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戰九驍想也不想就拒絕，“他不行！”

  他不會將自己最愛的女人的生命交給任何人，特別是戰柏樺。

  “那就可惜了。”蘇影收回手指，慢悠悠地說，“我拒絕跟你決鬥。”

  “為什麽？你不是說我們是同一類人，你難道不想跟我一決高下？”戰九驍皺眉。

  蘇影搖了搖手指：“你太嫩了，贏了你別人會說我以大欺小。”

  “你！”戰九驍很生氣，控製不住想要發怒。

  “小驍。”戰柏樺突然上前一步，朝他認真地說，“答應她。”

  戰九驍很想大吼，可就在他回頭看過去的瞬間，陡然怔住了。

  因為他對上了一雙獨屬於老父親的眼睛。

  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雙眼睛，眼神裏滿滿都是愧疚，好像帶著一絲渴望贖罪的期盼。

  就在戰九驍呆愣的刹那，戰柏樺不等他開口，就往前走了兩步，站到蘇影麵前。

  “阿影，過去的恩怨，確實該了結了。”戰柏樺看著蘇影，波瀾不驚的眼中露出一絲遺憾，還有一絲愧疚。

  “戰柏樺。”蘇影輕笑一聲，“不要用這種愧疚而遺憾的眼神看著我，我不需要。既然敢出來應戰就使出十分力氣，否則就是看不起我！”

  她話音落的瞬間，一句多餘的廢話都不說，猛地撲上去就動了手。

  戰柏樺反應超快，身體一傾就避開了蘇影的攻擊，並且反手一推，主動出擊。

  原本還處於愧疚之中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剩下的隻有全神貫注的謹慎。

  這場決鬥不是為了他自己的榮譽，而是為了兒子的未來，也是為了眼前這個女人。

  他不想她再繼續錯下去，不想她再走在彎路上。

  一時這間，兩人纏鬥起來，打得難舍難分。

  這是戰九天兄弟倆第一次見到他們的父親真正意義上的出手，兩人眼中均露出驚訝的神情。

  雖然他們知道他們的父親是一個身手了得的戰士，可自打他們有記憶以來，就從未見過他們的父親出手。

  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第一次見到父親出手，竟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跟這樣一個女人。

  一個父親曾經深愛過的女人。

  戰九驍剛才擔心過戰柏樺不會對蘇影動真格，可他很快就發現他錯了。

  戰柏樺對戰蘇影，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誰要是不拚盡全力，不僅是對自己的不負責，還是對對手的不尊重。

  很久沒有看到這樣一場精彩的決鬥了。

  戰九驍定定地看著眼前纏鬥的兩人，一時之間陡然忘了這場決鬥的目的，眼裏隻剩下兩道飛快掠動的身影。

  天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下雨了，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臉上，模糊了視線。

  左一拳，右一腳，也不知道誰踢著了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等待決鬥結果的人，反而沒有那麽激動了。

  戰柏樺手上的短馬抵在蘇影的脖子上，盡管他的雙眼被雨水模糊了，還是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他動了動唇，啞聲說：“阿影，你輸了。”

  阿影，你輸了。

  多麽熟悉的一句話。

  蘇影僵硬地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嘴角微微勾了勾：“是啊，我又輸了。三十年了，我竟還是打不過你。”

  聽著兩人的對話，眾人不禁怔住了。

  原來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決鬥。

  原來，一向低調的戰柏樺竟能打贏蘇影。

  可想而知，戰柏樺年輕時的實力有多麽強悍。

  蘇影可是一個連戰九驍兄弟倆都沒有把握能打贏的人物啊！

  戰柏樺也怔了怔：“阿影，原來你還是像從前一樣善良。”

  “我善良？嗬嗬。這大概是我聽到的最好聽的笑話了。”蘇影笑得諷刺極了。

  戰柏樺定定地看著她，動了動唇輕輕地說：“你明知道打不過我卻選我，還不承認麽。”

  蘇影臉上的笑瞬間僵住，隻是刹那，她一把扣住戰柏樺的手腕，將他手上的匕首刺向自己的脖子！

  “不要！”戰柏樺猛地一驚，用力翻轉手腕，“阿影！”

  盡管他反應飛快，鋒利的匕首還是劃傷了蘇影白皙的脖子，湛出絲絲鮮血。

  “阿影。”戰柏樺丟掉匕首，上前一步想要查看蘇影的傷勢，可蘇影卻往後退了兩步避開他。

  “戰柏樺，你贏了，你們可以走了。”蘇影冷冷地看著他。

  “阿影，讓我看看你的傷。”戰柏樺擔心道。

  “夠了！戰柏樺，你是我什麽人？憑什麽關心我？”蘇影怒吼一聲，狠狠瞪他一眼，猛地轉身，不帶一絲感情地往回走。

  “阿影，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戰柏樺看著蘇影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痛心。

  贏了她輸了所有。

  從很早很早以前開始，他就知道她的驕傲，如果沒有多年前的傷害，就不會有這麽多年來發生的事情了。

  “戰柏樺！”蘇影猛地轉身，“我執迷不悟？你憑什麽指責我？”

  “到底要怎麽樣，你才肯放過自己？”戰柏樺嗓音沙啞，一字一句問得十分痛心。

  蘇影死死恨著眼前的男人，動了動唇，一字一句地回道：“不死，不休。”

  戰柏樺聞言，整個人仿佛陡然頹廢一般，踉蹌後退一步，險些穩不住自己的身影。

  蘇影嘴角勾起一絲諷刺的笑：“怎麽？怕了麽？戰柏樺，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也不會放過她自己。

  大雨依舊在下，啪啪地打在頭上，流下來。

  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蘇影再不看戰柏樺一眼，決然轉身，往回走去。

  “你別走。”戰九驍攔住蘇影，伸出手，“解藥。”

  蘇影停下腳步，抬眸看過去。

  戰九驍吐詞清晰地說：“你說過，我們贏，你給解藥。”

  蘇影雙眼微微一縮，諷刺一笑：“我……”

  她才開口說出一個字，身後突然傳來“呃”地一聲悶哼。

  接著是戰九天驚恐的叫喚聲：“父親！”

  戰九驍聞聲驟然回頭。

  蘇影也在那一瞬間回頭看了過去。

  風雨飄搖的甲板上，戰柏樺站得筆直，像一杆旗幟一樣。

  可他的右手卻握著一把匕首，深深地埋入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