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琛睜開眼睛看了他們一眼，目光在司機的身上停留了幾秒以後又轉回到了林陌棠的身上。

  “你們怎麽來了？你們回去吧，我還有事要處理。”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司機一把推開，身子歪歪斜斜地撞在了門上，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響。

  “顧總，您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明天再處理吧。”司機有些為難地看著他。

  “那天晚上你怎麽不在？是你把我送進那個酒店的吧。”顧南琛勉強站穩了身子，上下打量著司機，“不對，好像不是你。”

  林陌棠的臉色變幻莫測，卻還是緊緊繃著臉看著他：“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誰都不會在意這件事情，你也沒有必要念念不忘了。時間不早了，還是回去吧。”

  說著便強行將他拽了起來，司機見狀，忙上前搭了把手。

  顧南琛緊緊倚著林陌棠，灼熱的呼吸不時地拍打著她的臉頰，濃重的酒氣也不停地溢出。

  “林陌棠……你……你……”話還沒有說完，他便低頭捂著嘴幹嘔，一把將他們推得老遠。

  “請問這是顧先生的包廂嗎？”幾個保安一樣的人推門而入，目光在他們的身上轉了幾圈。

  “是，你們有什麽事嗎？”林陌棠頗為警惕地看著他們。

  “一位叫薄懲的先生讓我們幫忙把顧先生送到車上，這位就是顧先生吧。”一位保安指著爛醉的顧南琛說了一句。

  林陌棠看了司機一眼，猶豫了幾秒後還是同意了。

  顧南琛在眾人的幫助下才鑽進車裏，剛上車便撕扯著衣領，嘴裏還念叨著什麽。

  “走吧。”林陌棠掃了他一眼，看著司機的背影說了一句。

  一陣溫熱的感覺向手上襲來，顧南琛靠著她的肩膀，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眼睛緊緊閉著。

  林陌棠蹙了蹙眉，將手抽了出來，將目光轉向車外，不想被司機察覺到什麽異樣。

  “我以為你變了，最後才發現你其實和以前還是一個樣。”顧南琛笑著說了這麽幾句，聲音有些沙啞。

  林陌棠忽然覺得心裏好像堵了些什麽似的，眼底也泛起些許濕意。

  她用餘光掃了顧南琛一眼，他已經睡著了，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顧南琛倚著林陌棠的肩膀，隱隱能夠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即便心裏有種澀澀的感覺，卻還是壓抑不住絲絲安穩的情緒。

  司機幫著林陌棠將顧南琛送回了房間，顧南琛直直地摔到了床上，身上的酒氣迅速蔓延到了臥室的空氣當中。

  林陌棠打開燈站在床邊擰眉看著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脫他的衣服，還不時地注意著他的神情。

  顧南琛的臉上浮現出一片紅暈，呼吸聲也比平常粗重了許多。

  林陌棠咬了咬牙，將他的外套生硬地拽了下來，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她又顫巍巍地抬手去解顧南琛的腰帶，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鼓搗了半天都沒有鬆動的跡象，額間隱約冒了一層冷汗。

  林陌棠抬起頭看了一眼顧南琛，見他一副人事不省的樣子，這才脫了鞋跪到地上一隻手拽著皮帶，另一隻手弄著上麵的鎖扣。

  濃密的長發垂到肩頭，將側臉擋得嚴嚴實實的，時不時地抖動幾下。

  顧南琛被燈光晃得睜開了眼睛，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映入眼簾。

  他的眉心陡然蹙在一起，神智也仿佛在這一刻清醒了許多。

  他抬起腿厲聲嗬斥道：“你是誰！幹什麽！”

  林陌棠被他的嗬斥聲嚇了一跳，誠惶誠恐地回過頭來看他，四目相對間才後知後覺地將手拿開。

  “我……我隻是幫你脫一下衣服而已，沒有其他想法。你既然醒來了，就自己脫衣服吧。”林陌棠忙站起身來，神色慌張得看著他。

  顧南琛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漸漸流露出幾分狡黠和戲謔的神色。

  他剛用胳膊撐著身子坐起來，林陌棠便條件反射地向後退了好幾步：“我去衛生間幫你拿一條濕毛巾。”

  話還沒有說完，她便神色倉皇地奪路而去了。

  顧南琛看著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輕輕扯了扯嘴角，眼底氤氳了一層水汽，邪魅的神色幾乎要將臥室的燈光掩蓋過去了。

  林陌棠對著鏡子深吸了一口氣，忙掬了一捧水洗了洗臉，臉頰卻越發滾燙了。

  “又不是沒有見過他赤裸上身的樣子，這麽緊張幹什麽。淡定……淡定……”林陌棠深吸了一口氣，將毛巾用水浸濕，勉強平複好情緒以後才忐忑地進了房間。

  顧南琛背對著她躺著，被子隨意地搭在身上，露出大半個背。

  林陌棠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做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向他走去：“給你毛巾。”

  她直直地將手伸了出去，甚至能夠感受到毛巾上的水順著指縫流動的感覺。

  “給你毛巾。”林陌棠見他半天不吭聲了，又說了一遍。

  顧南琛的身體微微動了動，向她伸出了手。林陌棠抿了抿嘴唇，剛把手遞過去就被他緊緊攥住了手腕。

  林陌棠的麵容火燒火燎的，用力抽了抽手腕，卻被他越攥越緊。

  “你……你放開。”林陌棠擰眉冷冷瞪了他幾眼，眼底浮現出幾分惱羞成怒的味道，臉色越發難看了。

  就在快要突破她的底線的時候，顧南琛這才鬆開了手，轉過身來看著她。

  醉眼朦朧的眼底仿若盛了許多秋水似的，讓人暗自驚心。林陌棠也隻是看了他一眼以後便不敢再看他第二眼，忙將目光移到了其他地方，心髒卻在這個時候跳得更歡快了。

  顧南琛從她的手裏接過了毛巾，指尖相碰的瞬間掠起一陣悸動。

  林陌棠看他像是沒事了，便默默地掀開被子上了床，像往常一樣給他留了一個背影。

  她隻聽到一陣的聲音，床也跟著動了幾下。過了一會兒，一切又重歸平靜。

  林陌棠一晚上都沒有睡著，擔心吵到顧南琛，也隻是偶爾才翻幾個身。手不小心觸碰到了另一邊床，正要縮回來的時候卻覺得有些空空蕩蕩的。

  她心下一緊，有硬著頭皮來回摸了摸。不知什麽時候顧南琛已經離開了。

  林陌棠沉了一口氣，睜開眼睛看著黑漆漆的房間，心底忽然湧上一種異樣的感覺。

  一抹昏暗的燈光伴隨著一聲輕響在床邊閃爍，林陌棠蹙了蹙眉，一抹身影猝不及飯地映入眼簾。

  顧南琛低頭看著她，床頭的燈光將他的身影無限拉長，上半身在黑暗當中若隱若現。

  “還沒睡？是我吵醒你了嗎？”

  他的聲音還是像往常那麽溫暖，卻還隱約帶了幾分沙啞的味道。

  林陌棠還能從他的身上聞到熟悉的沐浴乳的香味，淡淡的，讓人覺得很舒服。

  “不是，和你沒有關係。”林陌棠努力作出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濃密的睫毛在燈光的映照下留下一串陰影。

  顧南琛的喉嚨緊了緊，目光深邃地盯著她看了幾秒，眼底寫滿了柔情。他忙關了床頭燈，摸黑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