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柏樺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包括溫暖。

  在她的印象中，第一次聽到蘇眉這個名字，還是時墨琛提起來的。

  那時候，時墨琛還不知蘇眉是他的親生母親，隻一心認為是蘇眉害得蘇影那麽痛苦，也是蘇眉害得他們母子三人不能跟戰柏樺在一起。

  可以說當時的時墨琛對戰柏樺有多恨，就對蘇眉有多恨。

  不知道當他得知蘇眉才是他們的親生母親時，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溫暖不想同情時墨琛，可她心裏真的覺得，時墨琛他們兄弟倆跟戰九驍兄弟倆一樣，都是上一輩恩怨的犧牲品。

  他們的人生，都被同一個女人給毀了。

  而此刻，這個女人居然出現在他們麵前了。

  “戰柏樺，你就這麽希望我死了？”蘇眉笑了。

  她一笑，臉上的皺紋就都出來了。

  她明明是蘇影的妹妹，可她看起來竟好像比蘇影還要老。

  “到底發生了什麽？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戰柏樺看著眼前活生生的人，覺得不可思議。

  他明明記得，當年是他親自送蘇眉去醫院，也是他一直守在搶救室外，直到醫生出來宣布說，蘇眉搶救無效，已經死亡的消息。

  她怎麽會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麵前？

  “你當然希望我死，你希望我死了，你就好跟她在一起，雙宿雙飛！可惜我命大啊，我被救活了，我才不會這麽輕易就死。”蘇眉冷笑，“不過，即便是我死了，你們也這輩子也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你們這對受到我詛咒的狗男女！”

  “閉嘴！”戰柏樺好像不認識眼前的女人似的，“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明明在他印象裏的蘇眉溫柔可人，雖然他心裏裝著蘇影，對她不可能有任何愛意，可她還是體貼地說願意跟他假結婚，願意幫姐姐守著他，願意等事情平息之後跟他離婚，願意成全他和姐姐。

  可後來的一切，怎麽全都變了？

  “蘇眉！”蘇影突然撲上去，一把拽住蘇眉的衣襟，恨恨地說，“你到底對我的阿驍做了什麽？”

  她的眼神好像吃人一樣。

  可蘇眉一點兒也不害怕。

  蘇影比蘇眉要高一點點，蘇眉要微微昂首才能跟她對視。

  “你的阿驍？”蘇眉好笑，“姐姐，他可不是你的阿驍，我記得小時候，他一口一個媽媽，叫的可是我，他小時候可乖了，我讓他坐著他不敢站著，我讓他躺著他絕不敢坐著，就算我往他身上紮針了，他也不敢跟任何人說，還是乖巧地叫我媽媽……”

  “你這個可惡的女人！”蘇影死死地拽著她，恨不得用眼神將她殺死，“你怎麽能這麽對我的兒子！”

  “很痛苦嗎？”蘇眉淡淡地說，“哦，我記得還不止這些呢？我知道他怕老鼠，有一次我把他關在地窖裏，關了整整一個晚上呢！你知道嗎？第二天早上我去看他的時候，他像傻了一樣，呆呆地坐在角落裏，兩眼空洞地望著一處。

  你知道嗎？他麵前有好幾隻死耗子。它們全都鮮血淋漓，死狀恐怖。

  你說那是誰殺的？

  哦，你們都來猜猜，你們一定猜到了吧。

  是他，就是他。

  姐姐，你知道他當時多少歲嗎？嗯，好像是五歲，不對，好像還沒有五歲。

  哎，你瞧我這記性，人老了就是記性不好啊……呃。”

  蘇眉的話還沒說完，蘇影突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賤人！我殺了你！”蘇影目露凶光，死死瞪著蘇眉，一手拽著她的衣襟不讓她逃跑，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阿影！”戰柏樺快速奔上前，握住她的手腕，“不要！”

  蘇影猛地瞪過去：“戰柏樺，都什麽時候了，你居然還維護她！你難道沒有聽到她說她是怎麽虐待你兒子的嗎？”

  以前不知道戰九驍是她兒子，她也做過很多傷害他的事，當她知道戰九驍是她兒子之後，她又因一時無法接受，而變態地對待他。

  她一時催眠自己，他不是她兒子，不是的。

  可到頭來，當她想要好好對他的時候，他卻用最殘忍的方式報複她，永遠是離開她。

  她心中追悔莫及，幾乎抑鬱而瘋。

  這才給了那人趁虛而入的機會，將她打敗，成功取代她成為新的艾先生，並且奪走了她的一切。

  可她並不恨，並不後悔，她想找到艾先生，想見到他，並不是想要奪回一切，她隻是想再看她的阿驍一眼。

  她要想辦法讓她的兒子回來。

  可艾先生卻告訴她，是他自己不回來，他就是要懲罰她。

  他的兒子已經不願意回來了，如果她這個做母親的還不能替她的兒子報複，弄死蘇眉這個女人，那她這輩子真是枉為人母。

  “阿影！”戰柏樺大聲說道，“我不是維護她，我是維護你啊！你沒有必要為了她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女人，背負殺人的罪！”

  蘇影驀地一怔，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鬆了些。

  戰柏樺拉開她，將她摟入懷中。

  “阿影，我們重新開始吧！忘了過去的一切，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蘇影的身體輕顫著，她抬頭看向眼前的男人。

  雖然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可他依然是她愛的那個男人。

  “重新開始？”蘇影喃喃地說道。

  “對，重新開始！忘了過去，我們還有未來。”戰柏樺現在終於知道一切真相了，原來自己以為的歉意，全都是假的。

  這麽多年來，他之所以沒有去找蘇影，沒有跟她重歸於好。全都是因為蘇眉的死，他覺得自己虧欠蘇眉，他以為蘇眉是蘇影害死的。

  他用自己的方式在替蘇影贖罪。

  可他直到此刻才知道，蘇眉根本就沒有死，就連當年那場死亡也是一種算計。

  她不僅算計了戰九驍，令戰九驍染上深刻的心理陰影，就連他也算計了。

  將他心中對蘇影的那份愛全都算計進去了。

  蘇眉太了解他，知道他若是認定是蘇影害死了蘇眉，這輩子都不會跟蘇影在一起了。

  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