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好幾天，沈莊珩真如一開始答應的，帶童言領略百音穀四處的特色，穀內穀外，周邊城池勝地，凡是能去的她感興趣的，都會去走一遭。

  不過沈莊珩畢竟是準新郎，有許多事需要他在場，如此一來，更多的時間還是童言他們自己出去玩。

  在百音穀庇護下的凡俗界，有一個特殊的節日，名為花神祭，每年的這段時間都會海選出數名貌美女子，為花神獻上今年綻放的最美，最獨特的鮮花，然後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幸福安康。

  這世上有沒有花神暫且不論，花神祭那幾日倒是真的熱鬧非凡。

  從來沒有見過花神祭的童言，豈有不去湊熱鬧的道理，換了一身鵝黃色的襦裙，便興衝衝的去參加活動。

  花神祭上，大街小巷地攤商鋪，所有商品似乎都和花有點關係，鮮花餅，花茶，百花羽衣，百花香囊以及紀念品等等。

  肖樓不愛這類甜甜膩膩，五顏六色的花啊草的，即使何湛想跟來，他也打死不與他們一道，轉身去了隔壁的修真城。

  作為男孩子不喜歡這些東西很正常，童言十分理解，順便還把何湛攆走，讓他跟著肖樓玩去。兩人是一同長大的發小，喜好多少相同，一起玩才能玩的更盡興一些。

  街上人頭攢動，不少人跟隨著要為花神獻上花束的鸞鳳花船，在各個坊間流動。

  鸞鳳花神雖然有趣，但擠在這麽多人中跟船，童言是決對不會去幹的，她怕她小身板禁不住眾人推擠，要是一不小心發生了踩踏事件怎麽辦。

  不跟著花船又要能看到花船的遊行，在高樓上雇個包間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此時，童言早就坐在了某處茶樓中，通過窗戶將街道上的熱鬧盡收眼底。

  她飲了一口花茶，滿意的眯起眼睛，這是玫瑰花泡出來的，裏麵加了少許蜂蜜和檸檬，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合她胃口。

  撐著頭專注的看著隔壁街上，一身鵝黃色的衣裙好似春日裏剛抽出的新芽，嫩的能掐出水來。

  細膩的皮膚沐浴在陽光下，稍顯圓潤的麵龐發著微光，不時顫動的睫毛恰似暫時停留的蝴蝶，下一瞬就會被驚擾飛離。

  仰視的角度，顧予期想起了渡淨水金蓮的幻境，剛被她撿回去的時候。

  那時也如現在這般，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不同的是那會兒她會偶爾偷看自己，他會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望著高台上許久。

  那時他無人依靠，隻有自己，周圍所有人和物在他眼中和水墨畫一樣，沒有一絲色彩，死氣沉沉。

  在河邊對望，第一眼時他就知道，她是鮮活的，她有溫度。

  也可能是幻境的原因，他那是雖然回到了小時候，但內在還是經過錘煉的修士神魂，所以沒有被幻境創造的假象迷惑，而且一眼就看出童言和其他人的不同。

  如果當時她沒有突然破幻消失，讓他以為她是不告而別去了京都，自己滿懷希望的心瞬間跌入穀底，墜入深淵，他便不會生出一定要找到她，親口質問她罪行的執念。

  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有種讓人發倦欲漸眠的安逸感，童言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欲再喝口花茶時，忽然感覺好像有視線盯著自己。

  舉杯的動作微頓，又若無其事的繼續送到嘴邊，餘光不動聲色的觀察四下的人群。

  然而沒有任何收獲，隻是錯覺？

  ……

  “阿湛？”一個藍衣少女在幾步在外驚喜喊道，她對麵的人可不就是之前救過自己的何湛嗎。

  不熟悉的聲音似乎是在叫自己，何湛微不可查的蹙著眉轉頭看去，原來是之前在渭城認結識的徐雯，他有些疏離的回：“徐道友。”

  “原來真的是你，我還有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徐雯笑意盈盈的快步走來，顯然在這裏偶遇恩人，讓她十分開心。

  “剛剛見你在這裏站了許久，是在等人？小樓沒有出來玩嗎？”徐雯是個自來熟的姑娘，上次在渭城相處了一段時間，也不忸怩的換了對兩位的稱呼。

  何湛還是那樣不冷不淡，朝旁邊的鋪子示意一眼，跟徐雯說：“他在裏麵買東西，裏麵太擠，我不喜便在這裏等著。”

  徐雯抬頭看了看匾額，又探了探鋪子裏麵走來走去的人影，認同的說：“確實好多人。”

  說完後，臉上揚著甜絲絲的笑，自顧自的說道，“阿湛你們是來參加百音穀的婚禮的吧，過幾日就是少穀主的大喜之日，我就是特地跟師門來長見識的。”

  她話落下片刻，何湛才慢吞吞的回答，配合他沒什麽表情的麵孔，看起來有些敷衍的意味。

  不過徐雯一點也不介意他態度冷淡，臉上的笑意都未曾減少一份，嘰嘰喳喳的又說了起來。

  身邊的少女說了什麽，何湛大半都沒聽進去，在烈日下等了許久，讓他心中浮起了躁意。

  “我進去看看他。”等得不耐煩的何湛提步進了鋪子尋人。

  背對著他的徐雯眸光微閃，隨後歡快的跟了上去。

  “小樓要買什麽東西，這裏好幾層樓，不知道他會在哪裏。”徐雯穿著藍色的裙子立在寬敞的地方，像隻勿入的花蝴蝶，她仰著頭望著樓上原地轉了一圈，裙擺飛揚，一時吸引了不少目光看過來。

  離她最近的何湛，卻一眼也沒有落在她身上，有些冷沉的眸子挨著掃過人群，試圖找到肖樓熟悉的麵孔。

  徐雯也跟著找了找，片刻後眨著眼睛道：“沒在一樓，會不會在二樓，我們一間挨著一間的找總能找到。”

  說完又笑道：“我有很多時間，可以幫你一起找人。”

  何湛目光從人群中收回，在徐雯話落後朝她看了一眼，沒有作答。

  邁步直接來到櫃台前方，詢問肖樓的位置。

  肖樓年紀輕輕，相貌出眾，再加上穿著不俗，很容易給人留下印象，沒一會兒，何湛就得到了消息。

  肖樓已經離開了，大概在一刻鍾前。

  何湛狠狠的皺起了眉，自己就在門口守著，肖樓從前麵出去，他不可能沒看見。

  “你們這兒的後門在哪裏？”不是前門，隻可能是後門。

  夥計指著位置告知他怎麽走，然後又說道：“那小公子離開的很快，像是追著什麽人去的。”

  肖樓從來不會不告而別，跟何況還是他等在門口的情況下，突然追著人走了，怎麽看都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