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逢即是緣
作者:不挖坑的讀者      更新:2020-04-07 15:42      字數:5363
  說來奇怪,趙無庸抓住她後,隱隱約約感受到一股陌生又十分熟悉的氣息從他的身上傳來。

  童言嚐試著召喚那個氣息,它竟然慢慢的動了起來,從趙無庸的身體流動到她的指尖,仔細看去,似有一團暗沉的黑氣團纏繞在手上。

  莫非趙無庸見鬼就是因為這東西?

  瞧著沒什麽不同的。

  童言小聲的問身邊的蘇木,“你看到我手上有什麽嗎?”

  “有什麽?言言你是手受傷了嗎?”蘇木麵帶緊張的問。

  “沒事。”童言搖頭,難到隻有自己能看見?

  抬頭看了眼袁晉和李然,沒有任何異常,或者是這裏光線太暗,黑氣在暗處不顯眼。

  這邊袁晉見兩人還拉扯著,便上去分開兩人。

  趙無庸因為童言不小心收回力量後,如同全身精氣被抽走了一般,無力的虛握著童言的手,袁晉不過輕鬆的一拉就拉開了他,隨後檢查了童言有沒有受傷。

  雖然剛剛見識過童言不可思議的反應和力氣,但她才到自己腰身的高度,確實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無疑,在她受到攻擊時他應當保護著的,剛才是他的疏忽。

  見童言沒受傷,又檢查了趙無庸骨折的手,淡淡的道:“小傷而已,一會兒我叫大夫來看看,我們先出去。”說完便示意童言走。

  童言接受到他的信息,也不再管什麽黑氣不黑氣,抬腳催促蘇木出去。

  趕緊走,免得一會兒趙無庸又發瘋求她解除什麽法術。

  袁晉見童言走了,也跟上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牢裏一眼。

  心中疑惑,這趙無庸怎麽突然安靜了?

  監獄外,童言在馬車旁邊站著。

  李然:“我尚不確定我師伯的位置,為了確保三日內能把師伯請來,我現在就要騎馬趕去撫陽城。”

  袁晉點頭,這件事自然越快越好,轉頭對童言他們道:“等會我送你們回去。你們可需要在鎮上置辦些東西帶回去?”

  蘇木抬頭說,“有,我家的米沒了,今天要帶一點回去。”

  蘇木又兢兢業業的執行起當家小能手的任務。

  ……

  兵分兩路,李然和童言他們分開便直接出來城,往撫陽城趕去。

  而袁晉則跟著童言他們去采購物品,有免費的馬車和勞動力,童言和蘇木見著有家裏用的上都買了一點。

  被當成免費的苦力,袁晉臉上有點黑,不過也沒說什麽,他脾氣向來很好,再說也沒必要和兩個年齡加起來才有他大的少年少女計較。

  童言走在前麵這裏看看那裏逛逛,她不是個特別喜歡麻煩別人的人,這會兒心安理得的使喚袁晉,自然是因為她心裏慢慢的反應過來,今天去衙門怕不是什麽指認嫌犯的,分明是來試探自己。

  雖然他們從劉大他們口中知道是自己逆天一挑三,可到底不是親眼看的,多少有些懷疑。

  兩人先想到的是三人因為她和蘇木被抓而故意栽贓,但是這個可能性太小。常識而言,童言兩個人加起來都不一定打的過他們其中一個,所以栽贓小孩怎麽看都不靠譜。

  然而劉大兩人口徑一致,不像撒謊的樣子,又有趙無庸反常的模樣,顯然是有人偷偷做了手腳,排查後她嫌疑最大,兩人自然要親自試探她一番。

  至於她能招鬼的事,完全是意外。

  又放了個小東西在袁晉手上,走累的童言終於停了下來,她得找個地方坐坐,袁晉毫無怨言的幫她們拿東西了,茶至少要請他喝一口的。

  “袁捕頭,不如麻煩你先把東西放到馬車了,我到附近茶館裏點壺茶,一起歇兒再回去。”童言道。

  袁晉手上提滿了東西,吃的用的都有,不算多重,但數量一多就不好拿了,他點點頭,“好,你和蘇木先去茶館,我放完東西就來。”

  說完便提著東西走了,袁晉看著手中大包小包東西,心中不由的想到,別看童言年齡小,逛街買東西的本事倒是跟他娘親和媳婦一樣。

  蘇木聽到童言要休息,抬頭張望著四周有沒有茶館,沒瞧見,又繼續往前麵找。

  童言則隨意的掃過街上,茶館飯館無所謂,她隻是想找個地坐坐,再說午飯他們都還沒吃,一會兒休息的時間順便吃個飯,這會兒吃飯雖然晚了點,但也沒必要餓著肚子等晚飯。

  童言的聽力非常好的,就在這瞧著茶館的空擋,她聽到一句十分武俠風的話。

  “少年郎,貧道觀你骨骼清奇,是個習武之才,你可願拜我為師。”

  童言十分好奇的向那人看去,是個算命先生打扮的老頭,可能是趕路遠路,此刻頭發淩亂風塵仆仆,他慈祥的看著麵前的小孩,一本正經的說著台詞。

  童言總結了一下,大概就是——騙子。

  算命先生微笑的等著麵前的小男孩回應,而小男孩拿著糖葫蘆的手在腦門上摳了摳,仰著一張天真的小臉疑惑的看著他,顯然沒明白算命先生說的是什麽意思。

  算命先生再接再厲道:“拜貧道為師,定能讓你五年內學有所成,十年內飛簷走壁不在話下,若是你吃得苦,打遍天下無敵手也是可能的。”

  童言抽了抽嘴,騙子的套路還真是幾千年都不變的。

  小男孩似還是沒有明白他的意思,隻是舉了舉手裏的零食,奶聲奶氣的道:“我要吃糖葫蘆,這個不能給你,我要找娘親去了。”

  雞同鴨講,童言笑噴,小孩沒明白他的話不說,還把算命先生當成了羨慕他有糖葫蘆的人。

  算命先生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後又揚起燦爛的笑臉來,童言覺得這笑容透露著陰險。

  他掏出一本書遞到小男孩麵前,誘騙道:“我這裏有一本絕不外傳的武林秘籍,練成之後就能成為一流高手,成為高手之後你能賺到很多錢,買一屋子的糖葫蘆。”

  “你同我有緣,這本售價十兩銀子的秘籍,現在我賣你兩個銅板……不隻要一串糖葫蘆就給你。”

  小男孩聽到要他的糖葫蘆,趕緊把東西往懷裏一藏,可想到能有一屋子的糖葫蘆,臉上又猶豫起來。

  “學了這個,你就能當這一片的孩子王!”

  在童言不可思議的眼神中,算命先生特別不要臉的接過小孩的手裏的糖葫蘆,毫無哄騙小孩的羞恥心不說,還不忘繼續忽悠他道:“隻要你勤學苦練,成為一代武學宗師不過是遲早的問題。也不枉貧道與你相識一場。”

  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就是這種人,偏小孩還特別嚴肅的點頭,好像真的得了本絕世武林秘籍一樣,然後興衝衝的跑去找小夥伴炫耀了。

  也不知道他知道這本書沒什麽卵用之後會不會哭出來,童言故作同情的搖頭。

  差不多吃完瓜後,童言打算追上蘇木的腳步,收回視線時撞上了算命先生和藹可親的微笑。

  “……”woc他肯定早就知道自己一直看著,童言立馬揚起一個人畜無害的笑。

  心中吐槽道,為什麽他能這麽自然的騙了小孩的零食,還對目擊者笑的這麽坦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做了什麽舍己為人的好事!

  算命先生:“……”微笑,這小姑娘看著也是骨骼清奇之人,要不,改天讓她拜我為師?

  看著童言匆匆跑開的身影,算命先生笑了笑,將手裏的糖葫蘆給了一個一直盯著他看的小女孩。

  “相逢即是緣。”

  ……

  童言和蘇木在一家人少的飯館等袁晉,人到齊後三人隨便點了幾個菜對付了一頓,然後由袁晉當車夫送他們到家門口。

  飯錢是袁晉給的,他認為吃個飯還不至於要小孩子來請客。童言沒多跟他搶,試想,她跟倆孩子出去吃飯也不會讓他們掏錢的。

  自童言回來後,一直睡的不太好,她又夢以前常做的那個夢了。

  夢中是無數扭曲的麵孔和噴灑的鮮血,利刃無情的割破皮膚時的觸感,既讓她感覺恐懼和惡心,卻又升騰起無盡的戰意。

  她似被惡夢魘,從一個個酣暢淋漓戰場到慘無人道的屠宰場,每個畫麵總有一個相同的劍身閃過,然後是陰沉沉的黑氣,黑氣纏繞在劍身四周,慘死在劍下的怨靈在嘶嚎。

  最後是符文為鏈,陣法為牢,深淵為獄。

  它困在那裏,被束縛的動彈不得。

  童言心中生起強烈的憤怒,無法動彈的憋屈感比她平時偶爾產生的束縛感強烈百倍。

  夜晚童言越發睡不著了。

  是她夜有所思像太多才會做這個夢,還是這根本就和她身世有關?

  ……

  童言等了三天不見袁晉來找她,便猜到李然找師伯的事不太順利。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遺憾不能早點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有著什麽秘密。

  第四天的時候,袁晉找上門來了,這次的態度和上一次有些不一樣。

  “阿然的師伯沒有找到。”這個童言有猜測過,現在聽到也沒有太多表情。

  袁晉也沒露出遺憾的表情,李然去找師伯,本是為了檢查童言有沒有什麽特殊能力,然後治好趙無庸,但是……

  “趙無庸恢複正常了,而且願意配合衙門辦案,人販子在縣城的所有秘密據點都在我們的監視中。”

  如此,李然的師伯找沒找到都不重要了。

  童言驚訝:“他怎麽恢複正常的?而且還願意配合,不會是陰謀吧?”

  她有些不相信,隻把犯人關了幾天就改邪歸正那麽簡單,那官差還用的著到處奔波徹夜查案?

  袁晉:“我們也懷疑過,但是趙無庸提供的地點沒一個是假的,而且據他所說,縣城拐賣的孩子在他被抓幾天前就送走了,後來拐的人,也會在這個月最後一天將人送走。”

  童言蹙眉,“今天是多少?”

  “二十八,趙無庸被我們抓了好幾天,他的同黨長時間沒見到他,肯定會猜到人被我們抓了,說不定會提前把孩子送走。”

  這麽說,他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驗證趙無庸供詞的真實性。

  “那你們打算怎麽辦?他們手裏有不少小孩子,如果你們硬闖,逼急了他們會對小孩子下手的。”

  “這也是我最擔心的事。所以這次我來,是想請你幫忙。”

  童言愣一下,腦袋裏轉了下彎慢慢道:“你是想我混進去保護好那些孩子?”

  袁晉鄭重的點頭。

  ……

  袁晉反複的檢查捆住童言手的麻繩,同時和她強調:“等他們把你和其他小孩關在一起後,你拉動這個活扣,繩子自然就散開了。”

  “進了關押的房間就不要輕易出來,外麵的人留給我們對付,你安撫住孩子,不要讓他們亂跑,等我們行動後他們肯定沒有過多的人手對付你們,你守住門口,擋住人販子進去抓他們做人質就行,能做到嗎?”

  “沒問題。”童言點頭。

  “嗯,我們會盡快趕去過幫忙的。”他瞥了眼一旁等著的趙無庸,小聲道:“我們就跟在你們後麵,如果有什麽不對勁,可以立刻呼救。”

  “我會小心的,記得幫我照顧好蘇木。”童言看了看盯著她生悶氣的蘇木。

  “我會留一個人專門照顧他,放心吧。”

  這邊和袁晉說完,童言走到蘇木麵前,看他還是生氣的樣子,微微歎氣,“我就去一晚上,很快就會回來。”

  蘇木抿唇,低著頭悶聲道:“我跟你一起去。”去抓人販子那麽危險的事,言言沒人保護受傷了怎麽辦。

  又聽到這句話,童言隻覺得頭疼,有些不耐煩:“你去能幹什麽,拖我後腿嗎。”

  蘇木聞言,臉上露出受傷的表情,偏頭看向一邊,一言不發。

  童言說完也覺得這話過分了些,但是現在時間不多,一字一句掰開講給蘇木聽也來不及,便想著還是等明天回來之後再說。

  此時的童言以長輩的心態想問題,覺得蘇木像不懂事的孩子,吵著要跟著大人去玩,殊不知蘇木就是因為明白危險性,過於擔心她才會想跟著去。

  太陽偏西時分,童言看著袁晉安排了一個人看著蘇木後,才跟著趙無庸上了馬車,等夜幕降臨後,馬車駛進人販子的監視範圍。

  馬車停下,趙無庸站在外麵拉開門簾,語氣凶惡的拍著馬車,催促她下去。

  童言心中一緊,對上了趙無庸的眼,察覺到他眼中的緊張,又放心了不少,裝作害怕的下了馬車。

  她還以為趙無庸進了自己的大本營就暴露本性了。

  馬車前還站了兩個男人,一直警惕的盯著四周,視線不時的掃過馬車。

  趙無庸拉著捆童言的繩子,瞪著眼睛嗬斥她跟上,到兩人麵前後熟練的同他們打招呼。

  不多時便是幾間破舊的茅屋,幾人走到其他稍好的一間,敲了敲房門。

  “閆二爺,趙無庸回來了。”

  隨著房門的咯吱聲,出來一個精瘦的男人,他犀利的掃了掃站門口的幾個人,又瞧了瞧被捆在後頭的童言,眯了下眼。

  笑道:“原來是趙哥回來了,二爺剛剛還念叨你呐,這好幾天不見,可是悄悄去哪裏享受了。”

  趙無庸笑著回答:“哪是什麽享受,前幾天晚上喝多了酒,被送去醫館受罪去了,這好利索了兩天才回來。哦,我路上遇到個好貨色,孤兒一個,順道給帶回來了。”

  趙無庸說著指了指身後,門內的人跟著再次打量了她,“趙哥果然厲害,這個月已經是你帶回來的第七個人了,好,我叫人把她帶下去關著,等明天晚上和最後幾個貨一起送走。”

  童言聽這話有些不太對,怎麽是最後幾個?

  趙無庸也驚訝的問:“怎麽,什麽時候又送走了一批嗎?”

  “就剛剛天黑的時候送走的,這會應該跑出去幾裏路了,這不是前幾天風聲禁,你又一直沒出現,二爺以為你進牢裏了,便吩咐我們趕緊把人送走,找個時間撤離這裏。”

  童言聽了心中一驚,他們來晚了?最近一次,是什麽時候被送走的?

  趙無庸心下同樣震驚,袖中的手緊張的出了汗,在想自己叛變的事是不是已經被他們知道了,卻還是強行鎮定住,臉上帶了嘲笑的說:“就那些龜孫子還想抓我,再回娘胎待個幾十年吧。”

  說完周圍的人大笑起來,趙無庸也笑著,心中放心不少,這人不知道他被抓並且叛變了。

  門內的人終於放鬆了戒心,吩咐一起跟來的大漢帶她下去關起來,自己則讓開了擋住的房門,叫趙無庸進去。

  “二爺正在裏麵喝酒,特地等著趙哥一起喝一杯。”

  拐完牆角的童言聽到這話,臉上露出嘲諷,真要是等著,會讓你在門口堵他那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