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啊，亂馬精神崩潰了是變貓，小蝶精神崩潰反而開始屠貓。

  細細一想，也沒什麽不合理。換成羅鋒是小蝶，被關在一群餓貓之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發起狂來不殺貓求存還能怎樣？

  《亂馬1/2》漫畫畢竟是少年向，世界規則與現實偏離較大，整個漫畫從頭到尾就沒死過什麽生物，而流星蝴蝶劍世界則偏現實向，別說殺幾隻貓了，屠殺上七八十人都隻若等閑。

  正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看來想要用訓練亂馬學習貓拳的方式讓小蝶學會貓拳，除非將小蝶帶到《亂馬1/2》的世界，世界規則才允許發狂變貓這種現實中荒謬絕倫的事情發生。

  但羅鋒再一分析又覺得不對，《神雕俠侶》中楊過學習《天羅地網勢》就不荒謬了麽？抓麻雀練功和被貓抓練功有什麽本質區別麽？

  越想越是頭痛，羅鋒心中暗下決定，等以後有機會進入《神雕》世界，定要將楊過抓來，就關在他修行天羅地網勢的那個洞窟裏，放進去九九八十一隻貓，看看楊大俠能不能通過屠殺貓咪悟出黯然喵魂掌。

  畢竟沒有實踐就沒有發言權，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作為一個專業的調查員，還是要靠實驗結果說話。

  正思索著，瓷窯木門被人一腳踹開，小蝶提著兩隻支離破碎的死貓怒氣衝衝地從貓之地獄闖了出來。

  她已完全不是當初進入窯洞時的萌萌小喵娘形象了，披頭散發，本來就衣料不多的比基尼貓咪裝也撕扯得近乎成了破布條，那條貓尾巴早就不知道被哪隻貓叼走，就連貓耳朵也隻剩下一隻。

  將兩隻死貓丟在羅鋒腳下，小蝶紅著眼睛瞪向他，恨聲道：“你可知道，我在裏麵有四次絕望得想直接一頭撞死自己免得繼續受苦？若不是最後想到寶寶不能沒有母親，現在我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她不能死。

  她有原因不能死。

  隻有一個原因，一個任何女人都不能不接受的原因。

  為了這個原因她甚至不能不忍受律香川的撫摸，他的擁抱，忍受他那滿帶著酒臭的嘴在她臉上磨擦。

  相比那種痛苦，被群貓圍攻也不算什麽了。

  羅鋒聳聳肩道：“在任何一種博大的輝煌背後，都掩藏著許許多多鮮為人知的苦痛和艱辛。早就告訴你練功比較苦了，我還知道有人為了練功在一處石室內被足以裂金碎石的罡風吹呢！那武功名為《風柱功》，與《貓爪功》並稱為武林雙絕，區區隻能抓破皮膚的貓爪跟九天罡風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

  隨口應付完這句，羅鋒打開顯示屏，開啟實驗記錄頁麵，問小蝶道：“你在最絕望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假如自己也是一隻貓，就不用怕被貓圍攻了？”

  小蝶冷聲道：“從未想過，你可知貓也會死命攻擊貓，我曾見過因為爭奪領地被其他野貓圍攻的貓，那隻貓被一群野貓撕成了碎片！”

  羅鋒在實驗記錄上寫下：“貼近現實的劇情世界角色思維模式對領悟某些幻想側和搞笑側世界的技能具有重要負麵影響。”

  小蝶慘笑起來，她可不是被區區幾隻貓爪抓破了皮，因為穿得暴露，嬌嫩肌膚幾乎都露在外麵，現在她身上就沒一寸好皮，臉上都遍布血口子，白皙的身子和姣好的容貌徹底毀了，就算養好了傷，也是個渾身疤痕的醜八怪。

  小蝶留著淚，眼淚順著布滿傷痕的臉頰摻著血流下，變成了血淚，她一字一句道：“陸仁甲，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弄我？將我變成這副模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想要我們母子的命就給我們一個痛快，不要在如此折磨人了！”

  羅鋒麵色一沉，冷聲道：“哦？你是怕留疤變醜？變醜了有什麽不好呢，律香川看到你便作嘔，豈不就不會再霸占你了？你可以跟你兒子享受平靜生活了嘛。”

  小蝶一愣，她還真的沒想到這一茬，若是變成了醜八怪，律香川還會來折磨她麽？隻怕永遠都不會想要見到她了。

  蝴蝶是美麗的，所以總要被人傷害，甚至被人做成標本收藏起來，可蝴蝶化繭之前的毛蟲呢？又有誰會去捕捉一隻毒毛蟲來把玩欣賞，隻會離毛蟲越遠越好。

  美麗是如此脆弱和誘人，在殘酷的弱肉強食世界裏，醜陋也是一種保護色。

  可是……可是……總覺得這不是她想要的結局，她無法接受自己以醜陋的麵容生活下去。

  小蝶陷入了天人交戰，呆然跪倒在地上。

  羅鋒眼神犀利起來，繼續冷聲道：“俗話說，子不嫌母醜。哪怕變成雞皮鶴發的醜八怪，在寶寶心中你還是最美的媽媽，脫離了律香川，寶寶的生命安全又有了保障。這不是最好的辦法麽？你當初便應用剪子毀了自己的皮相，你夢寐以求的自由和兒子的命全都能保全下來。既然你做不出這種選擇，我便替你做了，你又有什麽好抱怨的？”

  小蝶呆呆地搖頭，她陷入了混亂之中，陸仁甲的話像是刀子一般戳在心裏。

  是啊，當初若是受辱之後便毀去招災惹禍的美麗容顏，成為一個醜八怪，便不會繼續受欺辱了，但她做不出那種選擇，任何一個美麗的女人都不會做出那種選擇。

  “不……”小蝶留著血淚喃喃道：“不該是這樣的，美麗又不是罪，不該受到這樣的懲罰。”

  羅鋒冷笑著湊近，審視著她遍布傷痕的臉道：“你在窯洞裏覺得很絕望？現在被毀容了覺得很痛苦？”

  小蝶看著他，就像在看一頭猙獰的魔鬼，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羅鋒冷聲道：“花公子在被律香川毆打的時候也很絕望，那張俊俏的臉被打爛之後也覺得很痛苦。若是我沒有去救他，他已經變成了四肢扭曲的爛肉，和他比起來，你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小蝶被恐懼籠罩，她隻覺得眼前自稱仙人的陸仁甲根本就不是仙人，而是來自地獄的鬼差，正拿出生死簿來清算罪孽。

  羅鋒繼續道：“你明明知道律香川不會放過任何試圖接近你的男人，為何還要約那花公子？將那花公子迷得昏頭漲腦，仿佛一隻被蜘蛛網住的蟲子，如何都掙脫不掉，最終被律香川打個半死？你到底是蝴蝶還是黑寡婦蜘蛛？”

  小蝶垂下了頭，低聲道：“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為什麽要約他……”

  羅鋒冷笑道：“如果我從未出現過，你去赴約看到花公子的屍體，看到一個愛你如狂的男人因你而死，你會為他殉情麽？”

  小蝶不敢抬起頭，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羅鋒卻不打算放過她：“你會為他傷心多久呢？一年？一個月？一天？還是一個時辰！”

  小蝶顫抖起來，她同樣也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嗬嗬。”

  羅鋒輕笑一聲道：“你因為被男人傷害過，就仗著美貌容姿和難以琢磨掌握的女人心性去害另一個無辜的男人，看到男人為你打架、為你挨揍、為你而死，你很開心麽？反正你並不太傷心！花公子跟你有冤有仇麽，你如今已將他害成了被毀容的醜八怪，心裏可有半點愧疚？”

  小蝶諾諾不能言。

  羅鋒厲聲道：“你覺得我‘了空真人’陸仁甲作為一個仙人，會教你絕頂的武功，讓你憑著絕頂武功將全天下所有男人踩在腳下，然後用你的美貌和心計去肆意玩弄他們，使你成為武林中以摧殘報複男人著稱的頭號妖女？你就不會反過來想想，我會教律香川絕頂武功讓他有本事去殘害更多像你一樣的女子麽？在本仙人眼中，你和律香川有什麽兩樣？”

  這正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小蝶想起了濟公活佛施展法術給富人走狗換狗腿的“狗腿子”典故的由來，這化名“好色仙人”的陸仁甲做所所為，不也是如同濟公那樣，一番捉弄之後讓自己滿臉貓爪傷痕，成了“貓爪子”。

  他自稱的“好色仙人”，豈不就是“了空真人”的反義？

  仙人明明是在諷刺自己空色不分，被色相迷了心誌，因這身皮囊受到傷害之後自怨自艾之餘生出別樣心思，反到憑著皮囊去害了別的無辜少年。

  他也早就說過：“凡俗之人，空色不分……”，其實早已點破身份，自己卻執迷不悟，一路奔著那絕頂武功而來，巴望著學會了武功獲得“自由”。

  憑自己之前那“不在乎一切，但求一醉”心性，一旦獲得絕頂武功，追求的所謂“自由”怕是要讓更多花公子一樣的男人受害。

  盡管已看出種種詭異之處，仙人也處處提醒警告，但自己卻遲遲沒有醒悟，最終自投羅網，咽下了毀容的苦果。

  小蝶心中萬般悔恨，卻也醒悟過來，這好色仙人正是看穿了自己心中藏著的那點陰霾，就好像濟公活佛捉弄凡俗罪人一般給自己了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仙人留出一線生機，卻是沒要自己的性命，讓她以一個醜陋母親的身份與兒子相依為命，這本應就是正常女人的最終歸宿。

  當一個女人成為了母親，她的霓裳羽衣就會被壓在箱底，貓抓痕似的皺紋會爬上她曾嬌美如花的容顏，最終將她變成一個醜八怪，一切的懷春之夢都會化為對孩子無私無盡的愛。

  小蝶覺得自己好像悟到了什麽。

  “小蝶，你可知錯了！”

  再抬眼看去，那發出滾雷般喝問的陸仁甲渾身散發出驚人的氣魄，無盡的威壓籠罩四野，真如煌煌天威，真神駕臨。

  這聲喝問如同醍醐灌頂，小蝶身子一顫，恭敬叩首道：“仙人在上，小蝶知錯了，小蝶今後就以這副醜陋皮相活在世間，小蝶將修身養性，安心在家撫養孩子，不敢再流連歡場害人害己了。”

  “嗬哈哈哈哈……”

  仙人撫著不存在的長須朗聲長笑。

  待他笑夠了，卻變出一張不知什麽皮革製成的卷軸，將那卷軸展開，一道綠色光芒照射在小蝶傷痕累累的身體上，光芒之中小蝶覺得溫暖無比，疼痛俱消。

  光芒散去，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皮膚又如水般光滑細嫩，嬌美的容顏也完全恢複了！

  那仙人再取出了一張卡片，卡片上印著一個梳著辮子的少女，那女孩的姿勢和表情活像一隻大狸貓化形成人。

  卡片白光一閃，消失不見，小蝶感覺到自己身體中湧出了一股力量，她腦海之中憑空出現了一段信息：“技能卡‘貓拳’已使用，獲得了‘貓拳’技能。”

  她怔怔地看著麵前神威凜凜的仙人，對仙人施展的仙術驚歎不已。

  羅鋒嘴角上揚，散去了“大唐世界”大宗師境界的精神氣場威壓，又將那用過之後變成白板的“高階治療術”卷軸收起來。

  他對目瞪口呆的小蝶微微一笑道：“我這個仙兒很講道理的，說要點化你，就會點化你。乖徒兒，你現在才算通過考驗入我門牆，還不快正式拜過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