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見林陌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免有些擔心，試探著問道：“太太……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林陌棠的臉色變幻莫測，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張了張嘴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聽說過林海棠這個人嗎？”她緊緊盯著傭人的眼底，想要在她的眼睛裏發現一點端倪，哪怕僅僅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征兆也好啊。

  傭人被她那淩厲的目光盯得心裏有些發虛，甚至還有些惶恐。即便是這樣，還是一本正經地說道：“太太，我沒有聽說過這個人。而且我剛來榕城沒幾天，對這裏還不是很熟悉。”

  “知道了，給你，你去忙吧。”林陌棠心事重重地把手機還給了傭人，眼底浮現出極為濃重的陰鬱氣息。

  她又試著給顧南琛打了幾個電話，可結果和開始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別。心頭那股衝動也漸漸壓了下去，卻比之前更加厚重了。

  顧南琛此時正在會議室裏忙著開會，忙著分析榕城商業界的局勢。

  現在他和整個顧氏集團隻剩三個月的時間了，如果在這段時間裏發生什麽事情的話，那公司以後就很難再發展下去了。

  當他從會議室裏出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他低頭瀏覽了幾眼手裏的企劃書，眉心緊緊鎖在一起。

  “顧總，三分鍾以後您還得去鄰市參加一個投標會，之後還有一個研討會。晚飯後還有一個宴會等著您，明天您還需要出趟國，我已經幫您訂好了機票。”

  散會後助理快步走到他身邊向他匯報著接下來的行程，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明天出國？”顧南琛微微側過頭掃了他一眼：“把這個行程再推後一點，我這幾天有事。”

  “顧總，這項行程已經被您推後一個月了，如果再推的話恐怕這單生意就黃了。而且這單生意涉及到公司的技術問題。”

  顧南琛沉吟了幾秒，正準備去辦公室，忽然想到了助理剛才報的行程安排，便直接下樓了。

  “那就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吧。”顧南琛將手裏的文件遞給了助理，急聲道，“回去把這幾份文件過一遍，準確無誤後放在我的辦公桌上。”

  助理剛從他的手裏接過文件，他便帶著一身冷厲的寒氣快步離開了，絲毫都沒有停留的意思。

  林陌棠哪裏也不能去，隻能枯坐在床上等他的電話。眼看著太陽都快要落山了，手機卻一聲都沒有響過。

  就在她快要把手機盯出窟窿的時候，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她忙拿起來看了一眼，卻隻是一條賣房的信息。

  心底失落的感覺已經快要掩藏不住了，焦躁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

  林陌棠一直等到了晚上也沒見手機發出一點動靜，就在她惶然無助的時候，甚至想到要給洛紫嫣打一個電話。這個念頭在腦海當中閃現了很多次，甚至已經拿起了手機，最終還是努力克製住了。

  “太太，該吃晚飯了。”傭人拿著食盒進來了，和她說話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觸怒了她似的。

  林陌棠掃了一眼飯菜，也隻是隨便吃了點東西。直到她吃過飯洗漱完以後顧南琛也沒有回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麽。

  她心思煩亂地躺在了床上，翻來覆去的時候隱約聽到了一聲開門的聲音。她忙坐了起來，眼睛緊緊盯著門口。

  一道熟悉的身影進來了，腳步還有些踉蹌。之前憋在心口的悶氣現在已經消了大半，卻還是有些話想要當麵說清楚。

  顧南琛搖搖晃晃地向床邊走去，病房裏太過黑暗，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張椅子，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他瞬間便僵在了原地，努力睜開眼睛在地上摸索著椅子。

  一道亮光照亮了屋子，他醉眼惺忪地向林陌棠看了過去，輕聲道：“是我把你吵醒了吧，對……對不起。”

  他輕笑了一聲，慢慢站起身來回了回神，這才不緊不慢地進了衛生間。

  涼水刺激著皮膚，已經飄渺的神智暫時回歸了一些。他低頭聞了聞衣服一股刺鼻的酒味直直地衝入鼻腔裏。

  他擰眉脫下了外套，索性給助理打了一個電話讓他給自己送一套衣服過來。將這些事情安頓好以後，他這才脫了衣服打開花灑，讓自己置身於涼水之中。

  林陌棠聽著衛生間裏傳來的水流聲深吸了一口氣，將想要問他的話在腦海當中過了一遍。

  她百無聊賴地低頭互相攪動著手指，眼底的神色分外嚴肅深沉。

  當顧南琛從衛生間裏出來後她順著聲音看了過去，輕聲道：“你今天去應酬了？喝了不少酒吧，我讓傭人給你泡一杯蜂蜜水。”

  說著她便拿起了手機準備撥打電話。

  “稍微多喝了一點，不礙事的。”顧南琛一邊擦著頭發上的水珠一邊說道，“我明天要出國一趟，暫時還不知道要去多長時間，我讓助理抽空過來看看你。”

  他說話的樣子很輕鬆自在，像是根本就不知道手機的事情。

  “你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想得這麽周到嗎？”林陌棠抬起頭來意有所指地看著他。

  “計劃周密一點比較好，可以盡量減少突發情況。”

  林陌棠忽然笑了一聲，眼底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我姐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如果我今天不問你的話，你準備什麽時候告訴我，這件事情屬於突發情況嗎？你準備用什麽手段來止損？”

  她挑起眉峰看著顧南琛，說話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顧南琛擦頭發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臉色也有些凝重。他麵色嚴肅地握著毛巾，直直地看著林陌棠的眼睛：“是誰告訴你消息的？是那幾個傭人還是那些護士？”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緣故，他的視線剛觸碰到林陌棠的眼底腦仁就傳來陣陣刺痛的感覺。

  林陌棠微微側著腦袋，嘴角仍然掛著支離破碎的弧度，眼底的光芒更盛了一些。

  “她怎麽樣了？被車子撞……撞死了嗎？”她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你瞞著我是為我好，但是我現在隻想知道她的情況。她的孩子呢？”

  她直直地盯著顧南琛的眼底，從他那越皺越緊的眉心就覺得心裏的猜想多半是對的。

  她側過頭眨了眨眼睛，重新躺下用被子緊緊裹著自己的身子，眼睛澀澀的，就連一點要哭的欲望和衝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