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6年，德國YN

  今天，貝多芬公寓和以往不一樣，這座久久沒有打開的房子，終於在晨光的照耀下煥發了新生。

  “卡爾！”貝多芬拿著一大堆東西，對還在房子裏磨磨蹭蹭的卡爾大喊：“快點，今天是個好日子，最適合出去見一些老朋友了。”

  此時的貝多芬，像個孩子一樣，期待的站在門口，他穿著得體的衣服，頭發打理的整整齊齊，臉上的胡子也被處理的一幹二淨。

  沒有了以往眼中的空洞和一副隨時隨地受到驚嚇一樣的表情，而是帶著溫和的笑容，眼睛中精光閃閃，讓人能輕易感受到他的熱情。

  “你仿佛年輕了十歲！”

  這是卡爾被吵醒後說的第一句話，但是卡爾的奉承顯然並不能阻擋貝多芬要出去串門的熱情。

  卡爾一年無可奈何的在廁所蹲坑，以祈求能多眯一會，結果眯著眯著貝多芬那富有穿透力，仿佛男高音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卡爾睡眼朦朧的頓時嚇了個激靈。

  貝多芬公寓的隔壁住著一個孤寡老人，老人有著早上起來再院子裏走兩圈的習慣。

  哦，貝多芬公寓附近除了一對小夫妻之外，就隻有這麽一處公寓住著人，本來就偏僻的地方，平時顯得更加詭異的安靜。

  老人此時手裏正拿著一個澆水壺，照顧那些花花草草，聽到貝多芬的大喊，老人抬起了頭。

  老人是個盲人。

  雖然眼睛是睜開的，但是瞳孔中沒有任何焦距，灰蒙蒙的。其實貝多芬一直不是很懂老人為什麽都看不見了還不閉上眼睛，閉不閉都沒什麽兩樣不是嗎？

  不過這話，貝多芬不敢說出來，要是他說出來，迎接他的一定是一根黑漆漆的棍子。老伊萬斯在麵對他眼睛的問題上顯然不怎麽溫柔。

  或許是同病相憐，年紀差別很大的兩人成為了摯友。老人偶爾會讓出去采買的貝多芬幫他帶一點東西，貝多芬則會把這個任務交給每天都來的小時工貝絲。

  貝多芬閑下來，心情好的時候，也會把老人家拖到他的公寓，給他彈奏鋼琴，拉小提琴什麽的。老人不是一個音樂家，隻是一個純粹的聽眾，甚至年事已高的他會聽著聽著就睡過去。

  但是貝多芬並不介意，還是會不嫌麻煩的每周都拉來人去他的公寓，如果老人生病了，貝多芬就會扛著樂器，登門表演。

  “我雖然不是一個音樂家而且還是個瞎子，但是，我能隨時聽到大師的作品。”這是老人麵對人們同情時，經常掛在嘴邊的話。

  “路德維希，你要去哪？”老人下意識側著頭，把耳朵對向貝多芬。“你聽上去心情很不錯？”

  貝多芬轉身看向老人，然後就放下東西跑到老人圍欄外麵，他雙手撐在籬笆上，身體前傾像個孩子一樣的對老人炫耀著：“老伊萬斯，你知道嗎，那該死的聲音終於不見了！”

  老人姓伊萬斯，但是老伊萬斯一直不肯說出自己叫什麽，這讓貝多芬一度覺得生氣。

  老伊萬斯接近七十了，他還有兩個兒子，在外麵跑生意，一年難得回家，另一個當兵，但是前兩年死在戰場上了。

  貝多芬不喜歡那個小伊萬斯，一副勢力，小家子氣，還很猥瑣的樣子，和麵前這位看上去溫和慈祥的老人完全不像。

  “well，那真好。”老伊萬斯說話的時候語調很慢，但是又不會讓人覺得著急，反而會下意識的放平心情：“所以，你現在要去哪？”

  “哦～老伊萬斯，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嗎，讓我抒發一下我內心的激動。”貝多芬哀嚎一聲，對老人這幅不瘟不火的樣子有些無力。

  老伊萬斯回過頭繼續拿著水壺灑水，一點一看不出盲人的跡象，但是貝多芬知道，這些東西都是一直擺放這沒變的，從未挪過位置。

  “所以，你以後還住在這嗎？”老人一邊澆水，一邊輕聲問道，要不是貝多芬吃了櫻桃耳力驚人，很真聽不清他再說什麽。

  貝多芬沉默的看著老伊萬斯有些寂寞的背影，右手捏了又鬆，從搬到這裏開始，伊萬斯就住在這裏了。

  和常人不同，老伊萬斯是從小就是盲人，很難想象，在這樣一個時代，一個盲人居然能安穩活到七十，還生有兩個兒子。

  但無論老伊萬斯的一生多麽具有傳奇色彩，他終究是孤獨的。從小就是。

  雖然老人從未提及，但是貝多芬總能從老人的隻言片語中知道，老伊萬斯有個悲傷的童年和寂寞的一生。

  也正是因為如此，貝多芬在幾乎不再演奏的幾年裏，依然縱容著老伊萬斯，時常給他彈奏，盡管老人都分不清音樂的種類。

  貝多芬很喜歡這個老人，從不過問他的音樂，從不過問他的耳朵，所以。

  “不會！”篤定的聲音有些大了，老伊萬斯澆水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又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澆著水。

  看著老人的故作淡定，貝多芬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

  “呃，老伊萬斯，這盆花你好像澆過了，你快把這朵可憐的花淹死了。”

  老伊萬斯猛的一個踉蹌，拿過放在一旁的導盲棍，有些炸毛的把手中的棍子扔了出去：“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打擾我曬太陽！”

  “好嘞～”貝多芬撿回棍子，放在老人常放的地方，勾著嘴角走了。

  老人站在原地，愣了一會才噗的一聲笑了，有些無奈的搖搖頭，繼續換了一盆花澆水。

  “叔叔，我們。。。哈。。。我們這是要去哪？”卡爾抱著一個黑色的包，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跟上貝多芬，睡眼惺忪的看著貝多芬挺直的脊背。

  貝多芬兩條腿倒騰的賊快，恨不得用飛的，氣喘籲籲的回應著卡爾：“啊，去一個討厭的人那裏。”

  顯然，長期坐在桌子前，缺乏鍛煉和營養的音樂家的體力是比不上一個正常人的，盡管貝多芬呼哧呼哧的走著，卡爾還是輕輕鬆鬆的就跟上了貝多芬。

  撇了一眼卡爾，貝多芬心裏默默想著以後要多鍛煉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貝多芬帶著卡爾彎彎繞繞，成功把卡爾繞暈了之後，終於到了。

  兩人走到一座比貝多芬公寓還大一點的房子嗎麵前，貝多芬雙手撐著大腿喘著粗氣，就連卡爾額頭也起了一層薄汗。

  “呼。。叔叔，這是哪？”

  “這是。。。”貝多芬大喘著粗氣，想要說話又咽了下去：“不行，你等我緩一緩！”

  卡爾看著眼前的公寓，很新，很大！看上去很貴！！

  單純的卡爾貧乏的詞匯量讓他隻能想到這些。卡爾走進一些，還聽到公寓裏傳來了一陣音樂聲，顯然，這裏也是某個音樂家的住所。

  喘過氣的貝多芬推開卡爾，站在富麗堂皇的大門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拍拍並不存在的灰塵。

  然後

  “砰砰砰！”

  卡爾看著暴躁砸門的貝多芬後退了幾步，果然昨天晚上的貝多芬是他在做夢嗎？！

  “砰砰砰！”

  門內很快傳來一陣快速走動的聲音，還伴隨著一陣咒罵。

  “該死的，要是我開門了，發現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那我一定把我的鋼琴砸在他頭上。。。噢～”一個中年男人走出來，他較短的頭發胡亂的散布著，臉型承方形，嘴巴很大，看上去還有一點英俊溫和，但此時這個男人眉頭挑的老高，溫和的臉上表露出一絲譏諷：“噢，噢，噢，讓我看看，這是哪位大人物到我這小小的胡梅爾公寓來了，原來是我們的聾子天才呀～”

  聽著男人不帶掩飾的嘲諷，貝多芬當時就炸了，滿臉通紅，雙眼突出的瞪著男人，就差指著男人的鼻子說話了：“你才聾子，你全家都是聾子！胡梅爾你這個就會告狀的小哭包！！”

  卡爾往後退了一步，因為他看到了中年男人額頭上跳動的青筋。

  ————————————————老伊萬斯左手導盲棍，右手灑水壺：推薦票，不然給你一棍子！！

  （卑微作者，在線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