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的記憶都被女兒顛過來倒過去研究了百十萬年，饒是以羅鋒城牆厚的臉皮，也不禁羞愧得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過去百年來的所作所為，若是清算一下的話，按照任何一個有法律的世界的標準，都夠判死刑的了，個別刑法上限超越死刑的世界，則要依照最高處罰標準執行。

  也無怪乎親生女兒都會對他小心提防，拿出防備反社會人格的精神病人般的警惕心連番試探。

  “什麽叫精神狀況有問題？”

  盡管過去幹過的爛事數不勝數，人品汙點無數，羅鋒卻兀自嘴硬，勃然大怒道：“主神調查員的行事之道，能叫精神狀況有問題？這叫做極端狀況下強大的抗壓心態！”

  既然記憶已經被她讀取，自由城的秘密也就算不得什麽秘密，本來羅鋒讀心術抗性極高，漫威宇宙的心靈大師X教授都無法突破他的心靈屏障。

  叵耐千防萬防、家賊難防，羅小蠻完美繼承了羅鋒的精神力天賦，又因為血脈傳承而腦波同步性太高，被心靈屏障當成了羅鋒本人，結果既沒做出防禦，也沒進行預警，以至於若不是小蠻自己承認，羅鋒都不知道大腦曾被入侵，記憶被人讀取了。

  羅小蠻聳聳肩，虛推著手安撫道：“別激動啦，你這家夥雖然問題很多，但也有一點好，至少對同伴、朋友和家人不賴。一開始我還很討厭你，相處時間久了，也就慢慢接受我的父親是個人渣精神病的事實，沒辦法呀，當人兒女的，也沒法選擇父親，就算攤上這麽一個貨色，也隻能咬咬牙忍下了。”

  “那當然！”羅鋒頗為自豪地道：“底線低，不代表我就沒底線嘛。”

  父女倆說了一大堆，靈兒在一旁如同鴨子聽雷，根本搞不懂他們倆在說甚麽，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呆萌。

  “嗚……”羅小蠻抱住靈兒，無比同情地道：“可憐的老媽，還不知道自己的枕邊人是個什麽樣的怪物……”

  說到此，她特意頓了頓，賊兮兮地瞟著羅鋒，那意思很明顯是想拿曝光羅鋒的黑曆史要挾他出封口費。

  羅鋒心說難不成自己鬆鼠症也被女兒遺傳了，這死丫頭不會是看上自己多年來積攢的寶貝收藏了？敢情應劫的物資損失就要應在這裏？

  換成一般人，黑曆史被曝光，一定嚇得對威脅者百依百順，拱手將空間倉庫奉上了，羅鋒反倒怡然不懼，坦然道：“我與你母親乃是天定情緣，一開始可對她沒半點歪心思，並不打算欺騙她的感情，在這一點上問心無愧，你想說什麽就隨便說，傷害的絕對不是我這種莫得感情的家夥。”

  羅小蠻一愣，這丫頭雖說汲取了羅鋒腹黑的寶貴經驗，但在感情方麵卻是不折不扣的小白，一開始並沒搞懂為何壞蛋老爹如此有恃無恐。

  細細思量一番，她才明白過來，老爹看待感情的態度和老媽天差地別，母親是世上最癡情最善良的女子，就算老爹黑曆史曝光她很大可能是選擇原諒，然後善心大發地想要感化並勸導老爹向善，老爹都當了一百多年壞蛋，又怎麽會為老媽做出改變，再者說這也違背了老爹的最高人生目標。

  在老爹心目中，隻怕在查清主神真麵目前，都認為這場感情是虛假的，哪怕因為黑心棉曝光告狀導致離婚，也能淡然處之，大不了拍拍屁股跑路，代價不過是一次重要任務的失敗。

  結果肯定是二人勞燕分飛、不歡而散，老爹頂多傷感幾秒鍾就將一切忘在腦後，投入到下一場調查任務當中，老媽隻怕一生一世都不能從情殤中走出來！

  曝光的結果，反倒害苦了善良的老媽，混蛋老爹也不算始亂終棄，這屬於二人三觀不同和平分手，破壞這段情感的業障反倒落到了不懂事破壞父母感情的女兒頭上，由羅小蠻來承擔仙劍世界天道的報應。

  想清楚了因果利害，羅小蠻抿著嘴，惱火道：“這也太不公平了！”

  羅鋒歎口氣道：“是不公平，但很真實。等你到了我這把年紀，就該知道愛情經不起較真，維係婚姻長久的是妥協和包容，僅此而已。對某些人來說，幸福感來自於無知，虛假的幸福無處不在，真實的幸福可能根本不存在！我選擇了追求真相的道路，就等於放棄了享受幸福的權力，這條道路越走下去，所作所為就會越違背公序良俗。”

  說到此，羅鋒表情突然嚴肅起來：“現在選擇的權力交給你，是想隨父親走上一條注定不幸的求索之路，還是和母親在這一方小世界裏享盡神仙之福？”

  與此同時，羅小蠻的腦海中響起了羅鋒運用精神力傳遞的信息：“我注定會離去，你可以隨我一同前往自由城，也可以留在這個世界，憑你的神力應該能塑造出一個與我別無二致的替代品，替代品的記憶可以隨意編織，讓這個完美的父親取代我的位置，你們一家人將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永生永世至高無上、心想事成。”

  “怎麽了？”靈兒察覺出氣氛不對，擔憂地道：“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麽呀？怎麽好端端地突然像是吵起來了，一家人要和睦呀，小蠻別跟你爹頂嘴。”

  “沒啦……”羅小蠻連忙朝靈兒擠出笑意，搖頭道：“我在和老爹開玩笑呢，說他能娶到母親這樣天下間最完美的妻子，真是有福氣呢！”

  “我哪有那麽好。”靈兒搖了搖頭道：“在遇到你父親之前，我還是個命都要保不住的孤女，若不是他，我早就不在人世了。能嫁給你父親的我，才叫有福氣呢。”

  羅小蠻瞪了羅鋒一眼，別人不知道其中內幕，她卻了若指掌，就連羅鋒熟知仙劍世界劇情的事實，她都通過讀取記憶知曉了。

  不過她轉念一想，若沒有無恥老爹對世界線的幹涉，母親現在這個時間點，在原劇情中早已香消玉殞，這麽算來，混賬老爹到底幹了好事還是幹了壞事，還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