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沒錯。”

  羅鋒並沒反駁歐若拉的話，反而點頭讚同：“正視自己的不同，從自卑中走出來，努力做好自己，堅持不懈地用內在美感化世界，喚醒藏在人們內心深處的良知和智慧，最終得到世人認同，獲得遲來的鮮花和掌聲……”

  他的話卻充滿了諷刺意味：“聽起來很像個勵誌小故事，米國的勵誌片都是這個套路吧？你們被主流傳媒編造的心靈雞湯洗了腦，竟然真的相信媒體想要你們相信的‘正能量’？醒醒吧，這個世界有多麽冰冷和殘酷，你們這群被抓起來活體解剖的變種人都沒有切身體會嗎？”

  歐若拉俏臉冷若冰霜，怒氣在她心中醞釀。

  “攜帶X基因是一種病嗎？”

  羅鋒對這位神明般強大的少女散發出的凜凜寒意仿若未見，繼續說到：“你們的宣傳策略是把自己的族群當艾滋病病友群體了嗎？為什麽要站在弱者的角度博取同情。什麽叫正視自己的不同，用內涵去讓有智慧的人醒悟？白人會說出‘我為自己是白人而驕傲’這種話嗎？”

  被羅鋒局長毫不留情的一番斥責和質問，歐若拉的怒意已經影響了她對磁場的控製，房間裏的燈光閃爍，桌椅都在微微顫動。

  “自尊心受挫了，惱羞成怒？自尊心強意味著不自信，也就是自卑心同樣很強！”

  羅鋒毫不在乎，冷聲說：“我認為，宣傳工作是一種策略，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一種欺騙。美國隊長七十年前在舞台上舉摩托車和美女，痛打希魔是他真實的一麵嗎？但效果很好，你們知道她賣出了多少戰爭債券？宣傳的目的不是表現真實的自己，而是讓大眾相信你展現出的形象是真實的你。”

  “野獸漢克是一位博學睿智文雅的紳士。”

  羅鋒接著說：“但他沒辦法向人們完美展示出野獸外表下真實的一麵，他每次發表講話能有幾分鍾？聽了他短短的幾分鍾之內的講話，觀眾們又怎麽可能了解他的內在？米國選總統外表好看都是一個重要的加分項，總統候選人都要雇傭形象設計師給自己臉上塗脂抹粉，你們變種人的政治家反其道而為，以野獸形象示人，用最直觀的方式將一個概念在不知不覺中灌輸給觀眾——變種人是野獸。”

  羅鋒的話非常難聽：“個性是耍得不錯，宣傳效果呢？宣傳工作是耍耍個性，表明態度就能成功的嗎？要說有個性，亞洲有個小國家的對外宣傳特別有個性，特別有態度，結果呢，完全是反效果！”

  歐若拉很不甘心，但還是在伊麗莎白的安撫下漸漸平靜，會議室中閃爍的燈光也正常了。

  “在你們的領導下，這幾十年來，變種人族群的宣傳工作幹得簡直糟透了，你們本來有很好的對外發言人人選，那就是你們兩位共同的朋友魔形女瑞雯，除了瑞雯之外，暴風女奧羅羅也是合適的人選，黑人、女性、出生在瓦坎達……她的優勢也非常大。”

  羅鋒繼續說道：“瑞雯的外表有一種神秘的美感，異能可以變化出各種美麗形象，她什麽都不用做，站在民眾麵前展示自己的形象和能力就能傳遞給民眾一個印象，變種人是神秘而美麗的，瑞雯這樣的變種人一點都不可怕，甚至是很多人向往的交往對象。”

  羅鋒侃侃而談道：“在傳播學中有一個概念叫做‘首因效應’其本質是一種‘優先效應’又稱‘第一印象’，或者叫‘先入為主的效應’，對公眾的心理有非常大的影響。瑞雯和奧羅羅的首因效是變種人族群中最強的，你們卻選了最差的族群形象代言人！”

  歐若拉和伊麗莎白對視了一眼，開始對羅鋒所說的話思考起來。

  “你們的發言人野獸漢克給公眾的第一印象是什麽？”

  羅鋒攤開手道：“‘再聰明再博學的變種人，也隻是個可怕的藍色怪物’你們一直給公眾灌輸這種印象，強化這種認知，變種人的處境越來越艱難，被公眾排斥，你們作為領導者難辭其咎！”

  “那是因為公眾們愚蠢！”歐若拉憤憤地反駁道：“他們為什麽不反思一下，為什麽不肯深入地了解一下漢克，了解一下變種人族群？”

  “他們憑什麽要花時間了解漢克？憑什麽要花時間了解變種人族群？在生活節奏如同飛快奔馳的列車的現代社會，很少有人會願意花更多的時間去了解、證實一個留給他不美好第一印象的人。”

  羅鋒針鋒相對地質問道：“公眾欠你們的嗎？別用這種理所當然的口吻要求任何人理解你們！對他們來說，變種人死光了也無所謂，世界反而變得更安全了呢！如果人人都能互相理解，巴別塔早就建成了，世界還會是這個混亂的樣子嗎？”

  歐若拉何等強勢的一個人，被羅鋒這般指著鼻子數落，換做以往早就發動異能朝他臉上扔個神盾局了，但此刻她卻隻能強忍怒火，不便發作。

  並不是因為她知道羅鋒能一瞬間剝奪她的異能，而是她無法反駁羅鋒的話，她也知道，羅鋒是出於為變種人族群爭取利益的目的才會說出這些尖銳的話。

  “不要覺得不公平。”羅鋒語氣緩和了，沉聲道：“公眾的理解是變種人族群需要爭取的，而不是要求來的。你們兩人搞砸了宣傳工作，使變種人族群整體公眾形象不佳，就由你們二人亡羊補牢，把失去的爭取回來，這很公平。”

  “而且，現在正是一個曆史機遇期，變種人族群能夠發展壯大還是會消亡，人們是否把變種當成疾病治愈，也就看這幾年的整個世界如何看待變種人。”

  羅鋒的語氣突然十分嚴肅：“科技的進步會大大改變人類的行為習慣，二十年前，智能手機沒發明出來的時候，世界上存在‘低頭族’嗎？我們神盾局的太空飛船即將建成，地球人將步入宇宙文明的曆史階段。據我所知，外星人的科技之中，基因調製技術非常發達，已經快達到了能夠完美修改基因的程度。屆時，X基因有缺陷的變種人可以調製成完美X基因變種人，這意味著將來不會出現‘有缺陷’的低級變種人了，但如果變種人族群還被當成是‘病患’和‘異類’，同樣的技術也能徹底抹掉X基因！”

  宇宙之中，克裏人、索維林人、斯克魯人都擁有非常完備的基因調製技術。克裏人製造了異人族，索維林人自稱完美基因造物，斯克魯人甚至可以複製他人的異能基因到自己身上，進而獲得他人的超能力。

  “在不久的未來，太空艦隊在宇宙中航行，與外星人進行科技和文化交流之後。”

  羅鋒認真地說：“地球人遲早會取得這些基因技術，到時候你們是希望X基因被徹底治愈，還是人類全員向完美變種人進化？人們隻有認為你們強大、神秘、美麗而善良，代表著正義，才會向往成為你們！這才是我希望你們向全世界展示自己的原因。”

  兩位變種人領袖愣住了，查爾斯早在很多年前就做過研究，研究表明，X基因是一種進化，人類之中會越來越多地產生X基因攜帶著，隻要有足夠長的進化時間，人類經過幾代人甚至十幾代人的繁衍，變種人族群人數甚至能超過普通人。

  但這項研究發表之後，人們卻將視之為洪水猛獸，認為人類的變種人化將是一次滅世浩劫，變種是一種病，和艾滋病一樣可怕，必須治愈！

  誠然，在那個時代，基因調製技術還是一片空白，很多X基因有缺陷的變種人無法控製自己的能力，造成了一定破壞，也有人產生畸變，外形可怕，給普通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但現在時代已經不同了，獲得了外星人的基因調製技術，有缺陷和畸變的變種人都能修補不良X基因，使之完美化，那麽人類的變種人化還會是滅世浩劫嗎？

  歐若拉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老朋友阻止了。

  “我們該怎麽做？”伊麗莎白很冷靜，她思索著問道：“羅局長，我信任你，願意做出一切對變種人族群有益的嚐試。”

  “很簡單。”羅鋒笑眯眯地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攝像機前展示出你們最美的一麵，讓所有人一想到‘變種人’這個詞，最直觀印象就是兩位可愛的美少女。”

  “這麽說，我們還要學習唱唱跳跳了？就好像那些青春小偶像一樣？”

  歐若拉語帶譏諷之意地嘟噥著。

  “NONONO！”羅鋒搖著手指道：“那太俗氣了，太刻意了。你們可是拯救了世界的人，不需要展示才藝求關注，隻要展現出自己真實的一麵就可以了。”

  歐若拉一愣，野獸漢克展示出自己真實的一麵被羅鋒說成是損害變種人族群形象，現在卻要求她和伊麗莎白展示出自己真實的一麵，這不矛盾嗎？

  羅鋒看出了她的困惑，歎口氣道：“沒辦法，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現實，顏值即正義呀，有一張可愛的臉蛋，就是可以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