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就聽說林總是工作狂，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的。我從來都不加班，看來這次也要破例了。”

  王總一邊說著一邊從林陌棠的手裏接過了文件，目光快速瀏覽著頁麵，抬手向服務生招了一下。

  “先生，請問您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這位小姐胃疼，你幫她拿一杯熱水來吧。”

  林陌棠受寵若驚地看著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直起了腰板兒。

  王總拿著筆動作瀟灑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好了，不需要改了。以後林總還是按時吃飯比較好，而且吃飯的時候最好不要工作，這些合同可不太好下飯。”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林總離開的時候還是打車回去吧。”

  林陌棠看著那道冷身影從自己身邊掠過，她隱約從他的身上看到了顧南琛的影子，可是顧南琛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溫潤而又疏離的樣子，可沒有他這麽毒舌。

  “小姐，您的熱水。”服務生將還冒著熱氣的水杯放在林陌棠麵前。

  林陌棠隔著氤氳的霧氣看向了服務生，握緊冰冷發顫的手輕聲道：“謝謝。”

  也許是胃疼太過來勢洶洶的緣故，現在每說一句話都牽扯著每一根神經，就連說話的時候也像是自動消音了似的。

  服務生禮貌地回了一個客氣的微笑後轉身要離開，林陌棠這才想起了什麽似的，忙說道：“等一下，幫我結一下賬吧。”

  “剛才那位先生已經結過了，您要是沒什麽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去忙了，祝您用餐愉快。”

  “已經結了？”林陌棠看著那個空蕩蕩的座位，將簽好字的合同放進包包裏麵以後，按著胃，步履蹣跚地出了餐廳。@^^$

  在出租車上的時候，她習慣性地倚靠著車窗看著外麵璀璨的燈火，腦海中漸漸浮現出顧南琛的臉來。

  她看了一眼時間，深吸了一口氣。

  現在他已經下飛機了吧，也不知道那邊的天氣怎麽樣。

  “小姐，到了，一共是五十三塊錢。”司機師傅向她遞來一張小票，這才將林陌棠越飄越遠的思緒給拉扯回來。

  林陌棠冒著冷風下了車，長發在風中瘋狂飛舞著，就連衣角也在隨風翻飛。!$*!

  她將衣服裹緊了一些，硬著頭皮忍著疼痛加快了腳步。醫院的燈光永遠都是冷冰冰的慘白的眼色，將進來的每一個人都照得麵色慘白。

  走到林父門口的時候，她小心翼翼地向裏麵張望了一眼，護工正坐在床前和他說著什麽，逗得林父不時地笑幾聲。

  林陌棠提了一口氣，收拾好情緒之後故做嗎輕鬆地走了進去。

  “老爺子，您看這是誰來了。”護工聽見動靜之後向門口看了一眼，向林陌棠指了指。

  “叔叔好，我又來了，您不會覺得我煩吧。”林陌棠笑著向他走了過去，順勢將包放在一邊。

  林父緊緊盯著她，花白的眉心皺了皺，眼睛裏泛著淚光。林陌棠嘴角的笑意也漸漸收斂回去了，甚至有那麽一瞬，她覺得林父已經把她認出來了。

  一行渾濁的淚水從林父眼角滑落，林陌棠抬起手麵色溫和地幫他擦了擦：“我這不是好好的麽，您流什麽淚啊，讓人看見多不好。”

  林父喉結上下滑動了好幾下，抬手緊緊握住她的手：“你是不是胃疼了？手這麽冰涼……記得喝薑茶，暖胃的，對身體好。”

  林陌棠鼻子忽然一酸，一行眼淚就掉了下來，止也止不住。

  “您不是已經不記得我了麽，怎麽還知道我胃疼。以前都是您幫我泡薑茶的，現在……”說到這裏，她忽然說不下去了，眼前一片迷蒙。

  林父倒是一臉慈愛地看著她，不時地撫摸著她的長發。

  一旁的護工也看不下去了，不知不覺間她的眼底也蒸騰起一股霧氣來，索性悄悄離開了。等她再回來的時候，林陌棠已經洗漱好了，林父也躺在床上睡著了。

  “林小姐，我跑了點薑茶，不知道是不是和老爺子泡的一個味道，你就這麽湊合著喝吧。”

  “謝謝了，今晚恐怕又得你來陪床了。剛才老爺子還一個勁地叫你的名字呢，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林陌棠從護工的手裏接過了杯子，嘴角勾起一絲無奈的笑容來。

  護工卻麵露難色，看了她好幾眼，醞釀的幾秒鍾之後才說道：“恐怕我也幹不了多長時間了，我再過幾個月就要結婚了。結婚以後我就當全職太太了，所以……您還是盡快找一個合適的保姆吧。這幾天我先頂著，但是也頂多能做半個月吧。”

  “和工作比起來還是自己的幸福重要，我會盡快物色保姆的，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林陌棠抬手看了一眼時間，這才說道，“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有什麽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護工應了一聲，一直將她送到了電梯口。

  林陌棠站在狹小的電梯裏，看著門漸漸合上，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氣，眼底蒙上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情緒。

  她在醫院門口等了很長時間才打到一輛出租車，直接去了城西那棟房子裏。

  自從從南苑搬出來之後她就一直來往於城西和醫院之間，抽空將冷冰冰的堪比樣板房的房子收拾了一下，勉強有了一點人氣兒。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進了屋子，倒在沙發上以後習慣性地打開了電視，空曠的房間裏這才有了一點聲音。

  沈美妮和她比起來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

  沈美妮守著更大更華麗的房子，雖然還有幾個傭人和管家和她作伴，但是那些傭人是不會和她說太多的話的，而且不管做什麽都是端著的，像是隔了好幾道鴻溝似的。

  她躺在寬大的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顧舟和自己說過的話來。

  “明天索性去孫子家住好了，再怎麽也應該比這裏熱鬧一點吧。好歹那裏還有人陪自己說說話。”

  沈美妮盯著天花板自言自語著，打定主意以後這才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