝著身旁的傳令兵大聲喊了起來。

  跟在宋虎身旁的傳令兵急忙帶著宋虎的命令往後麵跑去。

  大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宋虎的軍隊中攜帶著大量的保暖物資以及藥物,所以非戰鬥減員並不多。

  可是李自成的隊伍中,就沒有這麽多的物資和藥物了。

  李自成軍中不斷的有人感冒發燒,這些生病的人被李自成直接拋棄。

  對於李自成來說,這些人是拖累他的累贅,為了能活命,李自成才不會管這些人的死活。

  一時間,李自成的隊伍人數再次縮減,直接來到了一萬人的檔口上。

  這和李自成進入雲南之地的人數相比,差了將近十倍。

  深夜,李自成的營地搭建在一片平地上。

  李自成坐在簡陋的營帳中,臉色陰沉。

  “真是該死的,這些追兵根本就沒打算給咱們活路啊。”李自成坐在主位上,不停的喝罵著。

  “大哥,這些追兵根本就沒打算給咱們活路。可是,咱們能有什麽辦法?現在大雨不斷,咱們的速度快不了,我害怕咱們早晚被這些追兵追上。”劉宗敏一臉凝重的說道。

  劉宗敏這人雖然出身低微,但是跟著李自成過了這麽多年,也懂得一些行兵打仗之事,現在也能看清很多事情。

  “行了,這些話就先別說了,早點睡覺吧,明天早上還要趕路呢!”李自成一臉煩躁的衝著大帳中的人擺擺手。

  大帳中的人退出了營帳當中,隻留下一個李自成。

  李自成坐在營帳裏麵不停的歎著氣,營帳中的火堆靜靜的燃燒著。

  隻不過因為不太幹燥,所以煙比較大。

  雲南這個地方,冬天雖然不會下雪,可要是下起了雨,溫度也會降低。

  李自成還好,最起碼還有防水的營帳。

  可是,他手下的那些士兵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

  尤其是在逃命的時候,為了加快速度,將一些東西都扔了。

  再加上軍中的營帳本來就不多,所以現在有很多的人隻能風餐露宿,住在用樹枝樹葉搭建起來的簡單營帳當中。

  這種營帳叫做土窩子,地上挖一個坑,上麵弄一個頂,堪堪能防雨。

  一支人數在二十人左右的士兵在雨夜中往李自成這邊而來。

  這些士兵乃是趙大牛先頭部隊派出來的夜不收,這些夜不收在今天早上的時候就發現了李自成他們,並且一直跟在李自成的身後。

  李自成隊伍中掉隊的那些人,幾乎都被這些夜不收俘虜了。

  “根據審訊來看,這些人根本就不是沐王府的人,這些人好像是那個什麽李自成的兵馬。

  這個李自成以前是流賊,被陛下打敗之後,一路逃跑,沒想到現在竟然跑到了這裏。”領頭的士兵一邊往前走著,一邊小聲說著。

  雨水打在他身上的雨衣上,順著雨衣的兩側流了下來。

  這些士兵穿著雨衣,腳下踩著防水的牛皮靴,雨衣下麵是毛呢軍裝,根本就不害怕冷。

  “弟兄們,這些人不過是一些流賊,咱們先去弄清楚他們的營地,摸清楚他們的具體人數。

  大部隊距離咱們還有兩天的路程,這兩天中,咱們一定要將這些人死死地咬住。等大部隊上來,爭取將這些流賊消滅幹淨。”領頭的這個士兵轉過身子,衝著身後的士兵喊道。

  大雨落地的聲音將這個士兵的聲音遮住,傳不出了多遠。

  這些士兵趁著夜色,往李自成那邊摸去。

  悄無聲息的雨夜中,這些士兵來到了李自成營地的外麵。

  “流賊不愧是流賊,竟然連崗哨都沒有安排,真是流賊!”

  領頭的士兵摸到李自成營地的周圍,大搖大擺的轉悠了一大圈,都沒有見到一個崗哨。

  不是李自成沒有布置崗哨,李自成布置了崗哨,可是站崗的士兵站了沒多長時間便開了小差。

  這麽冷的天,這些流賊怎麽可能會安安分分的在大雨中站崗?

  這些夜不收順著李自成的營地轉了一圈,天亮之前離開了這裏。

  天亮之前的這段時間中,天上的雨不僅沒有變小,反而還大了幾分。

  李自成躺在床上,雙眼猛然睜開。

  “呼呼呼!”

  李自成坐了起來,大口的喘息著。

  李自成的額頭上滿是汗水,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

  剛才的李自成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了自己在河南的時候。

  他夢見了自己在河南遇到趙文的時候,他夢見自己的大軍被趙文擊敗,自己也被趙文活捉。

  雨打帳篷的聲音傳進了李自成的耳朵中,李自成的心情平緩不少。

  “怎麽會做這種夢呢?怎麽會做這種夢?”李自成不停的喃喃自語著。

  夢中的他被趙文踩在腳下,他匍匐在趙文的腳下,不停的求饒,可是趙文沒有給他任何機會,直接將他踩死。

  李自成站了起來,來到了營帳門口。

  雨還沒有停,落在了他的身上。

  李自成看著眼前的雨,自言自語的道:“難道我就不應該造反嗎?難道這個我造反就是一個錯誤?”

  黑夜濃鬱,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李自成也不知道自己的歸途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有多少年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