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發酵
作者:西子緒      更新:2020-04-08 20:44      字數:6286
  <script>_strx;</script>此為防盜章, 請買足70%或者等待三天。  “還在床上呢。”林秋石說,“說太冷了,不想下床,我給她帶點吃的回去。”

  熊漆哦了聲, 說他們打算待會兒就出去, 讓林秋石最好一起。這要是放在平日, 那大家估計會懷疑林秋石和阮白潔做了點什麽, 但奈何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要是林秋石他們還有這個興趣和精力, 那真是天賦異稟。

  今天去木匠那兒, 熊漆主要是想問問關於填井的事兒,怎麽填, 什麽時候填他們都不知道。不過最重要的事情,應該是為什麽要填井。

  來到這裏已經有段時間, 林秋石也確定這裏幾乎是每家每戶都有那麽一口井, 井口大部分都立在院子中央, 剛好擋住人出去的路。這從構造上來說本就非常的不科學, 似乎隱藏著什麽奇怪的風俗。

  昨天因為木匠錯誤的信息導致死了兩個人, 大家再次看到他時的心情都不大好。連一向和善的熊漆表情都冷了幾分, 好在那老頭子也不甚在意,還是握著那杆煙槍,眯著眼睛吞雲吐霧。

  “老爺子, 拜完之後我們需要做什麽呢?”熊漆問。

  “自然是填井了。”木匠說, “選個晚上, 把死物往井裏一放,就成了。”

  “死物?什麽死物,這話什麽意思?”小柯感覺不妙,語氣一下子重了許多,“您什麽意思?”

  木匠說:“字麵上的意思。”

  “隻要是死掉的生物都可以?”熊漆連忙確認。

  “對,隻要死掉的都行。”木匠說,“雞鴨狗鵝,隻要你們能找得到,三天之內丟在井裏,蓋上土,這棺材就能做出來了。”

  聽到隻要是死掉的東西都行,熊漆鬆了口氣,但他這口氣還沒鬆完,旁邊站著的阮白潔就來了句:“我們在這村子這麽多天了,就沒看見這村裏有什麽活物,去哪裏找什麽雞鴨狗鵝。”

  “可是我們不是吃了雞蛋麽?”林秋石想起了家裏的那個菜籃子,“既然有雞蛋,就應該有雞啊。”

  “你是沒仔細看那籃子吧。”阮白潔道,“我們屋子裏根本沒有外人進來,也沒有村民,那籃子裏的東西都是自己變多的。”

  林秋石:“……所以那雞蛋到底是什麽生的。”

  阮白潔:“管是什麽生的,反正味道不錯。”

  林秋石:“……”他覺得胃不太舒服。

  在阮白潔的提醒下,大家似乎都想起了這村子裏的確沒有什麽活物,此時正值寒冬,山野裏更不可能有東西,熊漆也是個聰明的,一下子就抓住了某個關鍵點,他臉上的血色逐漸褪去,開始發白:“老人家,您到底是什麽意思?”

  木匠說:“我隻是個做棺材的,能說的能做隻有這麽多,我也不會故意害你們。”

  他這話說出來,終於有人忍不住了,那人一拍桌子,怒吼:“什麽叫不會故意害我們,你讓我們一個個的進廟裏去祭拜,現在隻要是單獨進去的都死了——”

  木匠冷冷道:“棺材是用來做什麽的?”

  眾人愣住。

  “不就是用來裝死人的麽,沒有死人,做什麽棺材。”木匠笑了起來,那張滿是皺褶的臉上,看起來詭異極了,“況且你們為什麽不聽我的話呢……”

  阮白潔:“聽你什麽話?”

  木匠指了指他們:“還剩這麽多人,她可還沒吃飽。”

  “吃飽……?”林秋石聽到吃這個詞,一下子就想起了三樓上麵被嚼成了碎塊的屍體,還有昨天眾人提到的那些細節,被那個恐怖鬼怪砍死的人好像都被拖回了廟宇之中,現在他終於知道了那些屍體最後的下落。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熊漆忍不住發問,“那個女人……”

  木匠擺了擺手,不肯繼續說。

  阮白潔眼神開始飄,最後停留在了某個空蕩蕩的角落,嘟囔了一句:“怎麽把棍兒收起來了啊。”

  木匠差點沒氣笑,心想我不收起來等著你像上次一樣拿起來威脅要揍我嗎。

  阮白潔:“雖然棍子沒了,但是還好我有別的準備。”她說著從身後掏了一把折疊小刀,“老爺子,好好說道說道吧,反正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們都得死在這兒,死前把您一起帶走做個伴也挺好的。”

  木匠:“……”

  不管是木匠,連林秋石都看的目瞪口呆,眾人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大部分人腦子裏都在想還有這種騷操作嗎??

  木匠氣的要死,又拿阮白潔沒辦法,隻能咬著牙說了一下“那個女人”的事。

  原來那個女人,是他們村裏供奉的一尊神,雖說是神,卻是邪神,在保佑村子平安的同時,又極喜食生骨肉。每到冬天,村裏人都會以活牲祭祀。但今年村子裏出了意外,活牲都沒了……

  好在這時,來了幾個願意幫他們做棺材的外鄉人。

  話說到這裏,大家都懂了,原來他們就是村民眼裏的活牲。

  “必須要喂飽麽?如果沒喂飽會怎麽樣?”熊漆問。

  木匠說:“沒喂飽……她就會來找你們,做棺材的人都得供奉她,所以今年除了你們,沒人做棺材。”他抽了口煙,“我能說的就這麽多,隻要你們去填了井,我就開始做棺材。”

  阮白潔沒說話,低著頭玩著手裏的小刀,她的手指修長,鋒利的刀刃飛快的在她指尖穿梭,看的人眼花繚亂。

  木匠也沉默下來,他似乎頗為忌憚阮白潔,說話時經常的看她兩眼。

  就在眾人以為阮白潔還會說點什麽的時間,她卻歎了口氣,道:“走吧。”

  “這就回去?”熊漆說。

  “不然呢。”阮白潔有點不耐煩,“他就知道這麽多東西了,再問也問不出什麽。”她轉身,推門而出,態度十分決絕。

  大家見狀也跟著陸陸續續的走了出去,林秋石感覺阮白潔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他追出去後問她怎麽了。

  阮白潔道:“今天晚上小心點吧。”

  “什麽意思?意思是那東西還有可能來找我們?”林秋石隻能想到這個要小心的原因。

  “嗬。”阮白潔笑了,她突然扭頭,湊到了林秋石的耳邊,輕聲道,“有時候呀,人可比鬼怪,可怕多了。”

  林秋石愣住。

  “回去了。”阮白潔轉身往前,林秋石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姑娘真的是看不透。

  如果說去木匠那兒之前,大家還會偶爾說那麽一兩句話,那麽從木匠那兒回來之後,眾人間的氣氛就徹底的變成了一潭死水,還是快要發臭的那種。

  林秋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阮白潔吃著烤紅薯,慢吞吞的解釋:“你傻啊,因為之前大家還會想著齊心協力一起活下來,但是現在嘛……”

  “現在?”林秋石疑惑。

  “現在,大家都在盼著對方早點死啊。”阮白潔靠著椅子,“隻要有人死了,就有了死物填井,棺材也就做出來了,大家都能活著離開……”

  林秋石:“……”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茬,聽後神情都有些恍惚起來,“門裏的世界都是這樣的嗎?”

  阮白潔繼續道:“這其實還算好的,今晚你可千萬別出門,不然……”

  林秋石:“會遇到那個女鬼?”

  阮白潔搖搖頭:“可能會遇到比女鬼更恐怖的東西哦。”

  林秋石其實內心猜到了什麽,但他還是不太願意承認。畢竟生於法製社會,他的思維還沒能脫離框架。阮白潔暗示,有人會為此殺了同伴,以獲得可以填井的死物,他卻不願意去相信,真的會有人這麽做。

  當晚,林秋石失眠了。

  阮白潔躺在他旁邊,睡得依舊像頭無憂無慮的豬。

  林秋石則看著天花板,想著白天發生的那些事兒,窗戶和門都關好了,他本來還想用椅子抵住門,結果阮白潔在旁邊來了句:“你就不怕那東西突然出現在我們房間裏麵……?”

  林秋石:“……!!”有道理。

  於是他乖乖的又把椅子挪開了。

  然而該發生的事情,遲早都會發生,淩晨兩點,被失眠困擾的林秋石,再次聽到了人類的慘叫聲。

  “出什麽事了?”熊漆發問。

  裏麵坐著的一個男人發著抖道:“樓上,樓上的屍體不見了。”

  “隻是屍體不見了?”熊漆說,“你們是新人麽,屍體不見了有什麽好害怕的。”

  “被吃掉了。”旁邊的女生嗚嗚咽咽,眼淚流個不停,“到處都是血……”

  熊漆和小柯對視一眼,知道他們是沒辦法從這些人嘴裏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於是四人便決定去三樓看看情況。

  他們順著樓梯往上爬,到二樓的時候,林秋石注意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二樓牆壁上也有了血漬。

  因為是木製結構的房子,所以牆壁也是木頭的棕褐色,林秋石看到牆壁上附著了一些黑色的斑點,像是什麽東西濺射了上去。

  “小心點,上麵可能有東西。”熊漆走在最前麵。

  終於到達了三樓,林秋石終於明白了他們口中的被吃掉了,是什麽意思。

  原本擺放著屍體的地方空空如也,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罷了,但是屍體沒了,卻多了點別的東西。隻見滿地都是肉和骨頭的碎末,好像屍體被什麽東西凶殘的撕扯開,啃了個稀巴爛,隻餘下殘破的碎片。

  林秋石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由的臉色一白,感覺胃部不適的翻騰起來。

  “吃的挺幹淨啊。”小柯倒是習慣了,“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唉。”熊漆歎氣,“走吧,把三樓鎖了,今天都住二樓。”

  “嗯。”小柯,“我去問下他們具體的情況。”

  他們重新回到一樓,又詳細的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樓下的人這才將屋子裏的事告訴了他們。

  原來熊漆他們走後,一群人就在樓裏搜查了一下,結果搜到二樓的時候,他們聽到三樓傳來了非常奇怪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咀嚼什麽東西,外帶著狼吞虎咽的吞咽聲。

  然後大家數了一下人數,確定三樓沒有他們的人之後,就開始冒冷汗了。

  眾人沒敢上去看,僵硬在二樓觀察著情況,等到咀嚼聲消失的時候,他們才壯著膽子去三樓看了情況——卻隻看到了一地的碎肉和骨頭。

  “太可怕了。”團隊裏另外一個年長的姑娘神情已經有些呆滯,她說:“我才是第三次進門裏,怎麽會就遇到了這樣的世界,我們能活著出去麽?那東西到底是什麽……”

  沒人能回答她的問題,屋子裏寂靜一片。

  熊漆微微歎氣,說自己餓了,想找點東西吃,問有沒有人跟他一起去廚房。

  林秋石道:“我陪你去吧。”

  阮白潔坐在林秋石旁邊,細聲細氣道:“秋石,我也餓了,我想吃麵條。”

  林秋石:“我去看看有沒有,有就給你煮一碗。”

  “好。”阮白潔彎著眸子,溫柔的看著林秋石,“注意安全哦。”

  林秋石點點頭。

  廚房在客廳的左邊,這裏沒有天然氣,隻有最原始的木柴。

  熊漆和林秋石兩人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直到到了廚房,熊漆低著頭生了火後才說了句:“我不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們。”

  “什麽意思?”林秋石愣了一下。

  熊漆沉默的望了眼門口處,確定外麵沒有人後,才小聲道:“我不能確定我們的團隊裏都是人。”

  林秋石的後背因為這句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樣的事情以前發生過。”熊漆說,“我們以為的隊友其實並不是隊友,而是那些東西。”

  林秋石道:“那你為什麽相信我?萬一我也是那些東西呢?”

  熊漆看了他一眼:“你不像。”

  林秋石:“……”

  熊漆繼續說:“而且他們完全不像是經曆過幾次這種事情的人,都太慌了,比你還慌。”

  林秋石被這麽誇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挺怕的。”

  熊漆聽到這話自嘲的笑了笑:“你這算什麽怕,我第一次進到門裏的那天晚上尿了三次褲子。”

  林秋石想到了昨晚那個恐怖的女人,沉默的看了眼自己的褲襠,心想自己還好把持住了……

  熊漆:“我建議你也最好保留一些線索,不要全部說出來。”

  林秋石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可以問一下你進來過幾次了麽?”

  熊漆:“六次了。”

  “哦……”林秋石盡量消化著熊漆給他的信息,關於門,團隊,還有一些隱藏的線索。

  “你想那麽多也沒有用,盡量活著出去。”熊漆自嘲的笑了笑,“雖然我看這個世界是懸了。”

  爐灶裏的火被點燃,將鐵鍋裏的水燒的滾燙。

  林秋石在旁邊找到了一個裝著食材的筐子,裏麵有麵有雞蛋,甚至還有一些綠色的蔬菜,他把麵下下去,又煎了個蛋,食物的香氣彌漫在廚房裏,祛除了那種陰涼的恐懼。熊漆見狀讚了一句:“手藝不錯。”

  “還好。”林秋石笑了笑。

  麵煮了四碗,熊漆小柯,林秋石還有阮白潔,其他人林秋石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阮白潔也是餓了,捧著碗就開始吃麵條,平常人吃麵總會有點聲音,她卻是悄無聲息的把整碗麵吃了個幹淨,連湯都沒剩一口。吃完之後也不吭聲,轉頭眼巴巴的看著林秋石。

  林秋石被她火熱的視線盯的發毛,無奈道:“你沒吃飽?”

  阮白潔:“吃飽了。”話語剛落,她肚子很配合的響了一下。

  林秋石:“……你吃吧,我再弄點別的去。”

  阮白潔:“不了不了。”

  林秋石:“真的不了?”他作勢要繼續吃,卻見阮白潔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模樣實在是太可愛,讓林秋石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好了,你吃吧,我差不多了。”

  “好好好。”這次阮白潔沒客氣。

  兩碗麵下肚,出去一趟的那種寒冷感總算沒了,熊漆一邊吃,一邊把他們從木匠老人那裏得來的信息告訴了大家,當然,他沒有說全部,保留了最後一個填井的線索。

  “會不會鑰匙就在棺材裏?”團隊裏還是有相對比較冷靜的人,其中一個名字叫張子雙的男人道,“既然關鍵線索是棺材,那我覺得大概率就是這樣……”

  “唉,希望是吧。”熊漆道,“我計劃明天早晨一起去山上砍樹,男人都去,女人也可以跟在旁邊,實在是怕冷的,就躲在屋子裏吧,不過屋子裏出了什麽事,我們就幫不上忙了。”

  眾人討論之後,都同意了熊漆的提議,雖然有人覺得這種風雪天氣上山太過危險,但在這個世界裏最危險的其實不是天氣,而是那些神出鬼沒的髒東西。能早一點造好棺材,離開這裏,顯然才是上上策。

  這麽一耽擱,天色又暗了下來。

  夜幕降臨後大家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也沒有心思做別的事情便早早的回了房間。林秋石提問說為什麽不能大家聚在一起,熊漆道:“因為聚在一起,會在固定的時間全部睡著。”

  “什麽意思?”林秋石有點蒙,“意思是到了點,所有人都會睡著?”

  “嗯。”熊漆道,“可能是這個世界的機製吧,隻要在同一個屋子裏的人數超過了一個數值,大家就會在固定的時間睡著,到時候無論發生什麽都沒辦法。”

  “那我們豈不是隻能束手就擒?”林秋石蹙眉。

  “其實那些東西也不能隨便殺人。”熊漆說,“他們殺人需要一些特定的條件,門裏世界難度越高,條件就越寬泛,而且有些條件非常的……讓人難以理解。”

  林秋石:“比如?”

  熊漆道:“比如可以殺腳上穿了鞋的人。”

  林秋石:“……”他默默的看了眼自己腳上的鞋。

  熊漆見他的模樣,笑了起來:“我隻是隨便舉個例子而已,萬一這個世界的條件是可以殺腳上沒穿鞋的人呢,你脫了鞋反而死了。況且這些條件不是單一的,有的需要很多條件疊加在一起,所以經過總結規律,晚上一覺睡到天亮反而是比較安全的做法。”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當然,前提是你要能睡著。”

  林秋石因為熊漆的話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他看了眼身側手裏抓著一把瓜子正在漫不經心磕著的阮白潔,總覺得昨夜的自己和死神擦肩而過。

  似乎隻要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會變成三樓裏那兩具冰冷的屍體之一。

  “去睡吧。”熊漆道,“晚安。”

  林秋石點點頭:“晚安。”他又喚了阮白潔一聲,叫她一起去睡覺。

  阮白潔打了個哈欠,把剩下的瓜子隨手放在了桌子上,她揉揉眼睛,嘟囔著:“好困啊,今天早點睡吧。”

  林秋石道:“好,早點睡。”

  三樓因為昨晚發生的事情已經徹底不能使用了,於是所有人都搬到了二樓。

  林秋石依舊和阮白潔睡在同一張床上,這次他有了準備,決定先把窗戶鎖好,打算把窗簾也拉上,但是這窗簾好像很久沒有用過了,怎麽都拉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