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得了老年癡呆症啊？

  “我說過，抓活的。”男人的聲音仿佛來自很遙遠的地方，“如果不記得了，我再說一次，必須將她毫發無傷地帶過來！”

  “……”

  男人的話一說出來，在場的人都愣了愣。

  還是管家反應快急忙應道：“是！”

  管家離開後，蘇眉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她的眉心緊擰著，眼中帶著一絲狐疑。

  這個男人居然再三強調，讓他的人不能傷了蘇影，難道說他跟蘇影認識？他到底想做什麽？

  即便跟在這個男人身邊這麽久，蘇眉發現，她依舊沒有看懂過這個男人，她不知道他每時每刻心裏都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他到底將自己放在什麽位置。

  二十多年前，她自殺，是這個男人偷梁換柱，在醫院裏將自己調包救了回來。

  在那之後，她一度變成了植物人，昏迷了長達二十幾年，直到幾個月前她才突然醒了過來。

  她醒了之後，花了一點時間了解到國內的情況，可她人在國外，又沒有自己的勢力，能打探到的情況太少了。

  她不甘心，就偷偷回國。

  她沒想到，她回國後剛巧碰上了戰家的宴會。

  那時候，沒有人幫她，單憑她自己一時衝動，帶了一把槍就闖進去了。

  結果可想而知，她根本就不是蘇影那個女人還有戰家人的對手。

  她被抓了。

  她以為自己會終身失去自由，可很快，她就被遣返回F國，那個男人不知道動用了什麽手段，將她給救了出去。

  她永遠不會忘了，第一次跟這個男人見麵的時候，他笑著問自己的第一個問題。

  “想不想報仇？”

  不等她回想，男人很快就說出第二句話。

  “我幫你呀。”

  兩句話，他都說得輕描淡寫，仿佛根本就沒有當回事兒一般。

  她根本就不敢相信他，可一想到他能有本事將自己救出來，肯定有本事幫到自己。

  她記得，她當時問了他幾個問題。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救我還要幫我？你跟戰家人有仇嗎？還是跟蘇影有仇？”

  男人的表情突然變了，嗓音極度冰冷。

  “女人，不關你的事，最好別多問。”

  他嘴角明明還帶著笑，可卻讓人聽著感覺無比冰冷，像冰箭一般，直將人射穿。

  她那時候就知道了，這個男人，是一個多麽不好惹。

  可是，她想，隻要他能幫到自己，自己不介意他有多不好惹。

  是的，隻要他能幫自己。

  所以，她就在潛意識裏跟他站到同一條戰線上，以他為仰仗。

  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這個男人，一直以來都隻是在利用他而已。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跟戰家有仇，還是跟蘇影有仇，可她十分清楚，以他的實力，即便沒有她，他也是順風順水地做到一切。

  那麽，他到底為什麽要幫自己，還將自己留在他身邊，讓她親眼看著一切朝著她想的那樣發展呢？

  蘇眉曾經也懷疑過，這個男人莫不是暗戀自己？

  就在他方才跟戰九天說，自己是他的女人時，她都是這麽認為的。

  可直到此謝，她才知道，不是這樣的，這個男人根本就一點兒也不喜歡自己。

  他喜歡的，另有其人。

  那個人，她一點兒也不想提起。

  一點兒也不想！

  蘇眉慢慢地攥緊手心，一張臉陰沉得像是要下暴雨前的天氣。

  她的心情很不好。

  不甘？屈辱？嫉妒？

  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情緒，又或者是這些情緒都有？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現在滿腦子都隻有了一個問題：她到底有什麽地方不如那個女人？

  為什麽一個兩個都喜歡她！

  戰九天在聽到兩人的對話後，同樣也看向了對麵的男人。

  他心裏隱隱有些擔心的同時，也有些詫異。

  蘇影被圍攻了，他自然是擔心她帶著宋依然能不能全身而退。

  而他之所以詫異，是因為他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每次說到蘇影的時候，情緒都很不穩定。

  就好像，有種既愛又恨的感覺。

  明明要對付她，卻又舍不得傷害她似的。

  這種心理，應該是可以用既受又恨這個詞來形容的吧。

  戰九天覺得特別奇怪，這男人跟蘇影之間，到底有什麽牽扯，為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情緒左右他。

  跟這個男人相處時間久了些之後，戰九天好像有點兒能分清他到底什麽時候是真動怒，什麽時候是偽裝了。

  在管家第一次進來，說宋依然被人救走的時候，男人的動怒明顯就是偽裝出來的，而在管家第二次進來，說蘇影被圍攻的時候，男人的動怒就是真的了。

  他似乎很在乎蘇影。

  他……

  “你不用想太多，你完全沒有機會離開這裏。”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輕輕淺淺，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調調，“不僅是你，跟你有關聯的人，一個也跑不了。”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一字一句說出來的。

  聽在耳裏，隻覺得無比刺耳。

  戰九天的手攥得緊緊的，仿佛隻有這樣，他才能確定自己不是一個廢人。

  可是，他此刻是真的什麽忙也幫不上，而且還成為拖累。

  他很清楚，男人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現在就是一個活人質，隻要有他在手，那些跟他有關聯的人哪怕再不願意，也一定不願意就這樣離開。

  畢竟，沒有人想救出兩個，卻又重新賠上一個。

  所以，他們一定會返回，哪怕拚盡全力，也要將他救出去。

  這個時候，戰九天多希望他們能自私一點，不要太在意他啊。

  可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到底要做什麽？”戰九天咬牙，狠狠瞪著男人。

  如果他現在有力氣，他想撲過去，咬死他。

  一個人，特別是一個像他這麽驕傲的人，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像現在這樣，沒有尊嚴的活著。

  他的武力值被廢了，他現在就是一個廢物，還是一個會拖累人的廢物。

  隻要有他在，他的家人們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此刻就坐在他的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