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冷，別碰，我來。”

  顧予期兩個字兩個字的往外蹦。

  “……好吧。”童言隻好放棄，接過顧予期遞過來帕子擦手。

  擦完手後，她看著又默不作聲的人，突然想到剛剛為什麽覺得奇怪了。

  “你的聲音……”

  顧予期動作微頓了一瞬，“有點難聽，我會盡量少說話。”

  童言默了默，話本來也不多，再少說話，豈不是跟個啞巴差不多。

  原來是到了變聲期，怪不得這段時間基本沒見過他開口。

  “沒說你聲音難聽，隻是剛聽到，有點奇怪而已。”

  她說完後，場麵又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顧予期突然開口說：“明年上半年我會參加一場考試，如果過了，便有機會進曲江書院。”

  曲江書院是附近有名的高等書院，之前她看到的學子，大多是曲江書院的學生。

  顧予期現在去的書院，隻能算是科普班，最普通基礎的，要想進一步學習進修，參加科考，就必須去曲江書院才行。

  “好啊，隻要你能考上，那就送你去。”童言沒有猶豫的承諾。

  顧予期微愣神，他一旦進入曲江書院，定是常時間住在書院裏學習備考，而之前簽的勞工契，儼然就成了一張廢紙。

  花金錢培養一個短工下人，沒幾個人都願意幹這種虧本買賣。

  得空了的糖橘出來了，本打算看看童言需要什麽幫她準備上，誰知竟看到她坐在盆邊似想碰冷水。

  神色關切的走過來念叨，“小姐，你可不能碰冷水，你忘了肚子疼的起不了床的事了嗎，可別怎麽糟踐自己的身子，到時候受苦的還不是你自己。”

  童言知道她指的是生理期那幾天，這具身體因為體弱偏寒，腹痛會比較嚴重，前兩天全身無力是常有的事。

  顧予期聽不懂她們說的暗語，隻是聽到人肚子疼的起不了床時，無意識的皺了下眉。

  不想再挨念叨，童言忙說：“我沒碰冷水。”

  雖然碰冷水跟生理期腹痛沒關係，但是說出來指不定會爭執不休，挨個批鬥她，所以還是住嘴吧。

  年夜飯上五個人一起上桌，飯後煙花守夜，舒適愜意的生活，讓童言感覺像在做夢一樣。

  恍惚之間，她又看見了那隻金蝶影子，它在自己眼前轉了一圈便消失了。

  荒誕的，童言覺得它好像在罵自己。

  你特麽還知道這是夢啊！

  童言：……

  隨後一陣突然的衝撞，意識昏沉了一瞬，馬上要突破封印的記憶，又被壓了回去。

  顧予期餘光瞥見前方的人，忽然身體無力的往旁邊一偏，一把上前扶住。

  “小姐你怎麽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頭突然一暈，差點倒下去。

  難道是這身體的病還沒好？

  童言憂慮的蹙眉，她可不想一輩子和病魔做戰鬥，天天喝藥成個藥罐子，又或者直接是個短命鬼。

  “我沒事。”她站直身體後，丟下顧予期，沉思著回屋裏去。

  要不，過兩天請個大夫來看看？

  身後的顧予期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眸沉沉，難辨情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後來因為沒有犯過同樣的症狀，童言也沒說請大夫來看看的話，甚至的，年後她的身體奇妙的越來越好。

  春日踏春，在這裏是一項十分盛行的活動。

  這日，帶上糖橘和紅柚，打算出門去湊湊熱鬧。

  甫一出門，對街那戶的大門正巧也開了。

  走出來個白衫書生，相貌極佳，微微上挑的眼角，還有幾分惑人。

  童言看到他的第一想法，居然是他該更適合紅色的衣服。

  甩開這個無端冒出來的想法，再抬眼時，那人已經帶著一個小廝走到了他們麵前。

  “在下商尋，是曲江書院的學子，近日剛搬到貴府對麵，以後便是鄰居了，若是有叨擾之處，還請小姐多多海涵。”

  “……公子客氣了。”

  有種怪異的感覺，不是壞的方麵，就是覺得有點別扭。

  不知道是看出童言的不自在，還是真的有事。

  書生商尋接著就道：“今日在下還要去書院報道，便不打擾小姐了，改日再備上薄禮登門拜訪，先行告辭。”

  人走出老遠，童言仍盯著他後背看，直到後麵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她才回神。

  是顧予期，他也要去學院報道。

  他輕瞥了眼剛剛童言看著的方向，望著馬車和人道：“小姐這是要出去踏春？”

  童言應了一聲，“馬車順路，你也上來吧，送你一程。”

  她上馬車後，兩個丫鬟隨後上來，坐到了裏麵，顧予期和李護衛則坐在外頭。

  馬車腳程自然比人快了許多，半個時辰的路程，一刻鍾左右便到了。

  顧予期跳下馬車，往書院裏麵走了兩步，心下猶豫片刻後，忽的轉過身來，衝馬車裏的人問道，“小姐，踏春之行可否捎帶上我？今日書院隻報道，不上課。”

  童言撩開窗口的簾子，望出去，“要等多久？”

  理解她話語中意思，顧予期立馬道：“不超過一刻鍾。”

  現在天色還早，一刻鍾也沒多久，所以童言說：“可以，那你動作快些。”

  “嗯。”

  得了應允，顧予期走進書院的步伐明顯快了許多。

  來報道的同窗看見他，打招呼道：“顧兄，來的好早啊，今日你心情不錯，可是遇到什麽高興的事了。”

  平時這人冷冷清清的，行為舉止十分的沉穩，有人戲說他每次邁的步子都是尺子丈量過的。

  今日他竟能在他臉上看出隱約的喜悅之情，腳步也略顯匆忙，便不免多說了一句。

  顧予期禮貌的回了聲，“你也早。”

  腳步卻半點不停頓的往裏屋走了去。

  說是一刻鍾，其實才半刻鍾便辦好了，出來後，看到還在一旁等著的馬車，微鬆了一口氣。

  他自另一邊上了車，“讓各位久等，可以走了。”

  隨後，不用等童言吩咐，李護衛見人坐好，揮鞭驅使馬車離開。

  城外一裏地的山莊，是每年踏春的勝地，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也是此處。

  莊中山水相間，奇花異草繁多，又有許多供人休憩的亭台樓閣。

  除了大家閨秀會來這裏聚會賞花，城中的公子，書院的學子，也常來這裏遊玩賞樂，吟詩作對。

  曲山書院的學子服飾很有辨別度，童言他們一路走來，看到不少書生是一件白衫，外罩了一件素色紗衣的打扮，在衣角還繡了片比較抽象的葉子標誌。

  這些人或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高談闊論，或是兩三人結伴同遊。

  她突然有些期待顧予期穿上這身衣服，融入到他們其中的畫麵。

  她微微回頭，見他也望著這些學子，便鼓勵的道：“今年考試加油，下半年你也能穿上這一身衣服。”

  顧予期微愣，加油？後麵那句穿上這身衣衫倒是聽懂了。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