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行人行駛在冰原上。

  這次的任務是鬼鮫白蟒，照例是身手最高的麟逸打頭陣，先行進入隧道中。

  ‘——轟——’

  身後傳來一道爆鳴，麟逸回頭，洞口被炸彈封死了。

  “對，就是這樣。用炸彈將外邊圍起來，等裏麵戰鬥結束了，77號消耗完鬼鮫白蟒，再啟動炸彈一並殲滅它。”

  洞口外，耳機邊傳來泰格教官的話語，號令其他所有人。

  兩隻幽綠的瞳孔從黑暗裏露了出來，麟逸看向它。

  他的手上，僅有的武器是一把刀。一把刀，無論如何也切不開堡壘的。

  ‘咚。’

  白蟒撞了過來，麟逸一躍起身，蹬在隧道壁上。白蟒回過頭，一路緊追，麟逸飛快地在側壁上奔逃。

  ‘噠、噠、噠、噠。’

  他的腳步沒有想象中的忙亂，而是沉穩、自若。

  不止是在逃，麟逸還在細算著每個腳步的聲調，精確捕捉著每個位置的聲響，並以此來測出隧道壁各處的厚度。

  終於，他找到了一處最薄弱的洞壁，然後蹲身蓄勢，等待白蟒接近，在蛇頭撲進那刻，猛地啟開身，白蟒轟然撞在他的腳邊。

  麟逸一個回躍，攀住白蟒的頭顱，並用手裏的刀狠狠隔開了它的鱗片。白蟒暴怒，攻擊得勢頭更旺了，一次又一次地直奔麟逸撞來。

  而麟逸精準無誤地，每每踩在同一個落點，利用它的力量不斷與石壁對撞。隧道裏的石灰簌簌下落，愈發動蕩不安。

  “這半天了，那裏麵還沒完事嗎？”

  周遭人擺好了炸彈，正持著機槍立在洞口前。這樣即便麟逸能從碎石裏衝出來，他們也能瞬間把他打成篩子。

  可他們愈發想不通，麵對那樣的怪物，近乎赤手空拳，他是怎麽撐到現在的？

  “耐心等等吧，他終究跑不掉。裏麵的聲音好像越來越劇烈了，應該是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忽地一聲響，白色的蛇頭高高昂起，從隧道側壁衝了出。

  終於結束了？那小子被吃了？可白蟒怎麽會從那裏出現？

  “快，啟用炸彈！”幾個人驚慌失措地摁下開關。

  而麟逸早有準備，他沒有在那一撞之下再躲入隧道，而是順勢揪住白蟒的鬃毛，乘在蛇頭背後破出。身後的隧道爆開，碎石飛濺，冰原顫抖不止，眾獵兵眼前一片昏天黑地。

  白蟒的後半邊身子被石塊重創，它爬伏在地上，拚勁最後一口氣瘋狂地向著眾人遊來，獵兵想撤，回過頭來，卻見一道血跡濺過眼前。

  “七。”

  身前傳來冷如冰鑿的聲音，來者從他脖間抽出了刀。

  那一瞬間，千萬種驚恐從獵兵在和他交錯的目光中閃過。

  見鬼了！這家夥怎麽可能還活著！他又是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來到身後！

  不可能，他也隻是希泊利安裏一個無聲無名的小嘍囉，絕不可能有這般的身手，這，絕對不可能！

  這是獵兵倒下前的最後念頭。他死不瞑目。

  其他人還來不及掃射，隻見那人身體被一腳向他們踢來，他們紛紛退散，趁此間隙，麟逸已然掠到了眼前。

  白光，紅光，完美地疊合在一起，像是一首協奏的交響曲。揮起，落下，而他就是譜寫這首死亡曲的指揮家。

  一個個頭顱在眼前拋飛，一個個軀幹在身旁倒下。

  “六，五，四，三......”

  他隻是如此平靜地數著，每秒之間的間隔都很均勻，就如呼吸吐納般。那是他從收手到再次抬刀的時間。每當那個動作落下時，都伴隨著鮮血從一個人的脖頸彪出，不會有太多意外。

  “二、一……”

  “零。”

  麟逸最後托住那人手上的火箭筒，方向對準了蛇頭。炮彈穿透了白蟒的瞳孔，它徹底癱軟在冰原上，也一動不動了。

  血液照亮麟逸的臉龐，像是束縛許久的魔鬼，從煉獄爬了上來。

  冰原之上，一片寂靜。

  “怎麽回事？到底怎麽回事！喂，喂！人呢？”

  耳機裏，傳來教官焦急萬分的聲音。

  麟逸揭下了耳機，就那麽放在手裏，不言也不語。

  過了許久，教官似乎終於明白過來了。

  “77號是吧，你在嗎？”

  “在。”麟逸簡短地答。

  教官難以置信地倒吸一口冷氣。

  “混賬，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膽敢背叛希泊利安，組織一定會拿你回來生剖活解，就算是你逃到天涯海角......”

  “我很清楚。”

  麟逸隻用一句話，徹底掐滅了教官威脅的念想。

  這麽多年來，他深知這個少年執著得就像一頭狼。從他口裏說出的話不多，但是每一句都像磐石一樣著重。

  “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怕嗎？”半晌，教官不可思議問。

  “怕？”

  麟逸冷漠。

  他麵無表情地鬆開手指，耳機墜在冰麵上。然後，狠狠扣下扳機——

  ‘吼！’

  從耳膜邊傳來的巨大爆裂使教官痛苦地捂頭。

  麟逸不擅長言辭，所以，通過這種方式表明一個態度。

  對於上級的話，他向來言聽計從，但是反之，對於敵人他也從不會心慈手軟。哪怕是一向的教官，隻要此刻站在了對立麵，他便不會再有任何顧忌。更何況，是他們先想取自己的命。

  至於害怕，後悔，無助？他不懂，這些不必要的情感，到底有什麽用？他隻知道既然選定了一個方向，一路前行就好了。

  麟逸將收集來的物資架在一輛摩托上，然後向著地圖所指的就近城池駛去。他明白那些人很快就會跟過來，因為摩托車上有追蹤信號。所以，他更要提前做好萬全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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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小子！這麽大的膽子，一定，你一定會後悔的！”

  另一邊，教官如一頭暴躁的野獸嘶吼。

  “這是你培養出來的人，如果對組織利益造成損害，你懂的。”

  對麵的女子漫不經心地翹著腿，饒有興趣地抿了一口杯中的茶。

  “是，我一定親手帶隊誅殺他，定然不勞上級煩神。”

  教官摁下了手鈴，在一旁，他的剩餘七個學員走進。

  “這次的任務目標，你們都很了解，就不用我再說了吧？”教官沉著臉色道。

  七名年輕的男女手指微微顫抖。當然，那可是和他們在一起作戰了七年的人。

  “整理裝備，準備出發！遇見叛徒的人，不惜一切代價，誅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