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商女不知亡國恨
作者:數沙人      更新:2021-01-01 23:34      字數:3313
  這個時候,趙大牛還停留在山東。在趙文派出來的官員沒有全麵接手山東的時候,宋虎還不能離開山東。

  山東剛剛被拿下來沒有多長時間,這裏麵的潰兵以及土匪等威脅治安的都要進行清剿。

  在清剿這些人的時候,趙大牛也派遣了一些夜不收進入了南直隸。

  可是,這個時候,南直隸裏麵的人好像就當這事情沒有發生一樣,依舊和往常一樣,飲酒作樂。

  如今,新年還沒有徹底結束,金陵城裏麵依舊喜氣洋洋。

  在金陵城的魏國公府中,當代魏國公徐弘基坐在魏國公的書房中,臉上滿是憂愁。

  雖然現在是新年,可是他並沒有因為新年心情變好。

  在他的麵前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張大明的地圖。

  他看著地圖上麵的山東湖廣以及京城等地,不停的歎息著。

  “山東徹底的失陷,湖廣也失陷了一大半。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兩個月之內,湖廣絕對會被趙賊拿下。

  這樣一來,南直隸和京城的聯係就徹底的斷絕。也不知道京城現在怎麽樣了,趙賊有沒有攻打京城。

  要是趙賊攻打京城的話,就算派兵去救,也不可能了。如果趙賊沒有攻打京城,那麽他下一個目標絕對是南直隸。”

  徐弘基看著地圖,一臉憂愁的喃喃自語。

  徐弘基這人還算是有些良心,曆史上的他也能稱得上是一個獨當一麵的人。

  徐弘基在書房中一籌莫展,可是他的兒子徐文爵卻在金陵城有名的青樓中邀請好友。

  在金陵城最大的青樓“聽風館”的一個包廂內,徐文爵坐在一桌酒菜的主位上。

  在他的旁邊兩側坐著兩個揚州瘦馬,他一手摟一個,臉上的笑容從始至終都沒有消失過。

  “小公爺,來,再喝一杯!”一個年輕的士子坐在徐文爵的對麵,他舉起手中的酒杯,衝著徐文爵搖相一敬。

  徐文爵鬆開兩個揚州瘦馬,端起桌子上的酒杯,笑嗬嗬的道:“劉兄敬本世子酒,本世子當然要接了。”

  徐文爵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將酒杯放在桌子上。

  “本世子聽說你最近一直在潛心研究詩詞,不知道最近有沒有佳作啊?讓本世子開開眼啊?你也知道,本世子最喜歡這些東西。”徐文爵笑眯眯的看著這個劉兄。

  “詩詞隻是小道,不足掛齒,不足掛齒。當今聖上重文章,詩詞何必教爾曹。想要考取功名,光是靠詩詞是不行的,八股寫的好才行。朝廷看重的是八股,而不是詩詞。”這個劉兄謙虛的回道。

  這個劉兄叫做劉著墨,二十七八,是一個舉人。

  和複社創始人之一的張溥關係比較好,在金陵城中有著不小的名聲。

  張溥此人雖然在文學上貢獻不小,可是這人卻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張溥此人在曆史上最有名的一篇文章便是那篇《五人墓碑記》。

  天啟年間,魏忠賢在蘇州城抓捕嫌犯周順昌,當地士紳鼓動當地百姓反抗,公然抵抗魏忠賢的派出去的手下,從而引發蘇州城暴動。

  在這場暴動中,有五個人為了保護當地百姓,便投案自首,為蘇州城的百姓換來一條生路。

  可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事實真的是為了阻止魏忠賢抓捕周順昌嗎?

  如果僅僅隻是一個周順昌,蘇州城的士紳們會下如此血本,直接鼓動全城和朝廷對抗嗎?

  蘇州城的士紳主要目的根本就不是什麽周順昌,而是為了抗稅。

  明末江南等地,商業發達,這些士紳靠著走私,一個個賺的盆滿缽滿。

  可是,這些人富起來之後,根本就沒有想過國家,他們想的都是自己。

  他們不想繳納本應該繳納的商稅,而東林黨的出現,和他們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南方不交稅,靠著北方這些從田地裏弄出來的銀子,根本就支撐不起對付建奴的龐大軍費。

  魏忠賢為什麽要對付東林黨,為什麽敢那樣肆無忌憚的對付東林黨?難道這一切都隻是魏忠賢的緣故嗎?沒有天啟皇帝在後麵支持,魏忠賢敢那麽肆無忌憚的殺朝廷官員嗎?

  在那次暴動之後不久,天啟皇帝就莫名其妙的落水,然後就莫名其妙的暴斃,這裏麵真的沒有任何關係嗎?

  那次的暴動明麵上是為了抵擋魏忠賢的手下抓捕周順昌,其實真正是為了抗稅。

  而張溥無恥的扭曲事實,竟然用一篇《五人墓碑記》對這件事情進行美化,將朝廷貶低的無一是處。

  他貶低的不是魏忠賢,而是朝廷。

  張溥也因為這篇《五人墓碑記》名聲大漲,隱隱約約之間已經成為了江南的士子之首。

  這個劉著墨也因為這個和張溥關係比較好,所以在金陵城中的名聲也比較大。

  和張溥一樣,這個劉著墨也不是個好東西,成天阿諛奉承,以拍徐文爵的馬屁為主。

  “朝廷?唉,朝廷現在多災多難啊。”徐文爵在聽到劉著墨說到朝廷的時候,裝模作樣的搖搖頭,歎了幾口氣。

  “聽說,趙賊的兵馬已經將山東拿下了,馬上就要將湖廣拿下。你們說,趙賊什麽時候會攻打南直隸?要是他攻打過來,咱們該怎麽辦?山東被趙賊拿下,咱們就徹底的失去了和京城的聯係,要是這個時候京城有失,咱們該怎麽辦?”

  就在這時,一個和劉著墨年齡相仿的士子開口說了起來。

  徐文爵一聽這話,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一臉不滿。

  劉著墨察言觀色,急忙嗬斥道:“現在新年還沒有結束,大喜的日子你說這些幹什麽?趙賊不過是頑疾之蘚,有什麽好怕的?”

  這個士子被劉著墨這麽一嗬斥,當下就沒有再吃飯的**。

  “小公爺,對不起了,在下還有些事情,先失陪了。”這個士子站了起來,衝著幾人拱拱手,隨後退了出去。

  “不識抬舉!”看著這個士子離開的背影,劉著墨暗罵了一聲。

  劉著墨轉過頭來,換上一副諂媚的表情,“小公爺,車瑞澤這家話是就是茅坑裏麵的石頭,又臭又硬,小公爺不必上心。”

  “真是掃興!”徐文爵罵了一聲,隨後又笑嗬嗬的和劉著墨推杯換盞。

  車瑞澤走出青樓,走在金陵城的街道上。

  車瑞澤雖然經常和劉著墨混在一起,可是和劉著墨不同,這人還有最起碼的良心。

  “唉,金陵城中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哪裏有一點危機意識?如今趙賊已經拿下了山東,湖廣也快被趙賊拿下,整個江山已經丟掉了一半。

  真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車瑞澤搖搖頭,往自家走去。

  沒多長時間,車瑞澤便來到了自己的家中。

  車瑞澤的父親以前在金陵的戶部當過侍郎,雖然是一個養老的地方,但是在金陵城中也頗有名氣。

  而且,車家也是金陵城裏麵的豪商。

  “父親!”

  車瑞澤回到家中之後,便看到了正坐在大廳裏招待客人的父親。

  車瑞澤問候了一下自己的父親,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當夜色降臨的時候,車瑞澤走出了自己的房間,來到了大廳裏。

  此時,車瑞澤的父親剛剛送走了客人。

  “我怎麽看你有些悶悶不樂的?出什麽事了?”車瑞澤的父親看著走過來的車瑞澤,一臉疑惑的問道。

  “父親,我今天參加了一個宴會,是小公爺的。”車瑞澤說道。

  金陵城裏麵能當得起小公爺稱呼的隻有徐文爵一個人,所以車瑞澤的父親也知道車瑞澤說的就是徐文爵。

  “怎麽了?”車瑞澤的父親問道。

  “父親,是這樣的!”車瑞澤來到自己父親的麵前,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父親,如今趙賊已經拿下了半壁江山,朝廷危在旦夕,可是如今金陵城從上到下,連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車瑞澤皺眉道。

  “哈哈!”車瑞澤的父親聽完車瑞澤的話後,直接哈哈大笑起來。

  “父親為何發笑?”車瑞澤看著大笑的父親,一臉的疑惑。

  “為何發笑?我說你實在是太年輕了,你和我來書房吧,為父好好給你梳理一下這裏麵的事情。”車瑞澤的父親說罷,便站了起來,往外麵走去。

  車瑞澤跟在父親的身後,來到了書房當中。

  車瑞澤的父親將書房的房門關閉,坐在書房裏麵,看著站在自己對麵的車瑞澤。

  “你覺得這天下是誰的天下?”車瑞澤的父親沒有直接回答車瑞澤的問題,而是先問了一些這樣的問題。

  “是陛下的天下吧!”車瑞澤試探性的回道。

  “不!”車瑞澤的父親搖搖頭,“這天下不是他朱皇帝的天下,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也是我們這些士紳的天下。

  趙文平定整個天下已經成了定局,他早晚會君臨天下。趙文現在的對手是朝廷,不是咱們。

  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隻不過是換了一個皇帝而已,有什麽好擔心的。”

  車瑞澤的父親沒有任何擔心,仿佛換一個皇帝,就隻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趙文又不是關外異族,有什麽大不了的!”車瑞澤的父親一臉無所謂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