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韻芳半晌之後吐出一口氣：“三水的意思是……就算他們活著，你看到了可能心裏也不好受。”

  王西平心中一緊：“這話是什麽意思？”

  “九叔暫時不會動你的身邊人，或許他們的性命無憂。但我唯一能想到他們被帶去的地方，就是掖庭。”

  三水一聽到“掖庭”兩個字，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掖庭以前是我父皇的妃子們所居住的地方，新皇繼位之後，便改做……怎麽說呢，就像是後宮之中的大理寺。”林韻芳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了：“大理寺你應該知道是做什麽的地方吧？”

  王西平點了一下頭：“嗯，審理案件的地方。”

  “這點和大理寺又有一些出入，掖庭現在專門是關押那些犯了罪的宮中之人。當日王城和王雨進宮，而且是衝著你來的，多少也算是宮中之人……而每年，掖庭都會死許多下人。”

  三水閉上了眼睛：“蓮兒姐姐也……”

  “蓮兒？莫貴妃身邊的那個宮女？”王西平的麵前浮現出了一張溫和的笑臉。

  “是，蓮兒是因為在莫貴妃身邊照顧不周，被投入了掖庭。”

  這簡直就是沒天理了！

  王西平深深呼出一口氣：“我知道了，先不管那麽多了，你們告訴我掖庭在哪裏，我得去看看。”

  兩人見還是無法說動王西平，雙雙對視一眼之後點了點頭：“那就讓三水帶你去吧……算起來，明日也是蓮兒的忌日了，三水你準備一下。”

  “嗯！”

  王西平的到來似乎將這裏的蕭條和沉悶驅散了一些。

  三水準備著祭拜要用的東西，王西平變回芳香苑的小太監的模樣，走到了那顆第一次見到林韻芳的樹下。

  五年，這裏的時間真正詮釋了什麽叫做彈指一揮間。

  滿樹叫不出名字的花兒早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隻有零星的枯葉掛在樹上，王西平伸手摸著樹幹，一時間百感交集。

  那個時候他隻是個剛剛進入林王府的人，被林王爺帶著來見當初還算正常的皇帝。

  遇到了林韻芳，看見了和淼淼長得一模一樣的三水。怪不得人們都喜歡感慨“人生若隻如初見”這樣的話。

  初見。

  忽然，門外的看門小太監忽然尖細著嗓子喊了一聲：“攝政王到！”

  這一嗓子，把滿院的平靜給打破，三水慌張的探出腦袋：“王大夫！”

  王西平低頭看看自己已經換好的衣服，擺擺手讓他安靜下來，隨即走到院子裏的景觀石後。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莊嚴肅穆，腳步踏在大地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王西平經不住內心的好奇，悄悄的探出腦袋看過去，誰知道對上了一雙清明的眸子。

  林嫣蕊依舊沒怎麽改變，隻是打扮的更加成熟了一些，但還是挽著少女髻，看樣子她也沒有出嫁。

  不知道為什麽，王西平忽然覺得有了那麽一點欣慰。

  那雙眸子看見王西平的時候，劃過一抹震驚，王西平本以為她要跟身邊那個高大威嚴的林王爺……不，攝政王說，沒想到林嫣蕊直接扭過頭，假裝沒有看見王西平。

  攝政王還是那個模樣，隻是臉上的表情更加嚴肅了幾分，周圍似乎也多了兩條。

  “父王。”林嫣蕊往前走了兩步，正好擋在了王西平和林逸之間，仿佛是在幫王西平似的。

  “怎麽？”林逸瞟了一眼林嫣蕊：“你還是不想本王去嗎？”

  “女兒不是這個意思。”

  王西平發現林嫣蕊和林逸之間似乎也生疏了許多，以前林嫣蕊在他麵前，可以不要規矩，也能肆無忌憚的說話，但現在看看，林嫣蕊麵對林逸的時候，腰板筆直，下巴微微抬起，雙手放在小腹前，那叫一個標準的大家閨秀。

  “女兒的意思是，韻芳公主許久未見過父王，且下人通報之後也並未上前迎接，女兒隻是怕韻芳公主現在不方便而已。”

  林逸略一沉吟，“那你想做什麽？”

  “女兒想先進去和韻芳公主說說話，開解開解她，也以免韻芳公主出言冒犯了父王。”

  說白了就是想把林逸給支開，不過這借口說的那叫一個冠冕堂皇。

  林逸還是點頭答應了：“這樣也好。你且進去與她一敘，本王擇日再來。”說完，林逸瀟灑的轉身走了。

  林嫣蕊站在原地目送著林逸離開，瞥了一眼景觀石的方向，接著走到大門外，匆匆敲了敲門。

  “不見。”裏麵傳來林韻芳的聲音，而且好像不是第一次閉門不見了。

  林嫣蕊壓低聲音道：“韻芳，你膽子也忒大了，你院子裏有個太監，見到我與攝政王，居然躲起來不來行禮，你可知道若是這事被攝政王知曉了，會有什麽後果嗎？”

  林韻芳的威脅似乎起了作用，大門被拉開了。

  三水悄悄的跑出來，拍了拍胸脯，見王西平也走了過來，便苦著臉道：“真是嚇死我了。”

  “她應該沒有認出我來吧。”王西平有點不確定，但還是把話題岔開了：“三水，你準備好了嗎？”

  “嗯，我們趕緊走吧。林小姐精明的很，萬一被她發現了什麽破綻的話，咱們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說完，三水跨上小籃子，領著王西平出了門。

  就在他們前腳離開芳香苑的時候，後腳林韻芳的房門就打開了。

  林嫣蕊端詳許久，才關上門，走到桌前握住了林韻芳的手：“你瘋了？王西平怎麽會在你這裏？”

  “什麽王西平？”林韻芳淡淡道：“那個人早就不知道去哪了，我怎麽可能會把他藏在我的芳香苑？”

  林嫣蕊壓低了聲音：“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王西平曾在父王府上住過一段時間，容貌可以騙人，但是眼神絕對騙不了人！而且他的易容術，也並非全無破綻！”

  林韻芳的臉色一白，抽回了手，含糊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林小姐若是沒事的話，還是趕緊離開吧。”

  “韻芳！”林嫣蕊急了：“難道你不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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