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二五章 前路漫漫君保重
作者:安依書生      更新:2020-04-09 04:45      字數:3178
  王信囑咐少女坐在草地上,不可亂動。腳步慌急,一轉身就進入林間,好在這九州世界,山中野外都沒有過多的人為幹預,所以草藥頗豐,不似在湯古山脈中那樣稀少。頃刻功夫就返了回來,手中掐著幾把草藥。

  王信把采集來的藥材,放到兩塊幹淨石頭上,先把樹葉和藤蔓碾碎,收集了汁液和藥渣,又打開覆蓋少女傷口的衣物,那顆烏青色的骨質錐赫然在目,顯得比方才更加突兀。

  王信心道,看來這骨錐不得不拔,因為父親是農村的赤腳醫生,小時候見過父親為人針灸把脈,中醫這方麵多見於疏通經絡,調理髒腑,處理這種外傷,倒是不常見。

  換到平時,他絕對不敢拔,但此刻性命悠關之時,眼見少女已經不像方才那麽活潑好動,原來剛才見她麵色蒼白,還不知道緣由,本是那少女憑借堅強的毅力強撐,王信後悔自己沒有看出來,方才不知少女病入膏肓,還和人家爭吵。

  哎,即使打了自己一下......

  想到此處,頓生悔意。此刻少女呼吸急促,麵色鐵青,精神恍惚,四下又無旁人可以幫助自己,王信不得已做下的決定,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從前總怕做錯事情,負了別人,所以一直畏手畏腳。

  此刻的王信不能再猶豫不定,他備好了消毒的草藥,和切割腐肉用的戰術短刀,用草藥汁仔細的塗抹了小刀和雙手,用止血的草藥塗在傷口上,又用藥汁塗抹了骨錐漏在外麵的部分,一隻手用力的按住傷口,另一隻手捏住骨錐,果斷的一拔,噗的一聲,兩寸長的釘子帶著黑紫色的血液被拔出。

  少女昏迷中大叫一聲,王信用小刀將少女傷口上的腐肉和殘血刮了下來,又把傷口裏的黑血擠出,直到黑血變成血紅色的鮮血,王信拿來用草藥渣滓做成的膏藥,把它迅速的按在傷口上。

  片刻之後,少女悠忽醒轉,摸摸腰間,衝著王信呲牙一笑道:“小哥哥受累了。”王信看著少女,想想方才一直叫自己放牛娃,小奴隸之類,現在忽然叫自己小哥哥,心裏覺得可笑,原來這少女也不是不懂情理之人,又見這樣個乖張伶俐的女孩,這一刻梨花帶雨,心中頓時又生出了無限可憐之情。

  少女道:“小哥哥,你從哪裏淘來的靈丹妙藥,我方才傷口疼痛難忍,用上了你那張草藥膏藥,隻覺得傷口周圍麻酥酥的,也沒有那麽疼了。”

  王信道:“小時候偷看父親的書籍,因為裏麵有好看的圖案,所以格外注意了,記得其中寫過野生蓮碧羅的花葉和根莖,都可以用來麻醉消毒,但是如果使用不當,或者過量,不但不能救人,還可以毒死人,方才也沒有其他藥物,隻能用這個,好在你現在沒事,我也算是放下半顆心了。”

  少女一笑道:“小哥哥可見天上有牛乎,都是被小哥哥吹起來的,你若放下半顆心,提起半顆心,有道是一心不可二用,你這心難不成要為我而碎了。”說著對王信做了一個鬼臉。

  王信見少女如此樂觀,本來繃緊的心稍感寬慰,但性命攸關之事,斷然不可以當做玩笑,一笑而過。

  趕忙正色道:“我方才給你把骨錐拔出,已經冒著極大的危險,好在止住了傷口流血,現在看起來骨錐似乎有毒,是否醫治徹底,我用的隻是土辦法,心裏一點底氣都沒有,所以我會送你去最近的城市,讓那裏的醫生給你看看,再做進一步醫治。”

  少女道:“不必,不必。”說完翻身躍起,雙手連拍身上道:“怪也,怪也,果然周身無事,我方才還躺在那裏,裝做一個病人,你果然當真了,哈哈哈哈。”王信看得一驚,暗道此女果真不是凡夫俗子,有此異於常人的體魄,怎的這病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少女道:“多謝小哥哥,不知道怎麽報答你才好,我聽說人族都愛金錢,你想要多少?我明日便讓人給你送來。”玨信搖搖頭。

  少女道:“小哥哥不喜歡金錢,莫不是喜歡美女嘍,難不成小哥哥也喜歡玨燕?飛天一舞動九州的玨燕。”

  王信苦笑了一下。

  少女歎口氣道:“小哥哥不要想的太美,連人皇都得不到的玨燕,我能把她抓來,但是她也不會肯跟你在一起的,所以千萬不要癡心妄想了,否則命也容易不保矣。”

  王信無奈的笑笑:“玨燕再美,卻和我風馬牛不相及也。”說完覺得自己言語粗俗,好像褻瀆了天上仙子一般的玨燕公主,恨不得掌自己一個嘴巴。

  少女道:“那便好,小哥哥不用死在牡丹花下,做不了那個風流鬼,也省得將來我想起你時,都會覺得尷尬的。”

  少女又道:“本公主已經好久不回去了,母後會著急的,所以與小哥哥就此別過了。”王信聽少女向來以公主自稱,想必家中非富即貴,醫治條件總是更好的,便道:“那也好,快些回去醫治傷病,我願意再送你一程。”說完心中慚愧,人家若真是公主,雖然美貌不及玨燕十分之一,但也算千金之身,而自己雖然來自異世,但出身低微貧賤,又不會武功,又不懂得魔法,竟然要與公主同行,心中告誡自己再不可說出這樣的蠢話來。

  兩人從河堤來到古道之上,並肩而行,王信故意和那少女之間拉開一段距離。

  此時天色已晚,夕陽欲下,從清河水麵吹來一陣晚風,涼爽襲人,讓人覺得好不舒適。兩個少年人相處了難忘的一天,方才還打罵鬥嘴,此時就要分開,卻有些心生不舍。兩個人各懷心事默默前行,少女忽然停住腳步正色道:“我族裏有個風俗,如今日你為我療傷,見到了我的身體,你又不是大夫,我於情於理應該嫁給你才對。”

  王信一愣,他對少女的感情比較複雜,由厭惡到深有好感。

  此刻聽她如此說,也想到曾經從書中看到過一些風塵眷侶之故事,當時好生羨慕,但是至於結婚嫁娶,從前倒是未曾認真想過。

  如今竟然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與自己提及此事,想想那攜手天下,牧馬天涯,其情其景都甚是美極。一念至此,王信覺得身上一熱,耳麵皆紅。忽然又覺得自己失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

  不等王信答話,少女道:“我其實本該嫁你,但你不是王,也不是王子,甚至連諸侯將相都不是。我父母親朋和族裏都不能同意,按照我族裏的規律,已經見到我的身體,但又不能娶我的,這樣須殺之。”說完柳眉倒豎,杏眼圓睜。

  一個殺字,嚇得的王信身體一冷。他隻好尷尬的笑了一下:“姑娘怎麽用這種眼神看我,駭得我身上發寒。”

  少女道:“其實你也不必害怕,隻要我喜歡你,自有辦法救你,怎麽忍心讓你去死。”

  一瞬間,王信覺得好像被早春的陽光照耀,心裏暖暖的。

  少女又道:“我和你才認識一天,雖然對你有好感,但是說喜歡你還為時尚早,所以說也很難辦。”

  王信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心道:“我沒想到救個人會遇到這麽大麻煩。”

  少女看到王信囧態,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族還有一個規定,此種情況下,若是武功強於我,也可免於一死。”說完含情脈脈的看著王信,此時他已被少女的多變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少女又道:“貌似小哥哥,並不會什麽武功吧。所以,唉,還是死路一條,難救也,難救也。”

  少女指著前方岔路口道:“你我早些各奔東西,免得被我族人發現,會立刻要了你的性命。”

  少女又道:“若是被我族人問起,我便說你還小,要殺你或是嫁你,都可以等你長大再說,所以漫漫人生兮,請你務必慢點長大兮。”

  王信心道二十來歲,在古代早就成爹了,怎麽還說我小。

  但聽少女說出告別,緊張的心情一緩,覺得少女方才打打殺殺的隻是說笑而已,於是模仿少女的口氣和嘴臉道:“即是如此,王信隻能送到此處,前途路漫漫兮,請君多多保重兮,然,最重要的是謝謝公主不殺之恩兮。”

  少女哈哈一笑,抱拳說道:“原來你叫王信啊,那甚好,告辭了。”說罷快步向西行去。

  長亭外,古道邊,相見時難別亦難。王信目送少女半裏路後,慢慢轉身,向西踽踽而行,夕陽照在王信的身上,在漫漫古道上留下頎長且孤獨的影子。

  忽然一陣風聲,王信甫一回頭,隻見那少女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身後,笑盈盈的看著他。

  王信心潮澎湃,卻故作鎮靜道:“姑娘緣何返回,難不成是來取我性命?”

  少女嘻嘻一笑道:“我方才走著走著,忽然有一事想不通,故而回來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