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裏是郭永的家？我和小草對視一眼，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輕聲問了句。聽見我說話，坐在客廳裏的幾個老人紛紛朝我看了過來。剛才說話的那個老漢走了過來，仔細打量了我一番後點了點頭。

  “你有事？老漢問我。

  “郭永的朋友托我送點錢過來，另外請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要是有什麽事情為難的話，盡管直說！對於普通人來說，送什麽都沒有送錢來得實在。我從身上掏出幾千塊錢遞了過去說。送錢這事兒也有講究，多了是給人家招禍。少了又不頂用。這幾千塊，應該夠郭家媽媽度過眼前這段時間了。

  “謝謝謝謝，鄰居們都幫襯著，暫時也沒什麽需要幫手的地方了。見我手裏拿著錢，郭家媽媽連忙放下手裏的碗，起身走到我跟前把錢接了過去。那個跟我打招呼的大爺，眉頭不由皺了皺。或許在他看來，郭家媽媽應該客套一番再接這筆錢的。

  “要真有事您別客氣，隻管說。我們都是郭永的朋友，之前我去了外地，昨天才知道郭永出事了。能問一句，郭永到底是為了啥才走這一步的麽？您別擔心，要真是有誰欺負了他，我們這些朋友說什麽也要幫他討回個公道！楚白羊托付給我的事情，我當然要給他辦個清楚明白。既然都到了郭永的家，我就打算問個明白。畢竟道聽途說得來的消息，代表不了真相。

  “沒，沒人欺負他，是他自己想不開！我說了他多少次了，男子漢大丈夫，遇事兒別小心眼，多往開處看看，這心胸放寬一些！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隻有娘們兒才會去斤斤計較！郭家的媽媽的話，讓我對她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這番話，不是普通的婦女能夠說得出來的。而且她七十開外了，她那個年代，基本都是文盲。如同這般嘴皮子利索的人，少之又少。

  “真沒事兒？我看了看郭家媽媽追問道。

  “真沒事兒，謝謝你們還記得郭子，這家裏剛辦完喪事，也沒什麽可招待的...郭家媽媽將錢卷成一卷，往荷包裏一塞說道。

  “嗯哼，大妹子我就先回了啊！站在我跟前的大爺咳嗽了一聲，跟郭家媽媽打了聲招呼，然後邁步朝樓下走去。走了兩步，他還回頭看了看我。

  “那既然是這樣，您就多休息，我就先告辭了！我對郭家媽媽打了聲招呼，也邁步朝樓下走去。

  “你看，來家連口水都沒喝！慢走啊！郭家媽媽送了我兩步，然後停在了樓梯口那兒。

  “嗯哼！下到一樓的時候，剛才那大爺正站在樓梯道那等著我。衝我咳嗽了一聲，然後掏出鑰匙打開了家門。我腳下頓了頓，然後邁步朝他家走去。我總覺得這個大爺，似乎有什麽話要告訴我似的。

  “喝水，我兒子昨兒送來的。我喝不慣，正好招待客人！老爺子從冰箱裏拿了兩罐汽水放到了我和小草的麵前。

  “大爺，您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小草打開了汽水，自顧喝了起來。而我則是掏出香煙，遞給了老爺子一支。

  “我都八十了，沒幾年活頭。有些話呢，我說出來也不怕得罪人。老爺子將家門關上，然後坐到了我的對麵。

  “您說，我聽著！我拿出打火機，替他把煙給點上了。

  “郭永呢，這輩子就是來還債的！人是個好人，就是特別怕他媽！50來歲的人了，還是啥都聽他媽媽的。男人呐，太聽話注定成不了事兒。以前呢，他娶過一房媳婦。剛開始挺好，沒過半年，媳婦兒受不了他老娘，離了！自打那以後，他就一直單著。我也問過他，好歹娶個婆娘回來，將來老了也好有個人照應著。你猜他怎麽說？老爺子吸了幾口煙，然後開始對我說起了郭永的事。

  “單久了不想結婚了吧？我拿起汽水喝了一口答道。

  “他說，娶誰回來，也跟他媽過不到一塊兒去。禍害人家女的做什麽，這輩子就這樣了！老爺子這話，讓我楞了楞。從這話裏，我能聽出來郭永跟他母親的關係並不融洽。

  “他老娘是個啥樣人呢，就是人嘴裏的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說實話吧，這種人少打交道。什麽刀子嘴，那就是全憑自己的情緒來左右自己行為的人。這樣的人，自己不快活了，非得把身邊的人都給弄得不快活才算完事。他老娘自己也說，自己是犁也拉了，鞭子也挨了的那種人。大爺磕了磕煙灰對我說。

  “其實郭子的死，跟他媽脫不了關係。他有抑鬱症這事兒不假，可是這抑鬱症，要我說跟他媽有很大的關係。有時候他媽罵郭子那些話，我們做鄰居的都聽不下去。可以說郭子這孩子，始終處於家暴的環境當中。大爺的煙抽完了，我又遞了一支過去。

  “郭子有個舅舅，六十多的人了，每個月都要問郭子家要1500塊的生活費。有一次郭子說，這麽長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就這麽一句，把他媽給惹急眼了。完事兒你知道咋樣？她就搬個椅子坐樓梯道裏，打她年輕守寡時候開始說起，一直說到現在。好家夥，那一口氣說了五個小時不帶喝水的。一直到鄰居們都聽惱火了，開門數落了她一頓，這才消停下來。老大爺說起這事兒，笑著搖了搖頭。

  “所以我剛才才說，她太喜歡攀比，太把娘家人當回事了！大爺端起茶缸，喝了一口說接著說。

  “這種語言上的家暴，可以報警的吧！小草放下汽水瓶插了句嘴。

  “小丫頭，你還小，不懂這個孝字的威力！等你大了，很多事自然就能明白了！大爺看看小草麵前的空瓶，起身又為她拿了一瓶汽水過來！

  “郭子這次自殺，起因其實是因為房子！本來孩子就有抑鬱症，平時都不太喜歡跟人交流。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吃飯睡覺！我老說他，你這壓根就是一個機器人。你好歹下班了出去走走，也能讓心情愉悅一些。老爺子幫小草把汽水起開，放到了她的麵前說。

  “房子？我將煙蒂掐滅了追問道。

  “嗯，他媽一直逼他買房子，說是自己苦了一輩子，要享福！郭子一個月能掙六七千，這錢拿來過日子沒問題。想買房，難！他媽呢，又大手大腳慣了。有了錢就開始走娘家，這家二百，那家三百的。走一圈兒，郭子那倆錢兒就縮水了一圈！大爺笑了笑，然後長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