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之局
作者:邊境君子      更新:2020-04-09 02:03      字數:3407
  天空還掛著春天的暖日,微風吹拂的感覺讓人心曠神怡。

  “自何渠帥南下以來,有多少日子沒有吃過這樣的肉食了?“

  一名年約四十歲的黃巾軍正在埋鍋造飯。

  “是啊,這一路奔波,俺的腳上都起泡了。”

  另一名麵露菜色的黃巾軍士卒言不由衷的附和,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鍋裏的牛肉。

  口水都快流了下來。

  才片刻的功夫,剛放入的牛肉就已經被沸水煮出了香味。

  並且越來越濃。

  黃巾軍的夥食與戰爭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他們就像蝗蟲一樣,摧毀能看到的一切,擁擠著撲向任何一個自己可以拿下的村莊,燒光房子,搶走糧食,擄掠女人。

  逼著農民們放下手中的鋤頭,加入到隊伍中的最前麵,美其名曰建立一個新的世界。

  遇到了硬茬子,這些已經被洗過腦的黃巾賊們,撒丫子就跑。

  留下那本是良善的莊家漢子,他們的首級將會成為官軍升職的戰功。

  地方的割據勢力和軍閥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領土被這些人破壞,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高舉著平叛的旗幟,派兵瘋狂圍剿。

  黃巾義軍,打著平等的口號,卻成為了天下的敵人。

  這也是何等的悲哀,在各種苛捐雜稅的環境下,毅種循環。

  在生存麵前,他們別無選擇,已經被逼到絕路上的這些人隻能站起來反抗,但是沒有生產力的他們,必須用這種方法,才能畸形一樣的生活下去。

  日複一日,時間的衝刷之下讓他們忘記了過去的日子,成為殺人不眨眼的暴徒。

  看不到生存的希望,就隻能像行屍走肉活著,混一天算一天,直至滅亡。

  看著麾下士兵剛煮好的牛肉,何儀咽了口唾沫,卻搖了搖頭。

  此時的他有些煩躁,右眼皮跳個不停,一點兒吃東西的食欲都沒有。

  黃巾內部,一直不太和諧。

  說好的南北守望,其實不過是被龔都與黃邵逼下江南罷了。

  起初,在大賢良師的引領下,各部雖然政見不一,但最起碼有相同的方向,一致的目標,大家的力氣能使到一塊兒去,隊伍尚能有凝集力。

  但張角的病逝,對黃巾軍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符水加持,刀槍不入的神話被打破後,士氣急劇下跌,沒有了領袖,黃巾義軍就像失去了靈魂。

  之後的戰鬥,屢戰屢敗,直接打擊到了黃巾軍的核心,緊接著二把手張梁張寶的相繼戰死,徹徹底底粉碎了他們的幻想。

  再沒有任何一個有話語權的人可以鎮得住這幾十萬的農民起義軍。

  群龍無首的黃巾軍們慢慢的潰散,慢慢的腐敗,直到淪為各地方的山賊草寇。

  派出去的幾隻征糧隊已經陸續歸來,但胞弟何曼卻遲遲沒有消息。

  “報!何曼所部在涇縣征糧的過程中遭遇了地方勢力的阻擊,全軍覆沒,何曼渠帥生死不明!”

  “什麽?地方勢力?“

  何儀的麵色逐漸陰沉,此事恐怕沒有想象的那樣簡單。

  。。。。

  沃德城。

  “胖子,物資清點的怎麽樣了”

  簡自在大馬金刀的坐在新建市場的台階上,剛剛巡查過治安的他十分口渴,仰起脖子一大碗米酒咕咚咕咚的牛飲而下,甘之若飴。

  巡視的過程中,他很欣慰。

  在城防上麵,胖子是個人才,說實話,若不是男男有別,他真想衝過去抱住親上幾口。

  箭塔上已經駐防4名善射的羅多克熟練弩手。

  而村口與新建的市場也離此不遠。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有人敢在城門,酒館,市場,這些箭塔可以覆蓋的攻擊範圍之內搗亂,它們的身上會第一時間被射入冰冷的弩矢。

  並且,箭塔擁有強大的遠眺視野,更是建造在最高處。

  由此以來,任何敵軍的小動作都可以用最快的方式知曉。

  在情報上,就已經占據了先機。

  在很多時候,蓄而不發,才是最好的震懾力。

  在這種絕對的安全感之下,流民們幹起了他們的老本行。

  貿易,在無聲的疏通著。

  新建的店鋪像出售給商人的貨物,整整齊齊的排列著。

  已經有一些零散的農民挑著自己種植的農副產品沿街叫賣。

  就如那剛開業的飯店,總會讓顧客坐在靠窗戶的位置一樣。

  流民們或站或坐,吆喝著從地裏辛苦一年采摘的農副產品,不少的攤位聚滿了人,正在討價還價。

  賣肉的屠戶光著膀子,粗狂的笑著,時不時的用脖子上的汗巾擦汗,麵前半扇豬肉已經售出大半。

  糧油店的老板,手捧著碗,在店外麵吃的倍兒香,指揮著夥計們推著一車車的糧食往裏麵搬運。

  與黃巾賊一場大戰,簡自在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那本來屬於黃巾軍的物資,也就順理成章的變為了他的囊中之物。

  “主公!經過清點,咱們繳獲的物資一共有:毛布5匹,工具2副,雞肉豬肉350斤,熏魚150條,小麥250斤,新鮮牛肉600斤。”

  宇文愷很幹練的從腰帶裏掏出簡報,密密麻麻的一片,可見一斑。

  簡自在點了點頭。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後勤的重要性遠比在戰場上對陣要嚴肅的多,自古以來,打仗就是在打錢糧。

  “命令大家在肉食上撒些鹽粒,風幹保存”

  “諾”

  戰爭是發財的生意,經過黃巾賊的洗劫,那些望風而逃的流民們有不少都跑到了沃德,成為了可靠的勞力。

  人可以缺,裝備可以少,但是絕對不能缺糧,為什麽用兵如神的趙括會被白起坑殺,為什麽熟讀兵法的馬謖會敗於街亭。

  前車之鑒後車之師,他們的戰術方針完全沒問題,但就是因為被切斷了糧道,一敗塗地,打輸就代表著死,有糧才是王道。

  “叔寶,來喝一碗,那叛將怎麽樣了?”

  簡自在俯下身子又接了一碗,扭頭看了看秦瓊。

  知道人家給自己送了這麽多的好東西,簡自在也開始好奇那個人的身份,說實話,他現在缺人缺的厲害,隻要是有用之才,連黃巾賊也不肯放過。

  雁過拔毛。

  “回主公的話,這莽漢說自己乃是什麽截天夜叉何曼,在這一帶還有幾千人的隊伍,他願下山帶人歸降“

  秦瓊倒也不含糊,接過簡自在提過來的大碗,也是一番痛飲。

  “何曼帶人歸降,叔寶你怎麽看?”

  他捋了捋眉尖上的兩撮毛,笑了。

  “依末將之見,此人頗有勇力,此番歸納必是詐降,絕不可放虎歸山!”

  簡自在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道

  “嗯,言之有理,我倒要看看這廝在耍什麽花樣。”

  說到底,何曼還真是個背的一口的好鍋。

  。。。。

  沃德城下。

  何儀全軍安營紮寨,隊伍嚴整。

  從逃離歸來的黃巾士卒口內,已經得知何曼的征糧隊就在前方山坡的莊內折戟沉沙。

  在不知敵方虛實的情況下,還不能貿然發動進攻。

  況且,何儀與何曼不同。

  身為一方渠帥,自是知兵之人。

  也很冷靜。

  在這江東一帶,除了孫堅以外不可能有人成建製的軍隊,也就是說何儀有理由懷疑,這一切是不是孫堅布的局。

  在汝南他與孫堅多次交手,吃了不少暗虧,知道這位猛虎絕非草包之輩。

  況且周圍一帶的村子已經被全部洗劫,孫堅不可能沒有得到消息。

  眼前的山莊明顯屬於易守難攻之地,一旦全軍出擊的時候,在被後方的孫堅偷襲,後果不堪設想。

  舉棋不定,杯弓蛇影。

  “斥候偵察的怎麽樣了?“

  為了穩妥起見,紮營的時候就已經派出去偵察四周的環境。

  何儀環顧左右,還不是放心的問了一旁的傳令兵。

  他有二百騎兵,雖然是從官軍郡守那裏繳獲的矮腳馬,但卻是他唯一可以依仗的精銳。

  “回渠帥,秣陵一點動靜都沒有。”

  “決戰的時刻到了嗎。。”

  何儀心下一沉喃喃自語道,如果山上的隊伍是孫堅的人馬,那何曼可就懸了。

  可何曼又是他的胞弟,這手足之情不能不管。

  未知的敵人最可怕。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會在什麽時候突然衝出來咬上一口,而以他對孫堅的了解,認為此人絕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

  在與何儀安營紮寨的不遠處。

  東吳鮮紅的旗幟隨風飄舞。

  一位廣額闊麵,虎體熊腰,身穿紅甲的英武將軍來回踱步,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眉目之間,滿是焦急之色。

  正是江東猛虎孫堅。

  他本是草根出身,卻能在亂世中搏出一番功名,靠的是什麽?

  就是叢林法則,弱肉強食。

  朝廷為了鎮壓黃巾義軍渠帥區星,被迫任命他為長沙太守。

  孫堅是個注重名利的人,對戰功極度渴望,而且特別善妒,現在叛亂平了,他有點慌了。

  東漢不需要他了,頂頭上司荊州刺史天天給穿小鞋,那咋辦。

  於是他借口以討伐董卓的名義,先是逼死了上司刺史王睿,然後設宴誅殺了南陽太守張谘。

  這就穩了,在江東再沒人敢站出來說個不字。

  最近聽說何儀帶人南下,靠剿匪起家的孫堅差點笑出了聲。

  嚐到了區星的甜頭,孫堅能放過這到手的戰功?

  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