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速度很快。”

  這一招，他沒有看清。

  “試試。”

  陌塵曉伸手示意，聞人菊將劍提在手上，卻久久未動。

  他不是愚昧之人，對麵之人的舉動太隨意了，似是沒有將他放在眼中，隻當他是尋常之人。

  “非是我與你有仇，而是你活著，就會讓很多人無法活下去，這讓我不得不殺你。”

  聽到這話，陌塵曉眼眸輕眨“你這句話很有道理，記住它，若你今日不死，未來你會明白。”

  “瑩瑩，你退後。”

  “你當心。”

  綠瑩的本體是蘭芝草，這就讓她戰鬥能力大大減弱，她的本質便不擅長戰鬥，在魔族還好，普遍如此，進入人族，就是被人越級挑戰的對象。

  聞人菊提劍，身上氣勢凝聚，長劍斂著光華，細微聲響緩緩從劍上傳出，這種響聲蘊含著某種頻率，是劍身在細微震動，隨即他出手，長劍上似是滑過了一抹流光，一劍刺向了陌塵曉。

  這樣的一劍，看上去極為平凡，就是一招直刺，但當劍臨身一刻，陌塵曉耳朵一動，聽到了劍鳴聲，抬手就是血鏈奪魂，晶紅鎖鏈橫空，與長劍相碰，一片耀眼的光華過後，所有晶紅盡皆爆碎成了粉末，陌塵曉趁機後退。

  “劍律。”

  陌塵曉正視起聞人菊，認真的打量起來。

  聞人菊的胡子都一大把了，燦白燦白的，雙目很有神，似是一座漆黑的深潭，在眼眸之內，潛藏著深海蛟龍，他的身形，初看時很平凡，但若是細看，就感覺這人非常的挺拔，似是高山孤崖上的勁鬆，任憑風吹雨打，他自巋然不動，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形如清風，動如雷火。

  他初時並不在意，此時細細想來，聞人菊應是悟出了某種東西，有著極強的意誌，這股意誌支撐著他，不至於衰敗，雖然年老，但沒有衰弱，而是在精進，不是十大惡鬼那種，長久的隱居，消磨了意誌。

  “萬物自有定律，火有火的律動，水有水的律動，劍的出現，自然也是遵循著某種意義，存在著它特殊的律動，但能意識到這種律動的人並不多，你能意識到劍的律動，並將它掌握，使用，確實不簡單。”

  這是一個懂得劍律的人，他明白，自己就算擁有血煞，也並不會那麽容易取勝，血煞很難近他的身，一旦察覺到危機來臨，他的身上，就會震發出一股特殊律動，就像是皮膚在呼吸，在那一瞬間，他的皮膚會呼氣，規律性的呼氣，將血煞吹散，這種勁力雖然不強，卻足以吹散臨近他身體的霧氣，形成一定的隔離帶。

  這隻是初級的領悟階段，如果更深入一些，就是法師的克星，不是他這種憑借速度與爆發來形成強大破壞力，以這種方式來克製法師，他的克製，更為徹底，劍律一動，周遭環境皆會感同身受，萬物自然皆在他的律動之下，法師的法術都難以釋放出來，就算釋放了出來，也會很快潰散，甚至無需刻意去攻擊法師。

  聞人菊懂得了劍律，他的攻擊，每一擊都變的平凡。

  刺，撩，撥，劃，砍。

  他的攻擊，就像是一個初學武之人，在進行著最基本的練習，這樣的招式，看似很平凡，實際上由於劍律的影響，每一擊都變的格外強大，就算是一塊巨石，一刺之下，也會直接穿透，一撩之下，巨石就會被直接劃開，切口很平滑，實際上是有著細微的波紋。

  陌塵曉並不願使用血鏈奪魂，他的晶紅鎖鏈，並不是給聞人菊準備的，他的手上出現了匕首，魔匕幽光。

  握著匕首，他的心思也頓時沉靜，似是一個在風雨中屹立多時的刺客，縱使風雨雷電交加，也難動他的眉梢，匕首上有幽光閃爍，那是魔光，魔族武器的基本特征，隻是這對匕首上的光芒更加幽深，似深淵之鐵，森寒入骨。

  匕首與長劍交擊，叮當聲很悅耳，似是一曲動人的旋律，但實際上，也隻有當事人才能夠明白，在這種旋律之下，究竟是有著怎樣的凶險，長劍與魔匕的每一次交鋒，都有一股殺力繚繞，若是尺寸有著稍微的偏差，這股殺力滲透，就會在對方身上劃出一道傷口，若是把握合適，讓對方無從應對，根本無需兵器接觸身體，這股殺力，就會將對方身體直接割裂。

  陌塵曉懂得劍律，但他並沒有領悟，也無法領悟，就像很多東西，都是說起來簡單，道理看起來也很簡單，無非就是領悟，領悟到了就有，領悟不到，縱使你天天抱著它，依然無用，他懂得劍律，卻沒有領悟，他此時的刺殺，也並非是某種律動，而是在把握時機，憑借自己的感應，將對方的長劍阻隔，同時扼斷所有的殺力。

  戰場影響範圍並不大，隻在拳腳之間，綠瑩站在他身後，藍文宇在對麵屋簷下，大多數人都遠離了院落，在遠處觀看，這樣的打鬥，並不出彩，他們隻是期待聞人菊能夠除魔，將陌塵曉斬殺，將綠瑩斬殺，還小悠鎮安寧。

  在一次碰擊過後，聞人菊收劍後退，陌塵曉對匕首的應用，出神入化，這樣的攻擊，無法奏效，但他自然不單單隻會這樣的打法，百聞黃心聞人菊，他之所以叫這個名號，就是因為他的功夫。

  百聞，是形容他的意識，達識百態，通曉萬理。

  黃心，則是他形容他的功法，以及他的劍理。

  他叫聞人菊，在修煉那部功法之時，就刻意以菊花作為自己的劍理，為此，他刻意研究菊花很長時間，他的內功外放，能夠形成朵朵劍菊，這些劍菊，皆是他的劍理刻繪，殺傷力非常強大。

  數十年來，他早已不是初學者，通曉劍理，創造了屬於自己的招式。

  “飛光劍。”

  聞人菊再次出手，卻是截然不同的氣勢，剛才的打鬥看似平凡，實際上凶機暗湧，但現在出手，劍光潑灑，非常絢爛，大捧流光從他手上綻放，實際上是極快的劍，再加上劍律震蕩，形成了這大片飛光，這些飛光，每一片都是極為強大的殺招，想要避開，非常的難，陌塵曉手中匕首緊握，腳下一踩，速度直接提到了極致。

  “競速，瞬殺。”

  極限的速度，再加上瞬至挪移，手中匕首絞碎了大片飛光，大多數的劍光，實際上都被他避開了，但他的目的並不是如此，而是殺聞人菊，一抹幽光滑過，但聽叮的一聲，他的

  身形戛然而止，隨後像是一片柳葉，仰後飄離。

  身影在空中轉折，腳尖在地麵一踏，身形前衝，匕首狠狠劃下，聞人菊長劍一拂，虛空蕩起波紋，一股無形的勁力，再度將他衝遠。

  現在的戰鬥場麵，表麵看去就非常凶險，他的身影不時衝殺，與聞人菊近身搏鬥，但實際上，聞人菊最擅長的就是近身搏鬥。

  多道身影遠遠踏來，腳步迅疾，似鴻雁南遷，整齊劃一，很是肅穆，他們的手上，皆提著武器，麵目冷峻，一言不發，聞人菊留下信號，他們追尋信號而來，直接來到了藍文宇的府邸，身形輕縱，立在院牆之上，滿目肅殺，盯著院中。

  這些人，皆是聞人菊在暗坊的部下，聞人菊本人平日裏並不在暗坊，而是在山林中隱居，山林幽靜，適合悟劍。

  暗坊之人平日裏皆不露麵目，身著黑衣，他們離開暗坊，換成了莊中的衣服，雖然也是黑色，卻並不是純黑，而是有著花紋的勁裝。

  他們不是第一次執行任務，在外界有著一定的名氣，所以他們一出現，很多人都在驚呼。

  “是陸莊的人。”

  “陸楊元的人，是陸楊元來了嗎？”

  陸楊元是陸莊的負責人，也是聞人菊的三位弟子之一，修為是五階，在整個首阿都很有名氣，正是他打響了陸莊的名聲。

  但他的名聲，卻沒有聞人菊另一位弟子的名聲大，也是他的大師兄，白易元。

  浮山白家，首阿治下，名義上最強大的幾處所在之一。

  數十年前，或許還有人知道白易元，陸楊元皆是聞人菊的弟子，數十年來，知道這些事情的人也不再提，導致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寥寥無幾，普通百姓更是一無所知，而聞人菊也很低調，這些年來，一直在專心悟劍，企圖更上層樓，在很早之前就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黑衣人衣衫獵獵，立在院牆之上，沒有輕舉妄動，隻是冷靜的觀察著一切。

  陌塵曉與聞人菊的戰鬥，已至白熱化，滿目都是劍光，匕首劃過的幽光，兩者速度都極快，身形閃動，捕風捉影。

  “飛花劍。”

  聞人菊手一抖，抖出了十九朵黃色的菊花，這些菊花，皆綻放著光華，流光激蕩，光彩奪目，陌塵曉匕首劃過，將一朵菊花割裂，菊花內蘊的光華猛然炸開，企圖將他割碎，這樣的招式，非常凶狠，劍光劃過，將地麵石板都割裂，若是割在他的身上，其結果可想而知，就算他皮膚堅韌，也難以抵擋。

  十八朵菊花依舊在盤旋，向他籠罩而來，若是隻使用匕首，就算他能將菊花完全打碎，他也必然要受傷，而且傷勢不會輕。

  “血鏈奪魂。”

  晶紅鎖鏈蔓延向空中，與菊花碰撞，也不怕被打碎，菊花朵朵炸開，他的晶紅鎖鏈也不時爆碎，晶紅碎屑灑落，化作紅霧，在他鎖鏈環繞之時，再度被吸附。

  他不想有人知道晶紅鎖鏈的性質。

  破解飛花劍，他將晶紅鎖鏈收回，匕首依舊在手上，在麵前交叉輕輕一劃，幽光閃動，他的目光望向聞人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