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白藏斬靈
作者:見異思劍      更新:2021-04-14 23:52      字數:6849
  十二月初,人間的大雪還未卷至西國,兩日短暫的相聚卻已結束。

  西國的城內,趙襄兒與寧長久吃過了麵,一同走在異域的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裏,他們看過了各種各樣的表演。

  這是太陽墜落之地,西國的人們對於太陽也有著狂熱的崇拜,都城的街道上,幾乎隨處可見與太陽有關的雕像,飾物,哪怕披在象身上的紅毯,亦繪著抽象的太陽圖案。

  寧長久與趙襄兒走過街道時,他們手牽著手,卻似是虛無的影。

  漸漸地,行人越來越稀疏,周圍也安靜了下來。

  趙襄兒停下了腳步,抬起手指向前方。

  寧長久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

  “這就是朱雀的神像麽?”

  寧長久看著前方的雕像,那是一個盛裝長裙,佩金鈿冠的女子,女子雍容慈柔,宛若深居簡出的王妃,她背對著夕陽,五官似蒙著一層淡淡的黑紗,看不清麵容。

  趙襄兒輕輕點頭,她的手指沿著這尊黑色的神像向上,指著某一片虛空,道:“等到朱雀年至,朱雀神國應會在那裏開啟。”

  寧長久道:“希望她真的不是敵人。”

  趙襄兒望著朱雀之像,道:“她或許不是人間的敵人,但有可能是我的。”

  寧長久與趙襄兒在朱雀神像前立了許久,各自想著事情,一直到夕陽西下。

  “好了,這兩日玩鬧也過去了,之後不許再耽擱時間了。”

  回去的路上,趙襄兒注視著寧長久的眼睛,認真地說道:“隻可惜我無法離開三千世界,之後的路不能與你同行了。”

  離別一年相逢兩日已然不易,在此之前,他們的神魂更是孤寂了三千五百年。

  寧長久道:“沒關係,你在西國等我回來就好。”

  趙襄兒淡淡地笑了笑,笑容稍縱即逝,“嗯,好好保重,一路走來已經死掉太多人了,我們若再死掉,這個世界未必還能再等到下一批修道者的成長了。”

  寧長久道:“放心,神國之主不足為懼的。”

  趙襄兒想了一會兒,問:“神國是規則的象征,如今這麽多神國毀滅,對於世界會有額外的影響麽?例如規則的反撲?”

  寧長久搖頭,道:“神國本就是世界規則之外,由暗主創造的東西,毀滅它們不會影響什麽。”

  趙襄兒點了點頭,她盯著寧長久的眼睛,卻總覺得,他似乎還在隱瞞什麽。

  “總之不必擔心。”寧長久微笑道:“這兩天與你們在一起,我很開心,我會一直記得的。”

  趙襄兒蹙眉道:“別這樣說話,又不是生離死別。”

  寧長久看著少女的臉,輕輕點頭,兩人擁抱了一下,然後一同朝著三千世界的上端走去。

  世界之上,陸嫁嫁與司命皆在修行,陸嫁嫁開始調動真正的劍靈同體之力,

  她盤膝而坐,白裳飄拂,三千世界的靈氣朝著她匯攏過去,陸嫁嫁的神念以西國為起點,向著整個人間開始擴散。

  神識所能延展的範圍很快逼近了極限,但散落在人間的劍也得到了感應,釋放著微弱的劍意給予回應。

  陸嫁嫁感知著它們的方位。

  她做不到振臂一呼百劍來朝的壯景,隻能感受到它們模糊的位置,然後前往人間,將它們一一取出。

  劇烈的消耗之下,陸嫁嫁的神念很快枯竭,這種枯竭感像是置身虛空的人,身軀在肺中搜刮可憐的空氣,窒息帶來的昏厥感很快壓來,控製不住的靈氣溢出身體,宛若肌膚上生成的薄汗。

  陸嫁嫁在苦撐許久後神念微鬆,身軀因喘息而劇烈起伏,她下意識地向身側伸出手,卻什麽也沒有抓到,落空感促使陸嫁嫁回神,她看著西國一望無垠的世界,調整呼吸之後開始延展第二輪的神念。

  司命此刻在一間倒懸著的小閣樓裏,閣樓呈現著絕對的寂靜,因為司命寄出了她的殘缺的日晷。

  這是她當初在鵷扶神國守望的聖器,是時間權柄的源泉,隻可惜其中一半在萬妖城時破碎了。

  但最近,司命驚訝地發現,這個日晷的裂痕處,竟有一種殘月漸漸盈滿之感——殘缺的日晷似在緩慢地變得圓滿!

  司命不解其意,很快,她意識到,這會不會與世界漸漸變得真實有關。

  時間這樣東西,它與空間一樣,無論有沒有被提煉為權柄,都絕對存在於世。當暗主對於這個時空的影響力越來越衰微時,破碎時間的權柄反而趨於完整了也對,時間於人類而言永恒存在,相關的權柄又怎麽會消亡呢?

  司命看著依舊殘缺的日晷,冰眸間的風雪色越來越重。

  如果有朝一日,日晷盡數複原,又會如何呢?世界還能回溯麽?若可以回溯,那麽能直接追溯未來看到他們的結局麽?

  無數的想法紛至遝來。

  司命的銀發隨著心緒翩亂無風而舞,一襲神袍亦是獵獵作響。

  她收回思緒與日晷,一切複歸安靜。

  她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鵷扶神國。

  鵷扶是暗主第一個立在人間的傀儡,其意誌所代表的,應也是暗主的意誌。

  暗主賜予了鵷扶無比強大的權柄‘無限’,無限的權柄是由時間與命運交織而成的——人在一條時間線上做出無數選擇,這些選擇連在一起,便是所謂的命運。

  但歸根究底,這隻是單一時間線上的命運,無論無限權柄怎麽樣延伸,依舊逃不開一個固定的世界。

  所以鵷扶即使擁有無限的權柄,也沒能逃離自己被殺死的命運。

  如果死亡在最終注定了,那要怎麽樣才能改變這個結局呢?

  司命忽然意識到,在寧長久上一世的結尾,師尊很可能找到了答案,隻是她已來不及將這個答案說出來了。

  時間飛逝,夕陽下山之際,陸嫁嫁的神念已完成了第二輪的擴展。

  若識海為圖,那陸嫁嫁的識海上,已有三十餘個光點了,那皆是當年仙劍的散落之地。

  寧長久來到了她的身後,看著臉色蒼白的女子,伸出手撫著她的後背,為她渡入靈氣,加速調息。

  陸嫁嫁感知著身後傳來的暖意,緊蹙的眉鬆了一些。

  “你剛剛去哪裏了?”陸嫁嫁問。

  “與襄兒一同去看了眼朱雀神像。”寧長久回答。

  陸嫁嫁點了點頭,說:“我已尋到三十二柄仙劍的下落,稍後群峰之行,我可以順路將它們一一取出。”

  寧長久柔聲道:“辛苦嫁嫁了。”

  陸嫁嫁呼吸漸漸平穩,她睜開眸子,問:“我們何時出發呢?”寧長久遙望遠方,道:“就今夜吧。”

  陸嫁嫁問:“我們先去哪裏?”

  寧長久答道:“古靈宗。”

  古靈宗

  陸嫁嫁不由想起第一次於皇城見到吞靈者時的情形。

  那時同生犄角的吞靈者破開虛境,巨大的身軀山嶽般砸向大地,她握著劍,無力地麵對著那樣的惡魔,那一刻,她覺得境界似乎失去了意義,境界懸殊之下,自己也隻能如凡人人一樣在大地上等待一視同仁的死亡。

  如今時過境遷,他們竟要成為屠殺那些惡魔的劊子手了。

  陸嫁嫁默默地回憶著。

  司命從閣樓裏走出,來到了他們的身邊。司命漆黑神袍上月雀的紋路還未彎曲淡去,細月於身後勾勒著,照得銀發如瀑。

  趙襄兒很快也來了。

  趙襄兒將一隻疊得很醜的紙鶴送給了寧長久,紙鶴並無他意,隻是祝福。

  寧長久看著紙鶴,道:“這一定是襄兒親手疊的吧?”

  趙襄兒哼了一聲,道:“那當然,我一向心靈手巧!”

  寧長久笑了笑。

  趙襄兒看著他,認真道:“如遇不測,不要勉強,須知世界無垠,人力終究是有限的。”

  寧長久卻道:“下次相見,希望能在世界的盡頭見到襄兒。”

  趙襄兒眼眸流轉,星光化作光點在其中閃爍著,她略帶笑意道:“少說大話了,能不求本殿下饒命就算不錯了。”

  司命疑惑道:“他們在說什麽?”

  陸嫁嫁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懂。

  寧長久平靜道:“我們在以己喻物。”

  趙襄兒附和著點頭。

  她們在三千世界的中央告別,許諾了下次重逢的日子。

  幽冥神殿裏,寧小齡已拿到了惡寄來的書信。

  她讀過了書信,望向了冥殿後方的大門,清秀的眉目間寫滿了愁容。

  將吞靈者殺到特定的數量,投喂定量的靈氣,維持暗主最基本的運行,防止它殺死擁有先天靈的修行者這個計劃聽上去固然簡單而美好,但實際操作卻是猶未困難的。

  首先,寧小齡無法確定整個墟海中究竟有多少吞靈者,它們分散在茫茫墟海裏,每一個皆皮糙肉厚,要殺死並不容易。

  更何況,即使殺死了一部分,其餘的吞靈者依舊無法聚集,如何能夠做到固定投喂靈氣呢?

  坐在王座上的九幽並不知道寧小齡的煩惱。

  這些天,九幽對於諦聽的離去始終有著深深的愧疚,哪怕諦聽早已決心要走,或許也是自己那晚的辣椒魚給它下了決心吧,可是可是自己隻是與它玩笑呀,沒有想欺負它啊。

  她想好好給諦聽道歉,可她再傻也知道,諦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九幽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不寫詩了,隻是看著外麵,變得越來越文靜。

  寧小齡也並未將自己的煩惱分享給她。

  她拿著書信在幽冥殿內來回踱步時,身後忽有鳥叫聲響起。

  寧小齡一怔,回首望去,一隻熟悉的三足金烏停在窗欞上,隔著大殿的幽暗望向了她。

  寧長久、陸嫁嫁、司命陸續出現在了大殿裏。

  一夜的馭劍,他們便回到了古靈宗中。

  寧小齡以為自己看錯了,她揉了揉眼,寧長久卻已來到了殿中,輕輕張開了手臂。

  若是過去,她或許會直接撲入師兄懷中,但此刻,她隻是輕輕地依偎了一會兒便鬆開了。

  寧小齡仰起頭,揚了揚手中的信紙,道:“這封信小齡已經收到了,師兄是擔心小齡完不成任務,所以來了嗎?”

  寧長久看著秀氣可愛的少女,正想說自己相信師妹,寧小齡卻已自問自答道:“師兄的擔心是正確的!”

  寧長久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

  陸嫁嫁與司命亦來到少女身邊,寧小齡乖巧地喊了兩聲師父與姐姐。

  四人在冥殿坐下,寧小齡開始與他們訴說自己遇到的問題。

  大家認真地聽著。

  “小齡縱使成為了冥君,也沒有辦法完整地感知整個墟海麽?”寧長久一邊思考著,一邊問。

  寧小齡有些愧疚地點頭:“我的冥君並非繼承性的,雖然得到了輪回的權柄,卻無法真正擁有當年冥君所擁有的能力。”

  司命問道:“所以說,我們根本無法確定墟海中究竟有多少吞靈者,對麽?”

  “嗯。”寧小齡應了一聲。

  司命揉了揉額角,歎氣道:“所以說,這個計劃,從第一步就難以實施麽?”

  寧小齡連忙道:“興許是小齡境界太低了,等我識海念力再強一些,說不定就可以感知整座墟海了。”

  陸嫁嫁寬慰道:“小齡不必勉強的,由我們來想辦法就好了。”

  說著,陸嫁嫁望向了寧長久。

  寧長久閉著眼眸,正在思怵著方法,他是修羅之體,又精於射箭,所以精神力尤其強大,他或許可以依靠金烏去丈量整個墟海的範圍,然後根據吞靈者的疏密分布,大致估算出整個墟海吞靈者的數量。

  但這樣做,非但結果不準確,還要消耗大量的時間。

  寧長久苦思之際,一個微弱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打斷了他們的思緒。

  寧長久微微錯愕,轉過頭去,發現九幽正認真地看著他們。

  寧小齡看著她,訝然問道:“有什麽事麽?”

  隻見九幽試探性地舉起了手,道:“讓我來試試吧。”

  寧小齡忽然反應過來,九幽是冥君的一部分,是冥君真正的傳承,隻是這個冥君後人不太爭氣,看上去傻乎乎的,沒什麽存在感,以至於大部分時候,大家都將她忽略了。

  此刻九幽自薦,大家才恍然意識到她高貴的身份。

  寧小齡心髒微緊,她認真地盯著九幽,問:“九幽真的知道我們在聊什麽嗎?”

  九幽抓著裙擺,認真道:“我都聽到了的,感知整座墟海我覺得我可以。”

  寧小齡緊繃的心弦這才鬆了許多,她還是有些好奇,問:“九幽今天怎麽不太一樣了?”

  九幽仰起頭,看著冥殿的穹頂,道:“沒什麽不一樣呀,我一直有聽你們說話的,我知道我們的外麵住著一個恐怖的大魔王,它封閉了天空,以至於我們無法離去,我們要打敗它”

  寧小齡問:“九幽也要打敗大魔王嗎?”

  九幽用力點頭,眼眸忽而明亮,“嗯,我也想去外麵的世界看看。”

  眾人麵麵相覷,旋即一同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九幽提著裙擺,很有禮節地來到了幽冥王座上,她在王座上坐好,閉上眼,神殿如有感應,竟微微震動,墟海的輪廓在她識海中勾勒,少女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寧長久來到她的身前,以指點住她的眉心,確認少女無恙之後才鬆開。

  “九幽正在以神識探查幽冥,待她醒來之際,應該就是墟海探查完畢之時了。”寧長久給大家下了一顆定心丸。

  寧小齡開心地笑了起來,道:“沒想到九幽這般厲害呀。”

  陸嫁嫁問:“那我們要一直守在這裏,等她醒來麽?”

  寧長久有些猶豫。

  他不確定九幽何時蘇醒,他們還要前往高山,還要去收集遺落之劍,還要前往人間幫助劍閣一同布道,哪怕朱雀神國不開啟,他們也隻剩下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了。

  寧小齡同樣看著師兄,低聲道:“憑我一人之力,去殺那些吞靈者,恐怕殺十年也殺不完”

  司命提議道:“哪怕我們無法長留於此,我們也能給小齡找幫手呀。”

  “幫手?”寧小齡問:“去哪裏找?”

  寧小齡望向了司命,司命轉過木椅正對著她,自從她變回了銀白色長發後,情緒也在大部分時候收斂了起來,銀發墨發的姿影清冷寧靜,望上去猶若完美的女神之像。

  寧長久卻已會意,道:“我出去一下。”

  他暫時離開了幽冥古國,來到了古靈宗外,鐵索橋旁,他閉上了眼,心中默喊師尊的名字。

  不可觀中,蓮影之間,葉嬋宮緩緩回神。

  她眨了眨幹澀的眼眸,望著池水中漾起的漣漪,聽到了寧長久的聲音。

  葉嬋宮沒有回應太多,隻說了一句:“為師知道了。”

  她望向了殿外。

  此刻,白藏正在大河鎮巡邏著,她高傲地昂起頭,不屑地看著這個破爛小鎮,如今她已是此處的貓王,鎮上的其他貓狗牛羊雖皆來曆不俗,可見了她也隻敢避讓。

  白藏對此很是得意,她覺得自己已經打入了不可觀的內部,正在瓦解著不可觀的核心力量。

  不可觀風景宜人,四季如春,她是很喜歡這裏的,若是可以選,這裏確實比自己冷冰冰的白銀雪宮更美。

  所以她既想著某一天打敗葉嬋宮,用貓爪踩著她那寧靜的臉狠狠奴役她,又想著要幫大家一同守護不可觀,抵禦暗主。

  慵懶的陽光裏,白藏靜靜地趴著。

  從她趴著的石頭望去,可以看見五棵並排生長的樹。

  她偶爾也會叼著水桶去澆樹,因為司命經常欺負自己,所以她總是刻意給她少澆一些,看著司命的樹長勢最慢,亦是她難得的快樂之一。

  今日,白藏在巡邏完大河鎮之後回到了不可觀,她原本喜歡在律令閣睡覺,直到某一天,一個懷抱拂塵的青裙女子回來將她狠狠揍一頓後,她便隻敢繞著那裏走了。

  她來到了一座尋常大殿,找了一個看起來還算慈眉善目的神仙雕像,在雕像旁蜷起身子,趴著午睡。

  她忽然覺得這樣也很美好,似乎比自己當神主的時候更快樂一些但是這樣的生活,很多普通的貓都能享受到,一隻野貓難道比神主更快樂麽?這樣的結論讓她有些無法接受。

  若是如此,那自己血腥的奮鬥和千年的執念隻是求了一場空麽?

  白藏喵喵地歎了口氣,不再去想這些,隻想多過幾天與世無爭的生活。

  可當白藏剛要入睡,葉嬋宮的聲音便在耳畔響起了。

  白藏毛絨絨的耳朵一顫。

  雖說打定主意與世無爭,可她畢竟是老虎,如果真的還有震嘯山林的機會,她還是願意去試試的

  白藏惴惴不安地來到了道殿裏,隔著白紗簾影望著葉嬋宮。

  婆娑白紗上窈窕的身影頗具迷惑性,白藏無法確定葉嬋宮如今究竟是什麽狀態。

  “喵喵喵。”白藏叫了幾聲。

  她等待著偉大的使命降臨到自己身上。

  葉嬋宮睜開眸子,道:“去一趟幽冥古國。”

  “喵?”白藏不解。

  葉嬋宮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飼養暗主的計劃,道:“吞靈者鱗甲堅硬,殺死它們要鋒銳的刀,你最為合適。”

  白藏很是失望,她心想自己在這裏養精蓄銳這麽久,最後竟然是去砍吞靈者那種反應遲鈍的屍體?

  葉嬋宮道:“記得聽寧小齡的指揮,不要意氣用事出現偏差,若一切順利,下次回觀之時,我可以暫時解去你的龍骨鎖鏈。”

  白藏瞳孔微豎,露出了亮芒。

  她對於脖頸上的龍骨鎖鏈早就厭煩不已,畢竟項圈是奴隸的象征。

  雖然覺得大材小用,但她還是同意了去砍吞靈者。

  “喵嗷。”白藏回應了一聲。

  接著,她的腳下出現了一麵漩渦般的水鏡,白藏怔了怔,跌了進去。

  九幽的蘇醒已是十日後的事了。

  寧長久等人早已離去,前往世間留存下來的至高群峰。

  寧小齡一遍遍推敲著大家商量好的計劃,哪怕計劃再完善,也總免不了擔憂。

  九幽轉醒的時候,暈暈乎乎的,她揉了揉眼睛,隱約見到了一隻白貓趴在前麵的階梯上。

  “諦聽?”

  九幽輕輕喊了一聲。

  白藏舔著爪子,叫了一聲,表示否認。

  九幽這才清醒,“呀,原來是小白藏,你怎麽來了?”

  寧小齡微笑道:“興許是我們冥國不能沒有貓吧。”

  九幽這才覺得輕鬆了些。

  寧小齡問:“九幽感知得如何了?”

  九幽回憶片刻,用力點頭:“我已經數完了!”

  “竟然是一隻一隻數的嗎?”寧小齡震驚。

  九幽咬著唇,弱弱道:“放心,不會數錯的,我還給它們都編號了。”

  寧小齡將信將疑地看著她。

  白藏又叫了一聲,表示行動可以開始了。

  她脖頸上的龍骨鎖鏈也鬆了一些,小白虎悄然蛻變,成了少女模樣。

  “刀。”白藏看了一眼寧小齡。

  寧小齡會意,抽出冥國的神荼之刃,遞給了她。

  白藏輕盈地接過刀。

  雪發銀裙的少女 優雅地提著刀刃,朝著冥殿的後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