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國興愣了下，還想問誰出錢做這個冤大頭，徐夷光便走了出去，不給他問話的機會。

  徐國興隻好一麵好奇，一麵跟著她走出去。

  梁氏看到徐夷光這麽晚還要出門，很不樂意，尤其是聽說是警察叫徐夷光去的，更是擔憂。

  最後徐國興一再保證，警方隻是請徐夷光去幫忙辦點事，沒有惡意，並且他會親自送徐夷光去醫院，梁氏才鬆口，徐夷光才得以脫身，和徐國興一道離開。

  隻不過，在出了大柳村之後，徐夷光就跟徐國興分開了。

  徐國興還得回鍋爐廠加班，徐夷光便自個兒去往醫院。

  她輕車熟路地去了張小偉所在的病房區。

  一到跟前，就看到郝強跟一個穿著便服的中年男子，站在走廊上，不知道在說什麽。

  郝強一臉正色，時不時地點頭，神色很凝重。

  那穿著便服的中年男子，身材很挺拔，穿了一身輕薄的的確良襯衫，可以看見裏麵的肌肉線條，可見是個經常鍛煉身體的，此時板著一張國字臉，眉宇間正氣浩然，倒是個正派人物。

  看到他，徐夷光很快猜到了他的身份，若無其事地走上前，喊了一聲：“郝叔叔？”

  郝強扭過頭來，看到徐夷光，剛想張口，卻又忌憚地看了看旁邊的中年男子。

  見他沒反應，郝強才朝徐夷光道：“你來了？我剛才還在想，不知道你二叔什麽時候能把消息告訴你呢。”

  “我二叔辦事很靠譜，你不用擔心。”徐夷光笑了下，扭頭看向旁邊的男人，眨眨眼，話是衝郝強問的，“這是所長吧？”

  “夷光……你，看出來了？”郝強驚呆了。

  他都沒跟徐夷光說過，徐夷光就認出來了，真是厲害。

  郝強連忙道：“對，他就是我們派出所的所長，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所長他……想見見你嗎？這幾天你一直沒鬆口，正好今天張小偉出事，所長聽說你會過來，就跟著過來看看。”

  所長看向徐夷光，眼底一片熱情，“你就是徐夷光？”

  “我是徐夷光。”徐夷光笑眯眯：“所長好。”

  所長打量著徐夷光，旋即那不怒自威的形象頓時崩塌，他走近徐夷光，兩眼發光，像是個好奇寶寶般的愣頭青，“郝強跟我說你很厲害，是道門的人，是不是真的？”

  徐夷光沒想到所長會是這反應。

  自己拆自己的人設，真是狠。

  郝強更是一臉無地自容，他就知道所長不靠譜，早就跟徐夷光說過了，他們所長要見徐夷光，真的沒有惡意，就是單純的好奇加上崇拜而已。

  “我是道門的人，但算不上厲害吧。”徐夷光幹笑兩聲，謙虛道。

  所長眯著眼，卻不相信，“郝強跟我說過你的事，事無巨細，我都知道，真是沒想到，這江山代有才人出，長江後浪推前浪啊，你小小年紀就這麽厲害，我當年要是入了道門，隻怕也不如你。”

  所長的語氣裏，透著豔羨和向往。

  徐夷光聽得出來，他倒是一個真的一心向道的人，略略多了幾分好感，道：“所長謬讚，所長當年雖沒入道門，現在卻入了警局，兩者都是做鋤強扶弱，扶危濟困的事，說起來算是殊途同歸，而且所長在這警局不是做的很好嗎？說不定現在的路，更適合所長呢。”

  郝強點頭，“對，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所長你就別想了。”

  老想著回道門，可人家不收，再想有什麽用。

  “是啊，可惜了了。”所長長歎一聲，好像歎息自己回不去的青春，那歎息的模樣，捂住眼的誇張動作，令徐夷光瞠目，怎麽都覺得這所長有點不靠譜。

  要不是看他麵相正氣浩然，剛正不阿，是個好人，她都要以為，這所長是喜劇演員出身。

  徐夷光摸了摸鼻子，偷偷給郝強使眼色。

  郝強接收成功，很快便道：“所長，先不說這些了吧，我們先進去看看張小偉？”

  所長想起來還有正事要辦，一摸臉，“哦對，先看張小偉。”

  旋即，他板著臉，恢複不怒自威的模樣，推開門先進了病房。

  徐夷光拉著郝強落後幾步，小聲問道：“你這所長……”

  “我知道你想說啥。”郝強了然道：“我們所長就是逗了一些，但該辦事的時候絕不含糊，你放心。”

  徐夷光心想，她怎麽就那麽不放心呢。

  在郝強堅定相信自家所長的目光裏，徐夷光跟他一道，忐忑地進了病房。

  病房裏，不僅隻有張小偉一個。

  床邊還站著一個白大褂醫生，和一名護士。

  看到所長進來，醫生先開口打招呼，“闞所長。”

  闞所長微微頷首，踱步到床邊，看了眼張小偉，問道：“白醫生，人怎麽樣？”

  “你們都看到了。”白醫生看向床上的張小偉。

  此時的張小偉，睜著眼，人明明醒了，可眼球一點都不帶轉動的，就仿佛睜著眼睡覺一樣，直勾勾盯著某個方向，一動不動，連眼睛都很少眨動。

  而且眼裏無光，一片呆滯。

  任由誰看，都不會覺得此時的張小偉是個正常人。

  白醫生歎息道：“可憐了，確實成了傻子，我們剛才做過好幾項測試，他都無動於衷，也不怎麽開口說話。”

  徐夷光聞言，已經和郝強走到床邊。

  看到張小偉這模樣，她早有預料，並不意外。

  闞所長問道：“會不會是發燒過後，還沒緩過來？”

  “不是，他連這個年紀孩子基本的反應能力都沒有，問什麽問題都回答不上來，再發燒的人，也不會變成這樣，除非是燒壞了腦子。”白醫生道：“而且我們剛才給他做過檢查，腦幹有萎縮的跡象，智力已經倒退，而且隻怕會越退越低。”

  闞所長皺眉，“那有沒有治好的可能？”

  白醫生搖頭：“可能性很渺茫，已經萎縮的腦幹不會再次發育起來，隻能通過治療，讓他的智力維持在某個水平上，已經算是比較好的結果了。”

  郝強心想，這不就跟徐夷光說的一樣？

  徐夷光下午就說過，要是好好治療的話，張小偉的智力水平，大概會維持在五歲孩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