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衣服是從哪裏來的？台上的陳貴妃凝眉，再仔細一看，難道這布料是宮裏的簾帳？她竟用白色簾帳做了一件裙子？

  用白色的！在壽宴？她是不是瘋了？原本還以為她有多聰明，現在看來也是個傻子！

  一襲白衣纖骨，清袖微斂，葉清梨在太後麵前跪下，道：“臣女來遲，請太後贖罪，陛下贖罪！”她沒有任何解釋，隻是請罪！

  這樣的葉家大小姐仿佛讓人想到了冬日雪落風靜後的竹林，清冷幹淨得無法靠近。

  “母後……”陳貴妃在太後耳邊輕聲一喚，一雙勾勒得完美雙眸寒光四射，道：“聽聞她的醫術了得，臣妾今日能目睹她的風采，可真是三生有幸。不過她怎麽突然換了一身白衣？這可是對您的大不敬……”

  太後沒有理睬她，而是輕撫了一下手腕的玳瑁鐲子，淡淡道：“坐吧。”

  帝少城坐在台下的第五桌，他的眼睛一直沒有移開過葉清梨，帶著盡力想要隱藏的癡迷。

  “嘖嘖，二哥，這就是你那個主動退婚的未婚妻啊？長得的確漂亮！可惜啊，人家看不上你！”三皇子帝少意揮著折扇，笑容爽朗。

  帝少遠的拳頭捏得指節泛白，他是堂堂皇子，竟然被人退婚？還是在外麵留過夜的女人！他的麵子往哪裏擱？這些日子他已被嘲笑了數百次，實在是受夠了！

  壽宴正式開始，百官跪地賀壽道喜，整個場麵宏大，朝拜聲不絕於耳。

  接下來就各小姐展示才藝的時候，當然，也是機會！

  “少城，過來。”太後對著帝少城招了招手。

  這樣的和煦笑容隻有在太子身上才會出現，眾人明白太子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不過可惜，當今陳貴妃得寵，陳氏的勢力和秦臣相分庭抗禮，而太子與秦家又斷了婚約，這是自斷羽翼！

  “祖母！”帝少城在她麵屈膝行禮。

  “你就坐在哀家身邊，幫哀家看看，她們之中誰才稱得上是人中之鳳！”太後抬手揉著他的腦袋，語氣溫柔。

  “是！”帝少城恭敬得點頭。

  這一幕在其他人看來，簡直要恨之入骨。帝少城的性子頑劣，憑什麽能得到太後的寵愛？人中之鳳？這擺明著告訴眾人，皇位是他，而現在就是要選未來皇後？

  接下來便是各小姐表演才藝的時候，無論是歌舞還是琴棋書畫，她們個個都是傑出者，如同百花爭豔，豔麗奪目。

  太後很是滿意，有幾個還點名稱讚，笑稱要她們嫁入皇室做兒媳。

  齊盛帝共有十幾個兒子，成年的共有八人，即便是一些不得寵得，但隻要能嫁給他們做正妃，也是無上的榮耀。

  秦雲雁的山水畫可謂是如行雲流水繞素箋，展瀚海崇山依舊顏，怎是一個大氣磅礴了得。更值得稱讚的是她邊舞邊畫，身姿如同輕巧飛燕般如置雲端。

  她還有一支專屬樂隊，管，竹，蕭，古琴，琵琶，整個場麵恍若天宮般蕩氣回腸。

  一舞罷了，眾人齊齊鼓掌。秦臣相家的二小姐依舊是眾人心中的第一才女！

  “少城，皇祖母覺得她舞得尚可，你覺得呢？”太後問他，語氣聽不出是喜還是不喜。

  帝少城看著含情脈脈的秦雲雁，搖了搖手中扇，淡淡道：“孫兒看過太多女人跳舞，並沒有覺得她和其他女人有什麽不同。”

  秦雲雁一聽，方才期待的眼神霎時間暗淡下去，蜷縮在水袖下的拳頭緊握。

  帝少城懶得再看她一眼。一個被他退婚的女人，不應該恨他嗎？為何還想要嫁給他？她的尊嚴呢？

  下一個便是秦雲昕，她自從幾年前得了頑疾後就變得無比自卑，即便如今已恢複了容貌，可那種深入骨髓的悲觀很難改變。

  她隻是彈琴，一曲高山流水似泉水匆匆流，又如雪舞紛紛中的紅梅，美豔卻帶著蒼涼。

  一曲終了，她從身後宮婢手中取過一個錦盒，對著太後行禮：“這是臣女給太後的壽禮，臣女祝太後福壽連綿，萬壽無疆。”

  太後打開一看，是一個錦囊，上麵繡著康字和壽字，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少城，哀家覺得這錦囊甚好，雖然模樣普通，但是能貼心，保你平安。”太後看著帝少城，語氣突然變得低緩，道：“更何況，她原本就是屬於你的，你應該明白皇祖母的意思。”

  帝少城沉默，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要他同意封雁雲昕為正妃。對於這個女人，他沒有厭惡，若是葉清梨沒有出現，他會毫不猶豫得答應。但……

  “少城，你不答應皇祖母嗎？”太後的眉心微凝。

  帝少城沉默了許久，那蜷縮在長袖中的手掌緊握住，母後死得太慘，皇位！他必須要得到皇位！必須要得到秦正的支持！

  “好。”他輕輕吐出了一個字。

  太後這才展顏而笑，然後將錦囊塞到了他的手裏，正聲道：“既然如此，這錦囊就先放在你這兒。”她的這一舉動，無疑是在告訴眾人，現在的秦雲昕又是太子妃了！

  接下來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琴棋書畫，太後看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命人將她最愛的蝶夢蘭搬到跟前，拿著剪子開始修剪。

  然而，當一曲“紅蓮賦”響起時，她的眉心一蹙，猛地抬頭，一襲紅衣如鮮血般豔紅，桃花麵半掩，裙擺飛揚，恍若鳳凰於飛。

  “千兒？千兒……”素來嚴肅冷漠的太後在這一刻竟然紅了眼睛，緩緩得站起身子。

  “太後，她是葉家二小姐，葉清顏。”她身後的嬤嬤低聲提醒。

  可太後哪裏能聽得進去，她的千兒最喜歡的就是紅衣，她最擅長跳的就是紅蓮賦，火紅火紅，就如同一隻火鳳凰，燦爛，美麗！

  可正在太後看得入迷時，秦雲雁的雙眸一厲，屈指一彈，一顆扣子“嗖”得正中葉清顏的左膝，

  由於葉清顏正在做旋轉動作，所以這一擊直接將她震飛出去。“砰”得一聲，傳來“哢噠”的骨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