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宅院中已經安裝了電燈，可能你不知道電燈是什麽，這沒有關係，待會我會讓人教給你，你不用太過擔心。”陳東來忽然想起來吳有性可能沒有接觸過電燈，所以提前給吳有性打好招呼。

  “電燈？是不是火車上麵照明的那個電燈啊？”吳有性有些迷茫的看著陳東來。

  坐著火車來宣鎮的時候，吳有性在見到車廂裏麵的電燈時，曾經問過王七。

  王七也給吳有性詳細的解釋過電燈的事情。

  現在一聽陳東來說，吳有性便想問一問，陳東來說的這個電燈是不是火車上的那個電燈。

  “和火車上的那個電燈差不多。”陳東來點點頭，隨後帶著吳有性走進了宅院。

  陳東來帶著吳有性在宅院中轉了起來，幾乎將每個安裝電燈的房間都轉了一遍，同時還手把手的將電燈的使用方式給吳有性教了一遍。

  送走了陳東來之後，吳有性一家人也安頓下來。

  陳東來站在宅院的院子中央，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周圍。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就像是做夢一樣，不敢讓人相信。

  從見到王七開始，一直到坐上火車，再到現在。陳東來就好像這一切都是夢一樣，不是那麽的真實。

  陳東來的妻子在院子裏轉悠著，她看著房間上麵的玻璃窗戶，發出不可思議的驚歎聲，“老天爺啊，竟然是玻璃窗戶，這竟然是玻璃窗戶。真是不敢想啊，有一天我竟然也能住上玻璃窗戶的房子。”

  在趙文還沒有起兵之前，玻璃就已經行銷大明內外了。在江南等地，富貴人家也會用玻璃窗戶，所以吳有性的妻子也見過。

  吳有性一家雖然不窮，但是也沒有奢侈到用玻璃當窗戶。

  吳有性的妻子走到一間房子麵前，看著眼前的窗戶，笑的就像是一朵花一樣。

  吳有性一家子畢竟都是普通人，雖然吳有性的醫術很好，可歸根結底他們都隻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雖然吳有性對於家國大事也非常關心，可是這一路的所見所聞，也讓吳有性覺得，來到宣鎮看上去也沒有那麽壞。

  “行了，別一驚一乍的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去皇宮呢！”吳有性深吸一口氣，雖然他現在也非常興奮，可是卻沒有像他妻子一樣，表現出來。

  夜色逐漸的深了，吳有性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眠。

  吳有性一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就激動的睡不著覺。

  吳有性的妻子躺在他的旁邊，也睡不著覺。

  “咱們這幾天見識到的東西，比咱們前半輩子見識的東西都要多。”吳有性的妻子忽然說道。

  吳有性深吸一口氣，“是啊，咱們前半輩子見識的東西，根本就沒有這幾天見識的多。我以前還覺得，江南是這個世界上最富裕的地方，可是來了宣鎮之後，我才發現我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和宣鎮相比，江南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宣鎮街道上的百姓們幾乎沒有穿帶有補丁的衣服，而且百姓的臉色也是滿麵紅光。宣鎮的百姓們生活的很好，比咱們之前的生活可要好上不少。”

  “之前蘇州府的那些官員將宣鎮說的一文不值，現在才發現，蘇州府的那些官員根本就是在放屁。”吳有性忽然想起了當初蘇州府的官員說的那些話，一臉不滿的埋怨起來。

  吳有性的妻子翻了一個身，道：“行了，別說了，趕緊睡覺吧，明天你還要進宮呢！”

  第二天一大早，叫醒吳有性的不是熟悉的雞鳴聲，而是位於宣鎮中央的鍾樓上發出的鍾聲。

  在宣鎮的最中央有一個高十幾米的鍾樓，鍾樓上麵放著一個巨大的機械鍾。

  現在的宣鎮工業水平不敢說有多高，但是機械鍾卻完完全全能製造出來。

  鍾樓上的機械鍾是趙文設計的，規格遵從這個時代的時間習慣，鍾表分為十二格，代表了十二個時辰。

  每天早上辰時整，鍾樓就會準時發出鍾聲。

  吳有性走下床鋪，聽著耳邊還沒有消失的鍾聲，喃喃說道：“不一樣啊，就是不一樣。叫醒我的也不再是雞鳴聲了！”

  吳有性穿洗完畢之後，走出了宅院。

  剛一走出宅院，吳有性就看到了陳東來。

  陳東來站在大門的門口，剛剛從一輛馬車上跳了下來。看來陳東來也是剛到。

  陳東來看著走出大門的吳有性，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吳先生，上車吧！”陳東來笑眯眯的道。

  吳有性看到陳東來，有些受寵若驚，他實在沒有想到今天陳東來竟然會親自接他。

  “不敢不敢，在下不過是一個鄉村野醫，怎麽敢勞煩公公如此大駕？”吳有性急忙躬身行禮。

  “不礙事，不礙事。陛下非常看重陳先生，我前來接先生也是應該的。先不說了，先生趕緊上車吧，陛下已經等候多時了。”陳東來側過身子，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吳有性謙虛了幾下，隨後坐上了馬車。

  沒多長時間，吳有性就在陳東來的帶領下來到了禦書房。

  趙文看著走進來的吳有性，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吳有性。

  “拜見陛下！”吳有性不敢直視趙文，他站在禦書房裏，說著就要三叩九拜。

  趙文擺擺手，“不用如此，不用如此，先生快快請起。”

  趙文看向跟著吳有性一起走進來的陳東來，“給吳先生賜座！”

  陳東來搬來一把椅子，放在了吳有性的身後。

  吳有性受寵若驚，告了一聲謝，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敢坐滿。

  “聽說吳先生對於疫病有一些獨特的看法，不知道吳先生能不能說一說。”趙文沒有拐彎抹角，單刀直入。

  吳有性思索了片刻，說了起來，“陛下，疫病不同於其他疾病，這種疾病不管是得病速度還是傳播速度，都不是普通疾病能比較的。

  雖然南方這些年以來並沒有發生過什麽嚴重的疫病以及大規模的疫病，但是自天啟年開始，江南也出現過幾次小規模的疫病。

  一般的郎中認為疫病是外感疾病，在治療疫病的時候，都是采用治療外感疾病的方法。

  又或者用治療傷寒的方法治療，隨意使用峻攻祛邪的方子。可是疫病的病症不是這樣的，所以這種方子對於疫病，往往無效，甚至導致病情遷延，加重病症，致使枉死者不可勝數。”

  “那你是怎麽認為的？你覺得疫病是什麽？”趙文問道。

  吳有性回道：“陛下，在下覺得疫病不同於其他疫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濕，非六淫之邪外侵，而是由於天地間存在有一種異氣感人而至，與傷寒病絕然不同。

  疫病不是六淫之邪所致，而是四時不正之氣所為。疫病的症狀症狀在剛開始的時候和傷寒疾病相似，可實質上，和傷寒疾病根本不同。

  疫病發生時，不是突然發生的，也不是無中生有的。每逢大災荒之年，疫病就會發生。又或者戰場上，對於屍體處理不當，也會發生疫病。這在本質上，和普通的疾病不同。

  所以，草民認為，疫病肯定是一種東西造成的。這種東西存在於腐爛的屍體上，或者老鼠上，又或者其他的事物上。

  這種東西草民將其稱為癘氣，癘氣在草民看來，應該是一種東西。疫病有很多種，有絞腸痧，有疙瘩瘟，所以草民認為，癘氣也是有區別的。根據季節不同，發生的疫病也不同，所以草民認為，癘氣也是有季節性的。

  這隻是草民的一些觀點。從古至今，沒有一本醫術對這些內容區別加以分別，這是古人的不足。可是，如今江南等地的郎中墨守成規，不敢輕易更改古人的意誌，草民雖然有一些見解，可也隻是一些見解。”

  吳有性的《瘟疫論》雖然成書很晚，可這並不代表吳有性之前就沒有對疫病研究過。

  其實在很早之前，吳有性就研究過疫病。可是，因為他的說法對於這個時代的郎中來說，實在是太過於驚世駭俗，所以不被很多人認同。

  趙文聽著吳有性的聲音，眼睛逐漸大亮。

  “怪不得是名垂青史的人物，怪不得是名垂青史的人物。吳有性對於疫病的見解，都有了一個深刻的認識。雖然不感說非常正確，但是在這種時代，在這種環境下，能做到吳有性這種程度，真的已經不容易了。”趙文心裏樂開了花。

  “先生說的很有道理，其實朕對於疫病也有一些見解。”趙文不停的點頭。

  吳有性一聽趙文也有一些見解，便急忙追問，“不知道陛下有什麽見解？”

  “是這樣的，先生說的那個癘氣，朕非常同意。疫病不是突然發生的，也不是無中生有的。疫病的發生，有一個根源。而且，感染疫病也和這個癘氣有很大的關係。

  隻不過，朕將這種癘氣分為細菌和病毒兩種。細菌就是細小、肉眼看不到的治病源，病毒根據字麵上的意思就是疫病的毒。

  這兩者雖然不同，但是又有相似性……”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趙文將後世高中生物課本上這方麵的內容淺顯的說了出來。

  趙文害怕吳有性聽不懂細菌和病毒，所以就沒有照本宣科，用後世生物課本上的內容來解釋，而是結合這個時代對細菌和病毒進行解釋。

  吳有性認真的聽著趙文的聲音，目不轉睛。

  趙文的聲音在禦書房中不停的回蕩著，禦書房中的陳東來等人聽著趙文的聲音，一頭霧水，他們根本就聽不懂趙文在說些什麽。

  可是吳有性卻聽的有滋有味，偶爾還出口詢問。

  因為趙文講的簡單，講的緩慢，所以吳有性大體上也能聽懂。

  當然了，趙文講的內容都是後世爛大街的內容，至於更深刻的，趙文學的是工科，所以不太了解。而且，就算趙文知道，估計吳有性也聽不明白。

  “細菌，病毒。陛下這兩個詞草民雖然沒有聽過，可卻一語中的。臣之前覺得臣的癘氣已經夠詳細了，可總覺得缺些什麽，今天一聽陛下的話，草民一下子就清楚了。

  陛下說的即是，疫病的種類不同，對人造成的影響也不同。陛下提出來的細菌和病毒之分，正好可以解決這方麵的問題。”吳有性一臉佩服的看著趙文，他實在沒有想到，趙文竟然在這方麵還有研究。

  “這隻是朕的一些見解，高談闊論起來，朕能說，可要是真正治療疫病，朕是不行的，還要靠你們這些人才。”趙文謙虛的道。

  其實，趙文今天說的這些之前的時候也寫進了大學的教材，也讓城中的郎中學習過。

  可是，這個時代的郎中講究傳承，趙文手中的這些郎中基本上都已經定型，思維固化，沒有這方麵的基礎，所以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能參透這些內容。更何況這些東西都是趙文手下這些郎中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東西，對於這些郎中來說，有些天馬行空。

  至於大學裏麵的學生，短時間之內也培養不出來這方麵的人才，畢竟醫學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而且趙文寫的東西都是一些理論上的東西，在實踐方麵，幾乎沒有。所以說，在麵對疫病的時候，趙文也沒有什麽有效的辦法，大學裏麵的學生趙文也靠不上。

  而吳有性對於疫病有過研究，有這方麵的基礎，所以對於趙文的這些話，也很快能明白過來。

  “如今陝西慶陽府的疙瘩瘟來勢洶洶，雖然朕已經往慶陽府派遣了大量的郎中。可是朕還是有些擔心，這樣吧，先生要不去一趟慶陽府？有先生在，朕以為，慶陽府的疙瘩瘟能很快消除。”趙文看向吳有性。

  吳有性在來宣鎮的時候，王七就說明了這方麵的情況，吳有性對此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草民願往！”

  吳有性沒有推辭，也沒有囉嗦，直接了當的接下來了這份差事。

  “聽陛下一番話，勝讀十年書。草民今天聽陛下這番話，心裏已經有了應對疫病的辦法。這次從慶陽府回來之後，草民覺得草民以後在應對疫病的時候，還會有更好的方式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