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七零章 老僧的袍內乾坤
作者:安依書生      更新:2020-04-09 04:45      字數:3349
  “教我武功啊!”千千激動的說道。

  老僧聞聽一愣。

  長渠千千察言觀色,見老僧似乎有不悅之色,心想:“是凡得道之高人,都不喜歡打打殺殺,我如果隻求武功,恐怕目的性太強,難免被他拒絕。”

  想到此處,千千又抹了抹臉道:“老禪師啊,你看我這瘦小模樣,我學武功隻為強身健體,不被人家欺侮。但我真正的一生所願,就是隨著您這樣的高人修行,修心養性,不被俗事所擾,超然於世外。”

  布衣老僧見狀,哈哈大笑。

  “我這老頭子窩囊的很,既不會我功,也不懂修行,隻是我身上有這樣一件寶物,你要不要瞧瞧?”

  千千聞聽,睜大眼睛,連連點頭。

  “我的寶物就是這個袍子,裏麵另有一個乾坤,你來看。”

  說罷破舊棉布袍子一抖,隨即散發出一陣難聞的腐敗氣味,將千千裹在其中。

  老僧哈哈笑道:“這便是我的法寶,名字喚作袍裏乾坤。你們三個猴子在裏麵聚會吧。”

  說罷老僧往空中一跳,把腳縮在袍子裏,同時袍子下麵出來了六條毛腿,顯然是三個猴子排成一列。

  老僧把手向東一指,六條毛腿,便邁著整齊的步伐,載著老僧向東奔去。

  老僧喊了停,那六條毛腿果然停住。

  老僧又把手向西一指,那六條毛腿一起調轉方向,又向西行。

  眾人嘖嘖讚歎,無不稱奇。

  老僧玩出興致,半傾半仰,雙目微合。東南西北,前後左右的逛了八方,漸漸生出鼾聲,似乎已經睡去。

  龐轍趕忙走上前來低聲呼喚:“師叔祖,師叔祖,師叔祖醒醒啊。”

  叫了片刻,老僧才緩緩睜開雙目。

  “師叔祖,咱們還有要緊的事要解決呢。”

  老僧看了看龐轍,半響之後,恍如大徹大悟,忽地跳起來,踢開三個猴子,向熊貓人們奔跑過去。原地留下三個僧猿,坐在那裏不住的瘙癢。

  此時熊貓人們嘴裏堵著的幹草團,和身上綁著的繩子已經被熊曉琪打開。

  因為有龐轍和布衣老僧主持,離火三僧猿也受了挫折,丁癰現在無人撐腰,不但不敢阻止熊曉琪,還悄悄的彎下腰身,躲進人群當中。

  布衣老僧來到眾熊貓人麵前,見眾人臉上身上血水和著泥水,衣衫襤褸不整,各個都是一幅頹敗之像,忍不住心生憐意,問道:“熊貓,誰把你們害的如此?我殺了他給你們報仇,是不是那群猴子,還是那個大個子?”老僧說罷,回頭張望,卻不見了丁癰。

  眾熊貓人識得布衣老僧,想要起來行禮,但都是有氣無力,隻得作罷,無心大師低聲歎道:“都是黃湯害我。”

  布衣老僧直起身子,看向龐轍,怒氣衝衝的說道:“哪一個是黃湯。”

  龐轍趕忙過來躬身施禮道:“師叔祖,黃湯不是人名,是市井作坊釀製的發酵水飲。”

  布衣老僧聞聽苶呆呆的發愣。

  “師叔祖,先讓熊貓大師們回去,休養身體吧,稍後我派大夫過去診治。坑害大師們的凶徒,待我找出來後,絕不輕饒。”

  “好,快、快、快,讓熊貓們坐馬車回去。”

  這時長渠千千半俯著身子,來到布衣老僧的麵前,尖牙一齜,笑著說道:“師叔老祖,小猿想給您一千金幣。”

  布衣老僧,一臉鄙倪道:“我不會武功,也不會念經,不要煩擾我,否則還讓你進我這袍裏乾坤。”

  長渠千千,撓撓毛頭,捋出一隻白胖胖圓滾滾的虱子,看了看後塞進嘴裏。

  嘎巴一聲咬碎,咀嚼了一陣道:“師叔老祖,我不想學武功,也不學念經。”

  “哦?無功不受祿,那你要怎麽樣?”

  “師叔老祖,我給你一千金幣,隻想借這些熊貓人一用。”

  “什麽?”

  老僧不解,龐轍等人也覺得驚訝。

  長渠千千見老僧不解,左右張望一陣,低聲說道:“師叔老祖,你附耳過來。”說罷跳起身來,攀住布衣老僧的脖子,把嘴靠近他的耳朵。

  布衣老僧十分嫌棄,一把推開猴子道:“有事直說。”

  僧猿見老僧不讓他附耳,隻好說道:“嘿嘿,師叔老祖,不瞞你說,方才我們師兄弟三人,想了一個賺金幣的道道。”

  眾人見他神采飛揚,眉飛色舞,不知道他心裏又想到了什麽鬼點子。

  長渠千千接著說道:“我們離火州,什麽都不缺,唯獨沒有熊貓人,此番若是帶幾個回去,必然能賣個好價錢。起初我見這幾個熊貓人又老又醜,也沒有這種想法,待這個小熊貓人來了,嘿嘿,我們三兄弟的想法不謀而和。”說罷一指熊曉琪。

  荒野空空和秀石奇奇不會說中州語,但似乎也聽懂了千千的意思,在一旁表情嚴肅,又挑起拇指,吱吱哇哇的起哄。好像在說:“這個小熊貓人很棒、非常地棒,帶回去能賺大錢。”

  長渠千千探頭探腦,眼珠亂轉,用毛手,指著熊曉琪,向布衣老僧神神秘秘的說道:“師叔老祖,這賺金幣的門道,我隻同你一個人講,訣竅就在那個年輕漂亮的熊貓人,傳宗接代都得靠她,嘿嘿嘿,你想想哦,她生了一個熊貓人,熊貓人再生熊貓人,然後熊又生貓,貓又生熊,嘿嘿,熊貓貓熊,無窮盡也......”

  千千正說的眉飛色舞時,龐轍飛起身子,一腳將它踢飛。

  待龐轍踢走千千,布衣老僧凝神自語道:“蠢猴子說的什麽意思,熊怎麽能生貓,貓又怎麽能生熊?”

  龐轍道:“師叔祖,它說的意思是......哎,反正不是什麽好話。”

  過了片刻,布衣老僧一拍腦門道:“我懂了。”

  他衝著千千大聲說道:“不要妄想騙走熊貓人,熊貓人永遠都是我們中州的,誰也不能給,誰也騙不去。”

  說罷,他轉身督促眾士卒攙扶著熊貓人上了馬車,龐轍派了兩個軍中大夫跟隨上了車。

  熊曉琪還在馬車車廂門口處張望,被布衣老僧一把推了進去,他用力的關上門後,上了一把鎖,又謹慎的觀察了一遍,回頭看看兀自坐在地上的三僧猿,但覺還是不妥當,便對龐轍說道:“我隨著熊貓人們走一趟。”

  龐轍一拱手道:“師叔祖請便。”

  待布衣老僧上了車轅上的副座,趕馬車的士卒把大鞭子高高揚起,三匹馬拉的大車,拉載著十個熊貓人和布衣老僧,骨碌碌的出發了。

  王信方才站在外麵,看那猴僧千千擠眉弄眼時,便知它又要使用詭計,想要擠上前來,但又被那些士卒攔著,他不想節外生枝,隻得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觀看。

  此時看見布衣老僧護送熊貓人們離去,心中頓覺輕鬆不已,他看著擁擠的士卒們,人潮湧動,心中生出些微感慨:

  此番穿越以來從玉族來到中州,經曆頗豐,但多是那些令人憂傷之事,木前輩灰飛煙滅、青麟前輩唯餘枯骨,種種過往讓人悲傷不已。唯有熊貓人們安全離去,倒算是略略安慰。

  而我自己雖然來自異世界,但見了這許許多多的悲歡離合,總是不能超然世外,心情一直隨著起起落落。

  哎,但願此間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吧,聖裔智人和玉族不要再開戰。但是狼人們食了青麟前輩的蟒軀,這件事著實可惡,我要為青麟前輩報仇。

  一念及此,王信又想到:“我都有複仇之心,那玉族兩萬多士卒喪命於聖裔智人手下,玨璞王等人又豈能善罷甘休,憨虎和玨燦二人的怨恨怎麽能消減。”

  恩仇就像播下的種子,總得開花結果,怎可一笑間泯滅?但是冤冤相報又何時能了?想此種種,該如何選擇,如何決定?王信心中矛盾重重。

  或許我應該站在一個異世界人的角度,隻觀看而不幹預,這樣才是公允。譬如奪下獅子口中的幼羊,看似正義,但對獅子來說又何嚐不是有失公平。這叫自然選擇,自從造物主造物那天起,眾生的命運歸宿已經被安排妥當。

  “此間的恩怨與我何幹。”王信方覺想的通透,他抬起腳來,轉身欲走,揮手間卻撞的肋下的一件物事,手臂頓時感覺一陣刺痛。

  以手撫之,荊棘的尖刺,刺的他瞬間清醒明悟。

  是荊棘王冠。

  “英雄不論出身,擎天立地的重任,就要落在你的肩上。”木前輩灰飛煙滅前,慈祥的聲音似乎在腦海中再一次響起。

  “我怎麽能自甘墮落。”王信狠狠的捶了自己一拳。

  “我怎麽能愧對木前輩的托付。”

  “造物雖分強弱,但弱者豈能隻聽信命運,任人宰割,何嚐不能有掙紮,何嚐不能有反抗。”

  “對,這命運,我要與你鬥。”

  “這天啊,我擎定了!”

  王信振臂高呼。

  ......

  王信抬起頭,見周圍的士卒圍著自己,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慌忙拱拱手道:“對不起各位,剛才心中想事情,想到興奮處,便喊了出來,打擾大家了,就此別過。”說罷他往人群空隙中擠去。

  “慢著,你也想逃麽,罪人。”一隻長臂伸開擋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