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徐堡主
作者:小仲牛      更新:2020-04-07 14:02      字數:2662
  徐家堡內一間敞亮廳堂之中,正在進行一場歡宴。

  江風、江平兩兄弟坐在下首,二人斟滿了酒,舉杯齊聲向坐在上首的徐青鬆道謝:“小侄多謝叔父款待!”

  徐青鬆伸出手來虛壓,笑道:“賢侄休要客氣,我這徐家堡裏的一朵嬌花還可堪采擷否?”

  說罷哈哈大笑。

  江風歎口氣:“花是夠嬌夠嫩,隻可惜小侄還沒玩夠。”

  江平附和道:“可不是,沒想到小家出來的碧玉,比窯子裏的姐兒有趣得多,那哀怨的小眼神,真是,嘖嘖!”

  江風道:“叔父為何如此暴殄天物?完事了要將那小野花踩得稀爛,就算您不稀罕,送給我兄弟二人帶回家多玩幾天也好呀。”

  徐青鬆冷笑道:“有道是‘知足常樂’,太貪心可要遭天譴,你們以為叔叔就不想金屋藏嬌時刻把玩?我這麽作自有一番道理。”

  江平江風對視一眼,齊聲拱手問道:“還請叔父替小侄解惑。”

  徐青鬆高深一笑,道:“你們可知‘老伯’這個人?”

  兄弟二人神色一凜,道:“可是蘇州那位?”

  徐青鬆道:“正是!”

  江風壓低聲音道:“叔父,這事兒跟老伯又能扯上什麽關係?”

  徐青鬆道:“皇帝還有幾個窮親戚,劉老頭那條不識好歹的老狗不知道走了什麽門路,靠著每年送點瓜果蔬菜,竟然跟老伯有舊。”

  “嗨呀!”

  江平猛地起身,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碗碟,油水潑了褲子也顧不上了。

  “叔父這是害我們兄弟啊,若是那孫老狗求上老伯……”

  江風也是臉色陰沉,道:“叔父,你也摻合了此事,我們爹爹與你可是兄弟,你害我們,就不怕自己也沾上禍事?”

  徐青鬆道:“賢侄莫慌,叔父做事豈無後招?那孫老狗隻要走出徐家堡十裏,就要遇到劫道的匪徒丟了老命。我如此行事,便是怕堡裏有老伯的眼線,若是事情幹得太過明顯,不用孫老頭去求老伯,老伯就主動出手了管這事了。”

  江風江平再次對視一眼,江風拉了身邊的兄弟一下,江平才緩緩坐下。

  二人心中暗恨,知道自己被徐青鬆做了筏子,老伯不追究便罷,若是追究下來,他二人也要吃個大虧,而徐青鬆卻置身事外。

  先前徐青鬆下手如此狠辣,將那嬌滴滴的小姑娘打得人事不省、奄奄一息,便是殺人滅口啊!

  但這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徐青鬆隻是給他二人灌了點酒,再略略提點,什麽把柄都沒落下,自己二人便某蟲上腦,巴巴地去綁人回堡子裏的密室禍害。

  徐青鬆見兩兄弟臉色陰晴不定,道:“賢侄安心,若是日後老伯的人找上門去,叔父也會備厚禮替二位賢侄求情,三瓜倆菜的交情,老伯也不至於為一個孤苦老頭得罪兩家武林大豪。”

  接著,徐青鬆也倒了杯酒,遙敬江氏兄弟:“兩位賢侄也算幫了叔父一個大忙,我早看那條不識抬舉的老狗礙眼,卻攝於老伯的威勢,不便對他下手。這一次便是要出一口惡氣!讓那條老狗知道,在徐家堡,我徐青鬆才是天!別吃裏扒外,仗著勾搭老伯就小覷於我!”

  他將酒一飲而盡,咬著牙道:“那老伯手伸得太長,著實令人憤恨!”

  發泄完了,徐青鬆才恢複道貌盎然之態,笑道:“再說,賢侄先前不也玩得十分開心?現在堡子裏沒了跟老伯有舊的老狗,賢侄若是再看上哪朵嬌花,叔父做主讓你們二人納了做妾如何?”

  江氏兄弟這才露出笑容,喝下杯中酒:“江湖風傳,老伯惹了太多不該惹的人,怕是好日子也過不長久,能替叔父分憂,也是小侄本分,今後自會常來叔父這裏走動,叨擾之處還請叔父見諒啊。”

  “好說,好說……”

  “嗬嗬,我看老張家的丫頭也快長成人了,出落得挺水靈呢。”

  “林家小妹也不錯的嘛。”

  “都好說,能被兩位賢侄看上,是她們的福分。”

  “嗬嗬嗬。”

  “哈哈。”

  ……

  緊張的氣氛一去,廳堂之中一片和樂融融,笑聲不絕於耳。

  三人還在喝酒行令,一名家丁卻走進了房內,朝徐青鬆一拜,稟道:“徐堡主,老劉頭又來了,吵吵著要見堡主對質,怎麽趕走趕不走,還叫上了許多堡裏的鄉民,堵在門口吵吵嚷嚷。”

  徐青鬆臉一沉,恨聲道:“這條該死的老狗!竟敢煽動愚民鬧事,本想留他一條狗命,卻是留不得了!去,讓人將劉老狗打死在正門之前,讓那些鬧事的賤民看看,敢跟老天作對的下場!”

  江風阻攔道:“叔父切勿動怒,此事不可草率處置,那些愚夫愚婦鬧將起來也是一場麻煩。就讓那條老狗進來,等進了堡,大門一關,想怎麽處置他就怎麽處置他,到時跟賤民們說那老狗撒潑耍賴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去摔斷了脖子便是,想那些賤民也沒膽子再為老狗出頭。”

  徐青鬆沉吟片刻,點頭道:“賢侄妙計,就這麽辦!”

  商議定計,徐青鬆便叫那家丁傳令讓劉老頭獨自進堡,結果那家丁出去沒多久又跑了回來,說老劉頭不肯,說進了堡便要被暗害而死,還喊著若是他被害死就讓外村的遠房親戚將他寫給老伯的信送走。

  徐青鬆猛一拍桌子,含怒出手,掌力爆發之下竟將紅鬆木桌砸了個窟窿。

  “好,就去見見那條老狗,老夫倒要看看,他招呼一群賤民壯膽,還能翻出什麽花樣!給我召集堡丁護衛,從後門出去,將前門聚集的愚民悄悄給我圍起來!大不了今天殺個血流成河,免得欺我徐某人平時待他們和善,以為人善可欺!”

  徐青鬆帶著江家兄弟,領著一隊勁裝護衛奔向了徐家堡正門,堡門徐徐開啟,卻見劉老頭站在人群前方,大聲呼喝。

  “鄉親們,你們還記得李家丫頭麽?那一次是徐堡主的管家作下惡事,那管家最後受了什麽懲罰?也不過賠了幾十兩銀子!”

  “還有趙家姑娘,進堡子當丫鬟沒幾天就死了,屍首傷痕累累,下身一塌糊塗,徐青鬆怎麽說的?說那丫頭偷了東西,畏罪跳井!”

  “李家媳婦又是怎麽死的?留下個一歲的娃娃,還不懂事就沒了娘!”

  “我們的親人讓這群畜生如此糟踐,今天是我劉老頭家的閨女,明天不知道又是誰家的媳婦女兒啦!我們交租種地,賦稅重得喘不過氣也就罷了,連妻子兒女都保不住,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夜幕已降臨,鄉民們舉著火把,接踵摩肩,人影重重,在明晦不定的火光照耀下,麵容如黑石雕塑般冷峻,每個人都睜著白生生的眼仁,靜靜地站在那裏,聽著劉老頭聲嘶力竭的呼號。

  他們沉默著,沉默之中積蓄著某種力量。

  徐青鬆見此景,饒是他武功高強,放開手去殺,一個人就能將在場的百姓殺幹淨,也不由得心中微顫,一股莫名的涼意沿著脊梁骨升騰起來,直竄到腦頂。

  他不明白,這群不會武功的賤民聚在一起,怎麽會讓他產生“畏懼”的感覺,這種畏懼更甚於對老伯的畏懼,這種畏懼感使他惱羞成怒,恨不能將劉老頭碎屍萬段,將在場的所有鄉民屠殺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