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夷光立即刷地一下看過去，目光就落在了一個瘦高瘦高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大約有個一米九或者兩米，但體型瘦弱如牙簽，乍一看過去，就是一根瘦高瘦高的竹竿，讓人莫名覺得驚悚。

  徐夷光掃了他一眼，想起來朱主任剛才的介紹。

  這人是陰陽辦事處裏，唯一的一個鬼修，叫做莫西山。

  “什麽詛咒傀儡？”朱主任也朝莫西山看過去，一頭霧水，“老莫啊，你知道這個？”

  莫西山點點頭，“以前在南海那邊見過。”

  徐夷光聽到這個詞，便重複一聲，“南海？”

  “哦對，忘了跟徐大人你介紹過，老莫之前在南海待過四五百年。”朱主任介紹一句，又笑起來，“徐大人你別看老莫現在一副慫樣，他以前在南海的時候可威風了，負責掌管十萬陰兵呢，還是個鬼將軍。”

  徐夷光倒是有些詫異，瞥了瞥莫西山，卻看不出來他有那麽輝煌的過去。

  她眼前的這個莫西山，身上的鬼氣太薄弱了，一點都不像是曾經統禦過南海十萬陰兵的鬼將軍，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小鬼修，丟進鬼城裏，估計都扒拉不出來那種。

  徐夷光不由問道：“那我能問一下，你說的詛咒傀儡，是什麽意思嗎？”

  莫西山看向徐夷光，見她這麽客氣，他麵色緩了緩，沒方才那麽冰冷，聲音有些沙啞，陰冷。

  “南海曾經出過一個傀儡師，最擅長製作各種詛咒傀儡，她喜歡收集人的怨氣，將其怨氣凝成詛咒，放在她製作的傀儡之中，但凡是拿到她的詛咒傀儡的，必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而且她的詛咒傀儡最愛吞噬生靈，為她所用，她最喜歡生靈的滋味，甚至以吞噬生靈來提高修為。”

  聽到莫西山的解釋，葉英抖了一下胳膊。

  “這，這麽狠？”

  莫西山淡聲：“她在南海曾經風光一時，當地的陰兵也好，媽祖娘娘也好，都管不了她，她最擅長用傀儡脫身，身邊豢養著成千上萬的傀儡，根本分不清哪個是她的本體，哪個是她的分身，我們拿她無可奈何，最終為了對付她，我們十萬陰兵與她相抗衡，付出死去一半陰兵的代價，才將她和她那些傀儡，一網打盡。”

  徐夷光蹙了蹙眉，“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三百一十八年前。”莫西山回答。

  朱主任一聽，一拍手：“那不是你來我們這，沒多久之前發生的事情嗎？”

  莫西山沒說話。

  朱主任怕徐夷光和葉英聽不懂似的，補充道：“徐大人你們不知道，老莫就是三百一十七年前來的我們這，當時我們這還不叫陰陽辦事處，還叫鎮撫司，他就過來了，當時老莫身受重傷，三魂七魄損傷了一半兒，剩下一半兒還飄忽不定，隨時要身死道消似的。”

  說著，他又看向莫西山：“老莫，你當初該不會就是因為那件事，受的傷吧？”

  莫西山陰沉著臉，這次倒是點了點頭，應了。

  朱主任恍然，“怪不得，我當時還奇怪了，你受這麽重的傷，鬼城居然還願意把你送我們這來，好好照顧著，那些年，鬼城又是送醫又是送藥，敢情是因為你是身負戰績的功臣啊。”

  莫西山拉著臉，垂下眉眼來，看上去心情並不是很好。

  “當初我好歹是活下來了，可我們十萬陰兵，有一大半死在她手上，剩下一半也都身負重傷，隻怕已經早已歸於混沌。”

  聞言，朱主任等人，都能夠想到當時那場戰爭的慘烈程度。

  徐夷光聞言，語氣微微一沉，“那你們確定，她當時已經死了嗎？”

  “是。”莫西山點頭，眉眼裏卻又浮現出些許戾氣來，“但她本事很大，我們沒辦法完全讓她魂飛魄散，當時便將她的頭顱割下來，鎮壓在南市的大佛寺塔之下，以此鎮守她的殘魂，隻待時間一長，以佛法度化她的殘魂，讓她徹底身死道消。”

  徐夷光緊追著問了一句，“那已經是三百一十八年前的事情，她現在還未被度化掉嗎？”

  莫西山陰沉著臉，“我不知道，從那次大戰之後，鬼城方麵，便不再讓我接觸她的事情，我連弗市都出不去，她如今是否還被困在大佛寺塔下，我都不知道。”

  朱主任訕訕地道：“鬼城這麽安排，也是為了減輕你們的心理陰影，怕你們沉浸在這件事裏，出不來，也是為了安慰你們。”

  莫西山嘲諷地掀了掀唇角，對朱主任的話不置可否，沒吭聲。

  徐夷光默然片刻，指了指桌上的嬰靈像，“那依你對那個人的了解，眼前的這個小玩意兒，會是她製作出來的東西嗎？”

  莫西山打量著那嬰靈像，想也不想地搖頭，“不是，這個雖然是詛咒傀儡，但製作手法太粗糙，煞氣也不足，就像是一個殘次品，根本不可能是她的作品，倒像是東施效顰。”

  “那麽，你一直說的那個她，到底是誰？”徐夷光盯著莫西山，終於問出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子母鬼神。”莫西山吐出四個字。

  葉英一頓，“子母鬼神？是一種神嗎？”

  朱主任是個豬妖，對這些也不了解。

  徐夷光卻搖了搖頭，“不是，相傳難產而死或是生死胎的女人，就會因為思念孩子過甚，而變成子母鬼鳥，子母鬼神算是子母鬼鳥中的神明，但並不算是真正的神明，如果算是神明的話，那也一定是邪神。”

  “是，我說的子母鬼神，就是子母鬼鳥中的神明，在南市，不少人在私下稱呼她子母娘娘，她活了多少年沒人知道，我隻知道她很厲害，最喜歡的便是吞噬孩童生靈，增長修為，總在夜間出現，半人半鳥，具體容貌不明。”莫西山應了徐夷光的話。

  聞言，葉英很是不解：“不是說，是難產而死或者生死胎的女人，才會變成子母鬼鳥嗎？她們是因為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才變成那樣，為什麽還要吃別人的孩子？”

  “大概是出於一種害怕的情緒，覺得孩子隻有在她們肚子裏的時候才最安全，也有可能是出於憤恨，她們的孩子沒生下來，就看不得別人母子天倫。”徐夷光聳肩，“這兩種猜測，你願意相信哪種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