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中，不少幾個穿著學童衣服的人簇擁著一個老者走了出來。

  那老者鶴發童顏，整個人散發著威嚴的氣質，那雙眼睛更是如鷹一般，銳利嚴肅，隻是輕輕一掃那些人，他們立刻噤若寒蟬。

  “是黃師父……”

  “怎麽辦？散了吧？”

  “可是我還沒買到呢……”

  嘀嘀咕咕的聲音此起彼伏，黃天祥劍眉一蹙：“小墨子，怎麽回事？”

  小墨子暗道一聲倒黴，硬著頭皮上前鞠躬拱手：“黃師父，是……是有個不知道從哪來的小子，估計不知道咱們回春堂的規矩，硬要在門口擺攤……我驅趕過了，但是他不聽，所以就……”

  “擺攤？”黃天祥一眼就看見了“奇裝異服”的王西平，“你可知這裏不準擺攤。”

  “知道知道。”王西平一邊回答，一邊手腳利落的把銅錢放好，走出人群對黃天祥行禮：“黃師父好，真抱歉，今天來的太急了，沒有給黃師父打招呼，請見諒。”

  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人……居然知道規矩在這裏擺攤？這不是擺明了不把回春堂和綻羅的法律放在眼裏嗎？

  黃天祥眼神淩厲的掃了一眼王西平：“本想著不知者不罪，但你倒好，明知是錯還偏要為之，你這是在挑釁我們回春堂嗎？”

  王西平無辜的一攤手：“黃師父，在下是遠方來的藥師，來綻羅是想做點小生意。誰知道你們家小廝根本不讓我進去，我本來想把藥材供給你們的……沒辦法，隻能在你們家門口賣了呀！”

  一句話兜兜轉轉，居然把鍋甩給了回春堂。

  小墨子臉色一白，之前他可從來沒提過自己是什麽藥師，這下好了，黃師父沒準……

  “荒唐。”黃天祥冷笑一聲：“我回春堂是什麽地方？豈會收購你那些不明來路的藥材？來人，把這個人給我趕出去！”

  話音剛落，兩行穿著灰色家丁衣服的人魚貫而出，手裏拿著木板，凶神惡煞的就朝王西平而來。

  王西平假裝害怕的後退一步，指了指身後的平民老百姓：“黃師父，您把我趕走沒問題，但這些人怎麽辦？我可是答應了他們，明日還要來擺攤賣藥材的。這些人買不起那些昂貴的藥材，總不能在家等死吧？在下能做的，隻能略盡綿薄之力，幫助他們一二。黃師父這是要逼我失信於人嗎？”

  無辜被扯上的吃瓜群眾，終於鼓起勇氣點了點頭：“是啊黃師父，雖然這個人來路不明，但他的藥材是真的很好，而且價錢便宜……您總不能讓我們買不起這裏的藥材，也不能買他的藥材吧？你們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一個人發聲，就會有無數人鼓起勇氣附和：“是啊是啊，黃師父，回春堂一家獨大這麽多年了，況且這位也沒有賺錢，一株藥材才十文錢。”

  “就是說啊！我家娘子還等著我拿藥回家熬湯呢！”

  黃天祥麵子上掛不住了，忍不住怒斥道：“回春堂怎麽對不起你們了？嗯？又不是沒有開分店，又不是不讓你們看病，你們一個個的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

  王西平暗自歎息一聲，這就是壟斷的下場，一年兩年就算了，看樣子壟斷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弄的這些本就不富裕的老百姓更加憤怒了。

  “黃師父。”其中一個書生打扮的人擠出人群：“在下以為，這位做的並無錯。他不過是要處理手頭的藥材罷了，並沒有日日在回春堂門口擺攤賣藥。對回春堂並無影響。且大家都知道，要買藥隻能來回春堂，隻有這一個地方，他在這裏不過是順應大流而已，驅趕這種事，著實不妥。”

  話聽著雖然算，但的確在理。

  黃天祥倒也不虛，“那麽我問問你，綻羅的法律是如何規定的？沒有官府的批文，任何人不得私自賣藥……”

  話還沒說完，王西平掏出剛剛收的銅錢，一一還給那些人：“得，不要了不要了。算我倒黴，還給你們，就當我與大家交換了。”

  黃天祥看的目瞪口呆，他剛剛不是沒看見，其中一個人帶走的藥材，那可是比回春堂的上品還要上品的藥材，這人說送就送？

  再說交換，他換回來的，都是回春堂賣出去的劣等藥材，他真的是個藥師？是個腦子不清楚就喜歡虧本的藥師？！

  那些拿回自己錢的人反而不好意思了，而這種不好意思，隻能發泄在黃天祥身上：“黃師父，這下你滿意了嗎？”

  “你們……”黃天祥半晌都找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賣藥是犯法的，但是贈藥和交換就不犯法了。

  “哼，不管怎麽說，回春堂門口也不是你們可以撒野的地方！要送去別的地方送！小墨子，一會林王爺要來，把他們都給我趕走！”

  小墨子苦著臉應了一聲，用幾乎快哭出來的語氣求著他們趕緊離開。

  林王爺是什麽人，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禦封的閑散王爺，雖然閑散，但人家的身份擺在那裏，回頭要是告到了聖上麵前，回春堂的麵子還要不要的了？

  王西平搬著桌子，一點一點測算著距離，正好就在整個回春堂大門外麵：“黃師父，這馬路總不是你家的吧？”

  其實跟剛剛的距離壓根沒有差多少。

  黃天祥呼吸一滯，這人還要臉不要了？

  “黃師父，外麵發生什麽事情了？”一道清亮的聲音從門後傳來，隨即林嫣蕊帶著麵紗出來了。

  黃天祥立刻一改剛剛的嚴厲，賠笑道：“林小姐您怎麽出來了？沒事，不過是一群刁民在這裏鬧事，我是怕等會衝撞了王爺，有些不妥。”

  林嫣蕊不帶感情的眸子掃了一眼人群，結果在人群裏又看到了那個人。

  他看自己的眼神，和周圍男人的癡迷豔羨不一樣，而是帶著三分探究，三分疑惑……

  她心頭一跳，垂下眸子：“黃師父，父王馬上就來了，還是先進來商量一下吧。”

  “好，好……”

  隨著大門的關閉，周圍也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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