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果然爛到根子上了
作者:數沙人      更新:2021-01-01 23:33      字數:4343
  “我果然沒有猜錯,這夥人隻是想從黃河防線的軍堡周圍繞過去!”孫傳庭看著城外的宋虎率領的這些士兵,喃喃說道。

  說著說著,孫傳庭的眉頭就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糟了!”孫傳庭猛然一拍大腿,驚叫出聲來。

  吳甡急忙看向孫傳庭,“大人?怎麽了?”

  “黃河防線後麵就是懷慶府,而如今從河南府出來的大軍還沒有到達懷慶府,看這些人的架勢,明天中午之前肯定能到達安慶府,到時候要是在半路裏遇上他們,大軍豈不是完了?

  從河南府出來的大軍一共有兩萬人,這兩萬人要是在半路裏遇上這些騎兵,哪裏還能活命?”孫傳庭臉色大變,一臉擔憂的看向懷慶府的方向。

  吳甡一聽這話,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大人說的沒錯,這可是騎兵,從河南出來的士兵都是步兵。步兵麵對騎兵時本來就有不足,更何況這些騎兵還是趙賊的騎兵!那咱們現在該怎麽辦?派人回去通知他們?”

  孫傳庭搖搖頭,斷言道:“不可,這個時候出去,肯定會遇上這些騎兵,到時候咱們派出去的人馬肯定將消息傳不回去。”

  “那咱們該怎麽辦?就眼睜睜的看著兩萬大軍被這些騎兵消滅嗎?要是這兩萬大軍被這些騎兵消滅,那河南可真的就沒了!”吳甡急了起來,一臉焦急。

  孫傳庭的額頭上不停的有冷汗流出,他看著城外的這些騎兵,臉色慌張起來。

  從河南府出來的這些士兵不能有任何損失,要是這些士兵被打崩潰,那麽河南就再也沒有兵馬了。

  雖然黃河防線上孫傳庭囤積了三萬兵馬,可是這些兵馬都分別駐守在各個軍堡中,根本就動不得,要是動了,就相當於將黃河防線打了水漂。

  黃河防線花費了孫傳庭大量的精力以及銀子,要是白白拱手讓人,孫傳庭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孫傳庭的兩萬兵馬是拱衛河南府的,可是沒想到這次趙文來勢洶洶,兵發二十萬大軍,所以才不得不將這兩萬兵馬往黃河防線調動。

  在孫傳庭看來,一旦二十萬大軍趟過黃河防線,到時候不管河南府中有多少兵馬,都於事無補。

  “這下該怎麽辦?這下該怎麽辦?這下該怎麽辦?”孫傳庭在城牆上來來回回的走動著,臉上滿是憂慮。

  派人出去通知,會被城外的騎兵剿殺。

  要是不派兵通知,自己的兩萬大軍一旦遇上這些騎兵,肯定會被這些騎兵吞的連渣都不剩。

  “兩難啊,兩難啊,真是兩難啊!”孫傳庭看著城外的騎兵,一臉的為難。

  這個時候,不管孫傳庭怎麽處理這件事,都無法將這件事情處理好。

  “大人,你當初為何不將河南府的這些士兵布置在黃河防線上?”吳甡看向孫傳庭。

  “唉!”孫傳庭長歎一聲,“你以為我不想將這些士兵布置在黃河防線上呀?

  不是我不願意將這些士兵布置在黃河防線上,而是我根本就不能將這些士兵布置在黃河防線上。

  且不說拱衛河南府的原因,光是往黃河防線上的這些軍堡運送補給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黃河防線上大大小小幾十座軍堡,補給運送不容易,如今運送三萬人的補給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要是再將這兩萬人拉到黃河防線上,你讓我如何將補給運送上來?

  補給運送不上來,到時候黃河防線還沒有等到趙文過來,自己就崩潰了!”

  “大人,要不然等城外的這些騎兵過去之後,咱們再派出人馬通知大軍?如今天色已晚,這些騎兵不是一兩個,看這個規模應該在一萬人左右。

  他們晚上勢必要紮營睡覺,到時候咱們可以讓士兵晚上前行,將消息傳遞給從河南府的大軍。”吳甡道。

  “唉,隻能用這個辦法了!”孫傳庭實在想不出其他的辦法,隻好同意了吳甡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當太陽落下西山的時候,天空逐漸黑了下來。

  宋虎將手中的馬韁繩猛然一拽,迫使戰馬停了下來。

  “傳令下去,原地紮營,休息一晚,明天直逼河南府!”宋虎看向身旁的傳令兵,大聲吼道。

  跟在他身旁的傳令兵帶著他的命令,朝著四周而去。

  一個時辰之後,一個簡單的營地安紮了起來。

  宋虎坐在自己的大帳中,看著麵前桌子上放著的地圖。

  “再往前三十裏就是濟源,濟源過去七十裏就是沁陽。沁陽是懷慶府的府城所在,距離河南府的府城所在洛陽不足兩百餘裏。如果快馬加鞭的話,一天半之內就能到達河南府。”

  宋虎看著麵前的地圖,喃喃自語的說道。

  大規模的騎兵進軍和小股騎兵進軍不同,大規模騎兵的速度沒有小規模騎兵的速度快。

  畢竟人一多,速度一快,難免會出現掉隊的情況。

  為了不出現這種情況,所以大規模的騎兵速度就會比小規模騎兵的速度慢。

  再加上宋虎是選擇繞路,時間就要比孫傳庭慢上一些。

  所以,孫傳庭一個晚上就能從河南府到達黃河防線最後方,而宋虎卻需要一個半白天的時間。

  雖然宋虎的戰馬要比孫傳庭的戰馬質量好上不少,可也無法避免這種事情。

  宋虎看到這裏,對著站在大帳中的親衛說道:“讓軍中所有千戶參讚來見我!”

  大帳中的一個親衛衝著宋虎拱拱手,隨後跑出了大帳。

  沒多長時間,軍中的千戶以及千戶一級的參讚來到了大帳中。

  宋虎坐在主位上,看著大帳中的這些將領,開口道:“咱們現在的這個地方距離濟源縣不足三十裏,從濟源到懷慶府不到七十裏的距離,加起來也不過是一百裏的距離。

  從濟源到河南府不到兩百裏的距離,總共加起來不到三百裏的距離。今天晚上讓所有士兵好好休息一晚,給戰馬將飼料喂足,同時多給戰馬吃點鹽巴。

  後天中午之前,咱們必須趕到河南府城下。你們聽明白了嗎?”

  宋虎環視一周,忽然站了起來,擲地有聲的喊道。

  “明白!”

  軍中的將領齊聲大吼,聲勢震天。

  宋虎點點頭,“行了,你們下去吧!”

  ……

  與此同時,在河南彰德府的府城所在安陽縣,溫體仁躺在安陽縣中的一家客棧的客房中。

  他靜靜的躺在客房的床上,雖然將眼睛閉了起來,可是卻無法入睡。

  彰德府緊貼著北直隸,距離京城不遠。

  如今的溫體仁成了一個孤家寡人,從京營弄來的那些叫花子士兵半路裏全都跑了,一個不剩。

  至於崇禎應承給他的軍餉也被京營中的士兵全都給吞了。

  現在的溫體仁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唉,唉,唉!”

  溫體仁躺在床上,不停的歎著氣。“要是我之前的時候來河南,不說河南巡撫親自相迎,最起碼彰德府中的大小官員都要來迎接我。

  可是,從今天早上進入彰德府到現在,府中沒有一個官員來迎接我。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龍遊淺灘遭蝦戲。無奈啊,無奈啊!”

  溫體仁躺在床上睡不著覺,腦海中不停的想著事情。越想越睡不著覺,越睡不著覺就越想。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落在了溫體仁的身上,明亮的月光更讓他睡不著覺。

  溫體仁坐了起來,披上一件大氅,走出了房門,來到了外麵的院子中。

  剛一走出房門,寒冷便撲麵而來,溫體仁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溫體仁站在院子中,看著天上的月亮,喃喃說道:“不知道這個時候趙賊發動進攻了嗎?要是發動進攻了,那我就走慢一些,免得走的快了丟了性命!”

  溫體仁不想死,更不想死在戰場上。

  彰德府距離黃河防線比較遠,所以孫傳庭的命令此時還沒有傳到彰德府。彰德府中的百姓自然就不知道趙賊已經兵臨黃河防線的消息,隻知道趙文已經兵發大軍二十萬進入山西。

  彰德府靠近京城,府城中的富戶也比較多。

  雖然已經是夜晚,可是彰德府中的富戶們卻遲遲沒有入免。

  在彰德府府城安陽縣的北街,有一個叫做“聞春館”的客棧。

  說是客棧,其實就是一個煙花樓。

  雖然現在已經是夜晚,可是裏麵仍然燈火通明。

  聞春館沿街建造,是很久之前用水泥建造的,一共有四層樓。

  在煙花樓的最頂層有一個能容納五六十人的大廳,此時的大廳中坐滿了安陽縣大大小小的富戶。

  在大廳的首位上,坐著一個下巴上留著長須,長著倒三角眼的中年人。

  中年人帶著天下大同帽,穿著圓領衫,看上去倒是有幾分風度。

  此人乃是彰德府的知府,叫做元慎言。

  在元慎言的下手位置坐著七八個書生模樣的中年人,這幾個中年人正是彰德府府城中的官員。

  下麵坐著彰德府府城中的富戶士紳。

  聞春館是一個煙花之地,可是奇怪的是,此時的大廳中一個女的都沒有。

  元慎言捋著下巴上的胡須,率先開口道:“這幾天城中的糧價一升再升,如今已經到八兩銀子一石了!”

  “嘿嘿,知府大人,如今趙賊兵發二十萬大軍進入山西,這種關頭,糧價飆升也實屬正常,畢竟天災**可不是我們這些人能控製的。

  最近這幾年天災不斷,糧食每年都在減少,再加上趙賊的緊逼,糧價飆升實屬正常!”

  元慎言聲音剛剛落下,一個士紳就笑眯眯的站了起來。

  “你這話說的不錯,最近這幾年天災不斷,現在再加上趙賊的緊逼,糧價高一點實屬正常!”元慎言笑眯眯捋著下巴上的胡子。

  “如今彰德府的常平倉中還有陳糧幾萬石,不知道哪位士紳能幫本官將這些糧食賣出去?”

  元慎言看著大廳中的這些士紳,沒有絲毫遮掩。

  常平倉是古代朝廷為調節糧價,儲糧備荒以供應官需民食而設置的糧倉。

  常平倉的主要職能就是平抑糧價,穩定人心。

  一般來說,如果市場上的糧價過低,百姓的糧食賣不出價錢。

  在這個時候,由當地官府出麵,適當提高糧價,大量收購百姓手中的糧食。

  如果市場上的糧價過高,這個時候就會由當地官府出麵,適當降低價格售賣常平倉中的糧食。

  常平倉政策既避免了“穀賤傷農”,又防止了“穀貴傷民”。在平抑糧價,穩定人心上,常平倉有著巨大的作用。

  但是,理想是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大部分情況下,常平倉不僅沒有起到它應有的作用,甚至還成了官商勾結,倒賣糧食的重災區。

  而這個元慎言更是倒賣糧食的好手,在他擔任彰德府知府的時間裏,彰德府的常平倉被他倒賣了一大半。

  原本彰德府中的常平倉裏麵的這些糧食是元慎言為了應付上麵檢查留下來的陳糧,可是在看到最近這段時間中糧價飛漲之後,元慎言就將目光放在了這些壓箱底的糧食上。

  “我!”

  “大人,我能!”

  “大人,我也能!”

  元慎言話音剛落,大廳中的士紳就爭先恐後的爭奪起來,生怕自己將這些糧食搶不到手。

  元慎言看著這個場景,老臉上滿是笑容。

  在大廳的士紳中,坐著一個三十歲上下,穿著一身青色圓領衫的男人。

  他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嗬嗬,果然爛到根子上了,堂堂知府竟然公然倒賣常平倉的糧食,簡直無法無天。哼,等到總兵大人的大軍到達彰德府的城下時,我看你們這些蛀蟲還如何能笑得出來?”男人冷笑一聲,心裏將眼前的這些人罵了一個遍。

  “文兄,你手中有水泥的路子,這幾年在彰德府賺了不少銀子,這次你可不能和我搶啊!”坐在男人旁邊的一個中年人雖然麵帶笑容的看著男人,但是眼睛裏滿是警惕,隻不過這一切被他隱藏的很好。

  “嗬嗬,和你搶?我呸,什麽玩意!”男人心裏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