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燁小時候，家裏有一本畫冊的，存兩張父母的照片，母親年輕時，身材苗條，臉龐細嫩漂亮，算得上一個溫文爾雅的古典美人。

  如今呢？

  她眼角上爬上了隱約可見的幾條魚尾紋，但眼睛裏還透露出一股靈秀的神采。

  長年的奔波辛勞，給她眼角留下淺淺的魚尾印跡。不過，她那濃密油亮的短發，仍是那麽烏黑。眼睛雖是單眼皮，但秀氣、明亮。

  母子相見，一開始確實有種熱淚盈眶的溫馨場景。

  “小燁，別傻愣折著了，你也不是那種感傷的人，我沒記錯的話，你爺爺過世的時候，你總共就擠出了三滴眼淚，好像還是被香燭煙火熏到的。”

  “我們這一家子，都差不多，自在逍遙，不拘一格，萬事看淡。”

  ……

  老媽朱媛媛的話，緩解了不少尷尬，寧燁開口，“你們兩口子，生娃不養不帶，真不知道老頭子以前咋想的，我要是他的話，準給你們兩口子一百條家法嚴厲伺候。”

  肖青璿趕緊扯住，“老公，你悠著點，這可是你老娘。”

  朱媛媛笑得很開心，“老頭子比我們精多了，當年本來要帶你走的，可老頭子死活不肯，非要把你留在身邊，你知道老頭子說些什麽嗎？”

  寧燁，“咋說的？”

  朱媛媛，“老頭子說，忙活大半輩子，精心培養的大號，已經算是練廢了，要重新練一個小號，當時你爸吃癟的表情啊，那叫一個囧。”

  我爸，算是練廢的大號？

  寧燁開懷大笑，“話說老頭子的確有眼光，知道他的孫子是個天賦奇才。”

  肖青璿小嘴一撇，“自戀。”

  朱媛媛招呼，“青璿，過來坐，讓婆婆好好瞧瞧我這位美若天仙的媳婦。”

  肖青璿立馬變臉，“婆婆，這是我給你的禮物，你帶上它，一定能年輕十歲……”

  輪到寧燁撇嘴，“諂媚。”

  朱媛媛，“小燁，還愣著幹嘛？趕緊去煮飯，菜在冰箱，隨便煮個四菜一湯就行。”

  隨便？

  四菜一湯？

  老媽子耶，你說得可真輕鬆。

  肖青璿捂著自己小臉，“老公，我最近皮膚不是很好，給我蒸一個清花蛋。”

  寧燁，“哦！”

  走到廚房，寧燁回過神來，今天，不是他們母女相認的日子嗎？不是一場淚流滿麵的溫馨場麵嗎？怎麽，現在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啊？

  算了，我也不是那種感情特別豐富的人。

  很快，六菜一湯上桌，望著一桌子的豐盛菜肴，朱媛媛點頭，“色香味俱全，看著很有食欲，不錯，有你老頭子一半的廚藝水準了。”

  寧燁，“我這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好不好。”

  三人上桌吃飯，一邊吃著，寧燁問道，“老媽，你們兩口子怎麽分開了？不是傳說你們如仙劍俠侶，笑傲江湖，成雙成對，海枯石爛嗎？”

  “老黃曆了！”

  “你爸本來也該出現在這的，來到半路，有人挑釁，他那個暴脾氣攔都攔不住，非要跑去揍人家，一去一回，估計後天才能到吧！”

  ……

  “誰惹老爸了？”

  “一個老古董的女兒，暗戀你爸，看到我們成雙成對，她羨慕嫉妒恨，嘴巴說話很臭。”

  “老媽，她可是你的情敵，老爸跑去算賬，你不怕他跟人跑咯？”

  “跑不了，你老媽是誰，當年也是一直梨花壓海棠的女神級人物，你爸眼睛不瞎，才不會看上哪個身材臃腫，體重超一百八十斤的黃臉婆。”

  “好吧！”

  ……

  三人吃完飯，又坐在沙發上閑聊，當問到為什麽會埋下這間店鋪，寧燁老媽給人的回答很雷人，就說這地段風水好，適合修身養性。

  這地段好嗎？

  地勢低。

  周圍有湖，常年濕氣重，走在外邊，即便是大白天也會感覺涼颼颼的。

  “對你們感覺很陰寒，對於我們來說，正合適不過，這些年來，我們為了研製一些東西，整天沾著化學藥劑，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這裏幽靜，寒氣又重，正適合我們恢複。”朱媛媛解釋說道。

  “婆婆，聽說這片地方準備要拆遷了！”肖青璿道。

  “拆不了，這裏可是幾百年曆史的老街，稍微投入一筆資金整頓整修，好好修繕的話，很容易恢複往昔老街的風采，這麽好的底蘊問話，怎麽能拆。”朱媛媛繼續道，“等你爸回來，這事很容易搞定。”

  寧燁皺眉，“你們多少年不在東海市了，還有那麽大的能量？”

  朱媛媛，“人不在江湖，江湖還是有傳說的，這點能耐不算什麽。”

  “轟隆隆……”

  就在此時，外邊響起重型機器的轟鳴聲，寧燁走出陽台，“重型機械。”

  朱媛媛，“唬人用的。”

  寧燁，“人很多，估計是青璿表哥喊人，準備來對付我們的！”

  說完後，寧燁直接從陽台跳了下去，樓下，吳胖子正舒舒服服躺在一張藤椅上，學看店老人家的姿勢，寧燁踢了一腳，“胖子，醒醒，人家要來砸場子了。”

  吳胖子揉揉眼睛，“又是那些吃飽了撐著的小癟三啊？”

  寧燁，“你叫人了嗎？”

  吳胖子，“叫了，很多很多。”

  寧燁，“對方可是兩百多人的。”

  吳胖子，“不多不多，他們那些都是牆頭草，我喊的可都是有真材實料的。”

  寧燁，“你打電話給王小鳳了？”

  王小鳳正在忙活著地下拳場的事，這段時間，按照進度來說，應該招到不少人。

  吳胖子搖頭，“邋遢男不靠譜，我估摸著，他那地方，現在撐死了，也不會超過十人，靠他，屎都趕不上熱的，我是從黑市那邊叫人的。”

  寧燁，“黑市不是做買賣的嗎？”

  吳胖子，“隻要你有錢，別說買點東西，就算買個fei洲大陸的黑女人，分分鍾能給你空運過來。”

  寧燁，“你試過了？”

  吳胖子閃爍其詞，“沒，沒，沒有的事，你吳爺的口味沒那麽重。”

  此時，韓晨陽等人重新殺了回來。

  背後兩百多號人，氣勢浩浩蕩蕩，整條老街的地麵都跟著震動。

  蟻多咬死象，莫過於此了。

  寧燁，“你的人還沒到？”

  吳胖子，“小寧寧，不要著急，那些家夥雖說基本不守信用，不過我用的是貨到付款方式，為了點錢，他們老婆不要，也會跑來的。”

  東海市的黑市，寧燁沒去過，因為當年爺爺囑咐過，說那種地方到處都是發黴潮濕，到處都是病菌，望來的人，也都可能是攜帶不知名病毒的人群，少去為妙。

  “窩囊廢，看你腿抖的，該不是怕了吧？”韓晨陽鼻孔朝天喊道。

  “你妹，我這是腿麻。”寧燁道。

  “還踏馬裝蒜，現在，隻要我一聲令下，你頃刻間就會被剁成肉碎，說說吧，你有什麽打算，或者，你還有什麽遺言要交代的。”

  “速度點，我可沒時間跟你這種廢材耗著。”

  “三分鍾，你要是想不出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自己看著辦。”

  “我也可以提醒你一句。”

  “跪地上學狗叫，脫光衣服luo奔，穿褲子倒立拉稀，趴地上叫祖宗等等，說不定可能會讓我滿意。”

  “哈哈哈！”

  ……

  韓晨陽一笑，他背後的人頭攢動的兩百多號人也跟著笑起來，聲浪如潮。

  “傻逼！”寧燁不屑道。

  前段時間，寧燁殺上燕京，在燕京八門之一的吳家內大打出手，一人單挑上百個保鏢高手，尚且遊刃有餘，別說現在這一群蝦兵蟹將了，根本沒法與吳家的高手可比。

  寧燁是不想動手，沒意思。

  對於這些，韓晨陽自然不清楚，胸有成竹冷笑道，“要是想不出來，幹脆先跪下吧！還有你這個死胖子，睡你麻痹，等一下腰都給你打斷了，看你還睡。”

  吳胖子幽幽道，“我兄弟他表哥，你可真是小人嘴臉，自以為勝券在握，殊不知，你在我們眼裏，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跳梁小醜罷了。”

  “是嗎？”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你們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動手，將他們都給我剁碎了。”

  韓晨陽惡狠狠發話，背後的那些人揚起各式各樣的“武器”，木棍，鐵棍，玻璃瓶，砍刀，鐮刀……最離譜的，是有人拿著幾厘米長的小型水果刀，那玩意，殺隻雞都費勁，別說用來砍人了。

  吳胖子不緊不慢道，“想幹架，就花點錢請人，花一點，哪怕是十塊八塊的，用不了多少，不然你看看，一群歪瓜裂棗，簡直跑回都不如。”

  “尼瑪。”

  “死胖子，我要看著你被打出屎。”韓晨陽身後跟著的人準備動手，老街前後，突然出現了無數人，烏泱泱一片，數以千計的驚人數量。

  吳胖子，“把我打出屎？我兄弟他表哥，今天，你要是不被打出屎，吳爺跟你姓。”

  黑市的人馬來了，不愧是黑市，沒有一點整齊度，別說整齊度了，就是整潔度都沒有，一個個衣衫不整的，頭發烏糟糟，身上衣服破舊不堪，感覺是一群剛從泥潭裏鑽出來的人，他們一靠近，惡心的腐爛濃烈氣味也開始彌漫開來。

  寧燁捂著鼻子，“胖子，你太不靠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