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夷光看到付新月僵硬的麵容，歎了一口氣，道：“真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你，自己願不願意，看到未燼以這副模樣，修行那麽長時間？”

  “若是，若是能夠讓未郎活下去，恢複神智，我願意接受這種方式！”付新月說著，想起來什麽，她又急忙道：“對了，我聽道長說過，有個法子，可助鬼修煉大為提升，就是……”

  “那法子你就別想了。”

  沒等付新月說完，徐夷光就冷著臉，打斷了付新月的話。

  付新月一怔。

  徐夷光麵無表情地道：“你不就是想說，可以叫他吞噬其他鬼，以此來提升修為嗎？我告訴你，這招不可能，起碼在我這裏，不可能通過。”

  付新月張了張嘴，大約是想問為什麽。

  徐夷光了然，抱著雙臂，淡定道：“付新月，你以為我為什麽答應告訴你，可以去修鬼道？那是因為，你們兩個手上都幹幹淨淨，沒有沾染上人命。不僅如此，你甚至受過香火之力，得到過點播，我隻是不忍拂了前人的麵子。而他——”

  她看向未燼，“他死於戰場，為百姓而死，積有功德在身，但生前他也殺過其他無辜百姓，兩相抵消，我不會去計較他的功過，可萬物有自己的規則和法度，如果你讓他去吞噬其他鬼而提升修為，就是打破了這個規則，對於這樣的厲鬼，我絕對不會放過，所以如果你這樣做了，那他在我這，隻有魂飛魄散的下場。”

  “不……”

  付新月身子一顫，連忙糾正，“我，我的意思是說，讓他吞噬我，我不會讓他去害其他鬼的！”

  徐夷光聞言，眉頭一下子皺得老高，“讓他吞噬你？”

  “是。”付新月不住地點頭。

  徐夷光還沒說話，白貞就忍不住了，“付小姐，你說你是不是傻呀？如果，未燼真的那麽愛你，你覺得他靠著吞噬你而恢複神智之後，他會怎麽想？”

  付新月麵色一白。

  白貞歎了一口氣，繼續道：“他隻會覺得，是他害了你，即便不死，也會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更說不定，他會選擇自殺，跟你一塊徹底死去，再無輪回。”

  “她說得沒錯。”徐夷光看了白貞一眼，勸付新月放下這種想法，“你這麽做，最後不僅是害了你自己，還是害了他。如果付新月你真的有心，那就陪他進行漫長的修煉之中，假如有一天，或許他就會認出你來，恢複過往的記憶。”

  付新月聞言，轉頭看向未燼。

  未燼大約感覺到她看了過來，目光往下一沉，落在付新月身上，立即走過來，擦著她的眼淚，固執地重複著一句話：“別哭了。”

  付新月猛地掉下來一顆眼淚，砸到未燼手背上。

  但就在這一刻，她做好了決定。

  她轉頭望向徐夷光，堅定地道：“那我就聽大師的，我願意陪著未郎，一同修習鬼道，哪怕需要三年五年，三百年五百年，隻要我不死，我就會永遠陪著未郎，無窮無盡，不離不棄。”

  白貞被付新月眼底的光給震撼到了，忽然一下子紅了眼睛，不由背過身去。

  瞥了一眼她那模樣，徐夷光才對付新月說道：“這種法子，隻有聽聞，也許你付出多少年的努力，都沒有任何回報。”

  “我知道。”付新月此時異常堅定，“但我願意一試，哪怕窮盡心血。”

  徐夷光聞言，攤了攤手，“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沒什麽好說的。”

  語畢，她從懷裏拿出一張靈符來。

  “你們倆先進這張靈符裏，回頭我給你們倆做個紙人，再教你們一些修煉鬼道的法子。”

  聞言，付新月轉而握住了未燼的手，她忽然對未燼一笑，“未郎，我知道你是記得我的，你願意跟我走嗎？”

  未燼目光依舊呆滯，但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付新月這句話，他竟點了點頭，“好。”

  付新月破涕為笑，握住未燼的手，拉著他一同，進入了靈符之中。

  看著付新月和未燼消失在蛇神廟裏，白貞偷偷抹了一把臉，已經轉過身來。

  徐夷光收好靈符，才看向她，揶揄地一笑：“怎麽，聽了個故事，還把你給聽難過了？”

  白貞幹笑，“我隻是沒想到，世上竟然還真有如此堅定不移的愛情。”

  “這世界上，本來就是感情最難以捉摸。”徐夷光倒是不以為意，“無論是愛情友情還是親情，都有堅不可摧的，但也有薄如紙張的，關鍵不在於有沒有這樣的感情，而是有沒有願意為你付出一切的人。”

  白貞聞言，怔愣了一下，呐呐地重複道：“有沒有願意為你付出一切的人……”

  “大師。”白貞抬頭看向徐夷光，笑起來，“你看上去年紀不大，可是這種事卻看的很通透。”

  徐夷光撇嘴，“我不是看的通透，而是我見過這樣一個人。”

  白貞忽然想起來，她第一次見徐夷光時，跟在徐夷光身邊的那個男人，好像是個軍人。

  她下意識地道：“大師是說，那個兵哥哥？”

  聞言，換到徐夷光愣了一小會兒，旋即她搖了搖頭，“不是她。”

  “那是誰？”白貞下意識地問。

  徐夷光淡笑：“是我師父。”

  白貞訝異，“大師你還有師父？”

  “對啊。”徐夷光低頭，嘴角邊還帶著一抹笑，但白貞卻覺得那一抹笑，有些苦澀，“我師父對我很好的。”

  靈氣複蘇之後，她有這個天賦，父母便將她送入仙府，又因她偏愛玄門五絕，便自己選擇進了仙府中的玄門。

  最初進玄門的時候，她才多大？

  才七八歲的小姑娘，被丟進了玄門。

  在整個玄門裏，都是看修為決定別人對你的態度。

  徐夷光占著個有天賦的名頭，可是年紀小，又是靈氣複蘇後第一代去修仙的人，沒有接受過正兒八經的教導，哪裏比得上師門裏的其他早千百年開始修煉的師兄弟？

  最開始那段時間，她備受排擠，一個小姑娘，自己呆在柴房裏，平常都不敢出去，生怕被人以切磋為名，拉出去教訓一頓。

  那種情況，她經曆得太多。

  後來是一次意外，她被師兄以修煉不勤奮為由，罰三天不準吃飯，第三天夜裏，她實在是餓得不行了，便偷偷出去找野菜野果，想要充饑。

  卻無意中遇見了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