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昊公寓。

  薄雲深進門的時候就看到秦如朵蜷縮在沙發上，雙手抱著頭在哭，顫抖著身體低喃。“嗚嗚……阿深不見了！找不到了阿深了……”

  薄雲深心裏一酸，腦海裏浮現出多年前的T大，如朵一身白色的洋裝，長發柔順的垂在肩頭，站在公共教室的門口，引來無數的眸光……

  而她，隻是微笑著朝他走來，對其他愛慕的視線全然不理，然後低頭看他，唇角飛揚，頰邊是可愛的梨渦。

  那時他是金融係最狂傲冷漠的才子，她是設計係最時尚美麗的校花，他們成為戀人，羨煞了多少男男女女。

  呃！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而現在得秦如朵，他曾經深愛著，深愛著的如朵啊，她怎麽變成了這樣子？

  此刻，她蜷縮在沙發上，那無助害怕惶恐茫然的樣子，深深的揪痛了他的心，這一刻，他也終於理解，顏顏的選擇是對的，沒有想到辦法，他怎麽能自私的要求顏顏和自己一起來承擔？

  愛要如此沉重如此自私嗎？

  不！

  他怎麽能讓另一個無辜的女人來背負他的情債呢？

  隻是，他怎麽才能不自私？他的情難自禁啊！

  秦如霜從洗手間出來，手裏拿著濕毛巾，她正要幫秦如朵擦臉，一抬頭看到了薄雲深站在門口，神情複雜的看著秦如朵。

  “姐姐醒來後，看不到你，一直在哭！我勸了很久，沒有用，姐夫，我隻想問你一句，你還愛著我姐嗎？”

  薄雲深的思緒還沒有被拉回，他看著沙發上經過一個月調理的人兒，蓬鬆的頭發下，藏著一張瘦削的、骨骼突出的臉龐，那臉龐幾乎沒有他的巴掌大。

  但是，她那對烏黑發亮的眼睛，卻瞪得好大好大。

  這整個臉龐上，似乎隻有這對大眼睛，睜著，無神，沒有焦距，隻是在低低的呢喃著：“阿深不見了，他不見了……”

  反反複複隻有這一句話！

  薄雲深的心揪緊著，怎麽能把眼前的女人跟他的如朵聯想在一起，他心底的愧疚湧出來，他終究是欠了她，欠了她啊！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如果她還能生育，或者她不會像現在這樣！

  她曾經是那樣的光彩奪目，美麗自信的成為全T大男生的夢中情人，而眼前這個，這個即使神誌不清了還依然喊著他名字的女人，她終究還是愛著自己的吧！

  如若不愛，又怎麽會在他背叛後去找了別的男人？他想她當時一定是氣瘋了吧？

  “姐夫？”秦如霜喊了一聲。

  薄雲深終於回神，喉頭滾動了一下。“如霜，你說什麽？”

  秦如霜略一沉吟，又抬頭。“你還愛著我姐姐嗎？”

  還愛如朵嗎？

  薄雲深怎能回答？

  如果沒有簡歡顏，顏顏！這名字從他心底抽搐過去，是一陣尖銳的刺痛。

  他腦子裏混亂成了一團，無法分析，無法思想。他的眼神躲閃著，充滿了痛苦，“我隻想她快點好起來！”

  “如果她一輩子不好呢？”秦如霜咄咄逼人的問道。

  薄雲深深呼吸，“我會讓她好起來的！”

  “可是你早已不愛她了！”秦如霜說出他的心事。

  薄雲深微微轉身，“是的，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無法自欺，一個人可以騙人，可以假裝，卻無法騙過自己的心！”

  “阿深……阿深……你回來了嗎？”聽到聲音的秦如朵突然抬頭，在看到客廳裏站著的人影時，立刻嬌羞的笑了起來，下意識的拉拉自己的衣服，“哦！換衣服，換衣服！~”

  “姐！”秦如霜走過去，蹲在沙發邊，急急的喊道：“姐，你醒醒吧，這個男人他不愛你了，不愛你了！”

  “胡說！”秦如朵猛地正色起來，瞪著秦如霜。“你胡說！阿深愛我，阿深一直都愛我，他說過他隻愛我一個人，隻愛我一個人的……啊……”

  “姐！他不愛你了，早不愛你了，求你清醒過來吧！”秦如霜猛地雙手握住她的肩頭，搖著秦如朵的身子，使勁的晃著，試圖把她搖醒。“姐，這個男人不值得你愛，不值得！”

  “不要！你是誰！”秦如朵猛地推了一把秦如霜，將她推倒在地上。“胡說，你胡說，阿深才不會變心，阿深最溫柔了！你一定是嫉妒我，對，你嫉妒我！”

  薄雲深的眉頭擰了起來，如朵啊！深呼吸，他終於明白，不是她不愛自己，是她對自己太失望了，所以才……

  這一刻，他真的想衝過去對她喊：“如朵，我真的不值得你愛！”

  可是，他終於沒動！

  “姐，你不要沉浸在幻想裏了，你為了他吃盡了苦頭，你忘記你要為他生孩子做的那些屈辱的婦科檢查了？你忘記了嗎？隻是因為不能生育他就背叛了你們的愛情，姐，你醒醒，我帶你走，我們回家，我是如霜啊！”

  “啊---走開！”秦如朵雙手抱著自己大聲的尖叫，此刻的她，情緒激動，害怕的抱著自己。

  薄雲深終於忍不住，一下子就衝到沙發前麵，半跪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如朵，別怕，我在這裏！”

  “阿深……阿深……”秦如朵呢喃著，神情驚恐：“有壞人，有壞人！”

  秦如霜看著驚懼的姐姐，一時間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立刻道：“姐，對不起，我錯了！”

  她不該刺激她，她是個病人啊！

  聽到了道歉，那顫抖著身子似乎瑟縮了一下，還有些緊張，小手緊緊的抓著薄雲深的手，薄雲深低頭看那雙手，那雙此刻像極了雞爪的手，骨節那樣的分明，不再是柔嫩白皙，手背上布滿了傷疤，像是被煙頭燙過一般……

  “如朵！”薄雲深激動的喊著。

  “姐姐，姐夫來了，你不要擔心，他不會丟下你的！”秦如霜軟了聲音，把毛巾遞給薄雲深。“你給她擦一下吧，哭久了對她身體不好！”

  “如朵，抬頭頭來！”接過毛巾，薄雲深柔聲說著。

  “不！不要……”她搖頭，更垂低了頭。

  “為什麽？我幫你擦擦臉啊！”薄雲深歎息了一聲。

  “不要，我哭了……阿深不喜歡哭泣的女人……”她小聲道，無助的像個孩子。“噓，不要讓他看到哦！”

  薄雲深的心是怎樣的酸楚啊！他差點落淚，老天到底要怎樣才能讓她恢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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