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才穿上衣服，門就被推開了。

  走進來兩個人，但似乎並不是一男一女，腳步沉穩，感覺是兩個男人。

  秦朗當時就覺得不得勁了。

  氣息完全不敢放出去。秦朗蹲在澡盆旁邊不敢動。

  “這房間味道怎麽怪怪的？”一個男人問。

  對不起！

  對不起我臭了！你待那裏待這麽久，你也臭啊！

  “什麽事非要到這裏說？”另外一個倒沒有管這些，拖了張椅子坐下，皺眉看到盤子裏吃得七七八八的點心，“他們還沒收拾房間？”

  對不起！

  對不起我太餓了！你待那裏待這麽久，你也餓啊！

  好在他們並沒有揪著這個問題不放，繼續聊下去。

  “這個，就是目標。”

  “用來做什麽？”

  “做藥材，是隻百年的人參娃娃。從‘草木’那邊跑出來的。”

  “行吧。”另一人答應下來，聽到聲音悉悉索索的，好像是把什麽東西收了起來。

  兩個人很快注意到外麵估計已經把事情解決了的那捉奸在床的兩......三個的動靜。這時候很多人在往外麵走。

  突然外麵傳來一個女的的尖叫聲音，外麵又一陣騷動。

  “有人受傷了。”屋裏的一個男人說道。

  秦朗心道大事不妙，估計是剛才那個被他咬傷的獄卒跑出來了。

  “你先走吧。”那個男人接著說道。這聲音越聽越熟悉，媽的，秦朗伸半個腦袋出去，發現就是凡似玉！

  哇塞，這個時候看見他真的想衝過去抱一下啊。這段時間，太委屈了。但是看起來凡似玉跟之前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跟凡似玉坐在一起的是個矮個子男人，矮矮胖胖的，臉頰上還有一道刀疤。氣息並不友善，煞氣很重。一看就是個殺人犯。

  沒想到凡似玉居然可以跟一個可能殺過人的呆在一起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聊天，而且聽起來還不是什麽好勾當。

  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大，終於一個清冷的男音喝了一句，一下子安靜下來。刀疤男這個時候出去，溜走了。凡似玉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又把門一關，直接向秦朗走過來。

  “你在這裏做什麽？”凡似玉看著蹲在地上的秦朗問。

  “混吃混喝......不對，你出現在這種地方才奇怪吧！”秦朗控訴。

  “唔，外麵的事情跟你有關係？”凡似玉看了看旁邊一盆髒水。

  “......對。”

  “你怎麽這麽容易惹事情？”凡似玉嫌棄，把外麵的披風脫下來給秦朗披上，把大的紗帽用來遮臉的那種蓋到秦朗腦袋上。

  “你走前麵。”凡似玉道，拉著秦朗起來。

  哇，可靠的成年男人。秦朗有一種安全了找到組織，組織真溫暖的感覺。

  秦朗打開門，門外麵走廊幾乎站滿了人，衣衫不整的顧客從房間門裏探個身子出來想知道發生了什麽。秦朗微微弓著身往外麵走去。凡似玉跟在後麵，剛走到前麵拐口，後麵人就跟著出來了。不過並沒有注意到這兩個，背著那個獄卒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外麵是一個很大的正廳人來人往非常熱鬧。有趣的是，這裏分為四個部分，如果從上麵俯視下來，整個地方被切割成“春夏秋冬”四塊區域。現在他們就是在春這塊區域的一排小屋子裏出來。

  春天這裏的花卉到處都是，人們穿得也比較厚，實際上溫度也不是很高；

  而夏天那邊則有好幾個水池和漂亮的花壇，那裏的人男的大都圖胸露乳，女人也穿得非常清涼；

  秋天那邊整體顏色都是淡黃色，還在那裏腫了一排銀杏樹，紛紛揚揚的落著葉子；

  而冬天那邊居然在下雪，厚厚的白色的雪差不多有腳踝那麽高，人們都穿著厚厚的冬大衣。

  咋一眼看不出來覺得這裏亂糟糟一團，秦朗很快就發現這個神奇之處，忍不住看著冬天那邊的雪花。比較他是從小在雪堆裏長大的，但現在已經有好多年沒有看見過雪了。

  昆侖那裏宮殿周圍的雪對於秦朗這一族，就像是魚對於水一樣，雖然沒那麽嚴重。就算它們的肉身泯滅，隻要將靈魂藏到雪中，可以迅速長成一個新的身體。雖然很脆弱，但是隻要好生調養，就可以恢複到死亡之前的功效。同樣在雪地裏，它們的各方麵能力都會大幅度提升，恢複能力也是非常驚人，甚至可以調動雪一起進行攻擊。

  可惜昆侖已經滅了，那些有靈性的雪，也被掩蓋在地底深處。

  凡似玉帶著秦朗往外麵走。

  這裏雖然很大，但是隻是一間房子的一部分，抬頭的天花板上畫著四季圖，非常漂亮。

  秦朗知道這個地方可是不止這麽點，那後麵的牢房可要比這裏大得多。

  一路上也沒再什麽意外，果然，凡似玉就是天生強運啊。跟著他幸運值大幅度提升。

  出口很大，門口左右兩邊一共站著八個一度春的人，不過隻是站著而已，沒有任何動作。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要不是還在喘氣，看起來

  就是逼真的雕塑。

  順利離開，外麵由被踩成灰黑色的地磚鋪成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秦朗抬頭看到大晴天，感歎自己好像從什麽不得了的地方跑了出來。

  凡似玉帶著秦朗穿過人流，熟練地在各種小道來回穿梭，最後到街道後麵的倒潲水的小路，這邊屋子的背麵都開著小門。凡似玉數著門，到第六扇，蹲下敲了敲門。

  門內回敲了兩下，凡似玉沒有敲，之後門才打開了。

  凡似玉先進去，秦朗也跟著進去。

  裏麵位置不大，像個什麽小旅館一樣，有個前台，前台的老婆婆就是負責開門的那個。

  她看到凡似玉帶了個人回來，連忙道：“慢著，這個可信嗎？”

  凡似玉看著婆婆的眼睛道：“是朋友。”然後示意秦朗快點跟上。

  婆婆少女心爆發，低頭假裝在寫些什麽，等兩個人走了之後，才從前台探了個身子出來張望。

  凡似玉不愧為婆婆殺手。

  裏麵是一條很長的回形走廊，兩邊都是房間，光線昏暗。

  時不時可以從這間聽到什麽磨刀之類的聲音，那間又傳來一陣黃色氣息，還有切割肉的黏糊糊的聲音真的不能忍。

  秦朗完全不敢相信凡似玉居然可以在這樣的環境住下。

  按他對凡似玉的印象，凡似玉肯定是：這裏的人和妖怪都太邪惡了，做了壞事就是要懲罰他們，我要把他們殺光光......呃，沒那麽嚴重，應該是我要行俠仗義，給做壞事的人一個懲罰。然後他就變成了這裏人販子的克星，讓多家肉鋪倒閉的元凶。

  但是現在為什麽是一種“打不過那就加入”的情況？

  凡似玉的屋子比較靠裏麵，這裏的條件並不很好，但是可是比那大牢裏好了上百倍了。

  屋裏很小，凡似玉開門的時候，旁邊屋子出來一個渾身上下裹著黑布，隻露出一雙眼睛的人，背著一把跟他差不多高的劍，從他們旁邊經過。他還跟凡似玉點點頭當作打招呼了。

  那人身上有很濃重的血腥味道。

  秦朗看著他拐過拐角離開。這邊凡似玉已經打開門，招呼秦朗進去。

  房間不大，東西也不多。凡似玉找了兩件衣服給秦朗穿上，他們體型差不多，衣服倒是可以互相換著穿。

  一邊把衣服給秦朗，一邊心痛地報這件衣服的價錢。

  對不起，你賺錢辛苦了！秦朗默默道。

  “好了，說說你什麽個情況？”凡似玉看秦朗穿得差不多了，直接坐在桌子上問秦朗。

  秦朗便簡單地把事情交代了一邊，反問他又是怎麽回事。

  凡似玉交代，他才進來就看到有老奶奶摔倒了，就去扶她。結果她想暗算自己，凡似玉就把人製服了，她的同夥也上來，然後被凡似玉打趴下，問了他們一下午的話。

  原來還真有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秦朗太畏手畏腳才會被追得到處跑。

  然後那老婆婆的組織求我加入他們，反正凡似玉也要找個差事，就進來了。實際上，這裏就是錢鑫的大本營。

  凡似玉不做那些拐賣小朋友的，他隻接找人的，找那些壞人。嘛，這裏的人，哪個身上沒帶點事情。

  剛才，凡似玉就是去接任務的。

  “還好你在，不然又要打起來。”凡似玉歎口氣。秦朗問他為什麽。

  他回答：“那家夥偏要把我叫到那裏去，周圍全是他的人。唔，但是還好你惹事情了，一度春的人在，他們不敢動我。那些人估計是上個被我逮到的逃犯的朋友吧。”

  “對了，你現在也是逃犯了，你能值多少錢？”凡似玉突然意識到，連忙問秦朗。

  “你認真的嗎？”

  “我很認真。唔，我很缺錢啊！”凡似玉道，“外麵的貓貓狗狗都是我在喂，養它們超級費錢的。”

  “夠了，貓貓狗狗重要還是我重要？！”

  “你隻有一條命，外麵可是一群命......”

  秦朗心塞，這就是神仙眼裏的眾生平等嗎？

  “我還以為，你在這裏會很不舒服的。現在看來，過得比我好。”

  凡似玉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開口：“畢竟我本質上還是個人身。唔，會做對自己有利的選擇。”

  “之前在龍宮，你寧死都要把那些蟲子滅掉。”

  “唔，那不是我，那是神格。在這個以混亂為秩序的地方，服從混亂才是這裏的神該做的事情。這裏跟人界不一樣。”凡似玉歎氣。

  因為這裏沒有規矩就是規矩，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罪在身，那就是無罪。沒有做過壞事的人，在這裏才應該受到懲罰。秦朗想明白了凡似玉的邏輯，不由得有些心驚。

  如果真的是神仙到這個地方來，不可能得出這種結論。

  如果真的是神仙來，那三個不負責任的大妖怪肯定會被清剿，然後打開這裏的禁錮，讓人們可以到外麵去。再慢慢調理這裏的人民，馴化那些窮凶極惡但並非無可救藥的妖怪。

  但凡似玉雖然在情緒激動的情況下會自稱為神，但他終究是個人類，

  做不到這些。就跟霽說過的，凡似玉是個膽小鬼，實際上他並不希望自己有神格。

  秦朗不做評價，轉移話題：“現在離一個月還有多久？”

  “三天之後。你耽擱的時間太久了。”凡似玉回答。

  “三天！？”這麽久？秦朗一下子有點慌，連忙問凡似玉他打算怎麽出去。

  凡似玉簡單粗暴：“把結界打破就行了。”

  大佬，你有那實力我沒有啊！

  秦朗不要臉問：“那我可以湊個人頭嗎？”

  凡似玉聳聳肩：“違反規則，霽會生氣的。而且，你明明有更好更簡單的方法出去。”

  “什麽方法？”

  “霽不會讓我告訴你的。”

  “你說了他又不知道。”

  “唔，不行。自己想，很簡單的，如果是你想出去的話。”凡似玉提示道。但秦朗還是一頭霧水，他又不是什麽大人物，難道在門口吼一句芝麻開門，這門就開了嗎？

  不如還是混著過去吧，反正霽不會知道的嘿嘿。

  “行了，你快走吧。估計等會兒就要來人了，剛才那阿婆看到你了。”凡似玉趕人。

  “那你剛才說是朋友，你不也完蛋？”

  “唔，阿婆會包庇我的。”凡似玉吃軟飯道。

  “你......在另外一種意義上也很強。”秦朗道。他才坐下，又爬起來。

  “保重。”凡似玉把人無情地趕出門外，落下這一句。

  秦朗原路出門，那門口的婆婆笑著給他點頭，大有討好的意思。估計要是等接到秦朗的通緝令或是什麽，就會立刻翻臉。

  秦朗身上除了一套衣服啥都沒有了。戒指沒有，身無分文的。

  那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吃穿住問題啊。不，實際上秦朗覺得最重要的是戒指，得把戒指找回來。

  這戒指是霽的，弄丟了肯定會被他打一頓的。

  而且這種連接一個這麽大空間的一對戒指，估計世上難有。找一個能裝這麽多東西的戒指就很難了，更何況是兩枚連接一個空間。

  戒指肯定不在牢房裏麵，秦朗沒有找到。最大的可能是在一度春的人手上。他還記得曄不知道為什麽放過了他，好像是直接離開的。之後的事情就完全不知道了。

  那，還是去看看吧。他真的很不適合保管這種小物件啊。為什麽他們喜歡給自己扔戒指。

  他媽也是，霽也是。

  想著去找一度春的大本營，但人生地不熟的，秦朗終於還是走上了上街亂抓個人關小黑屋問話的犯罪道路。

  “一度春在哪裏？”秦朗居高臨下欺負一隻才兩百多年的小花狸貓。

  小花狸貓抱住毛茸茸的自己，耳朵一耷拉，看得秦朗吃它的欲望都起來了，看著味道不錯的樣子。沒錯，現在他還挺餓的。

  花狸貓用尾巴指了指一個方向，知道打不過，盡力裝可憐。

  “沒騙我？”

  看它連忙點頭，秦朗提溜著它的後頸屁，貼近問它：“你確定？”

  “我錯了喵！在那邊，在霧梅園裏麵，那裏都是一度春的地盤喵！”

  霧梅園就是之前秦朗出來的那個地方，就是個大型的妓院而已。不過裝修確實好看。

  一度春難道沒有什麽正經的辦公區域嗎？秦朗把花狸貓放地上，它立刻跑開了。

  看來還要回去。

  出乎意料的，這裏並沒有什麽通緝令，或許是還沒發下來？秦朗進去就直奔下雪的那片區域，待著舒服，他是耐寒不耐熱的那種。

  這裏有很多供人歇息的地方，像個公園一樣，在這個區域活動的幾乎都是厚皮毛的半動物形態的妖怪。有女性穿著俏皮的裙子在雪地裏打雪仗，看起來青春可愛的。實際上都是做那種事情的。

  秦朗坐一邊看似是在看她們在那裏玩，實則在觀察穿著粉色製服的人的行走軌跡。他們腰上都統一係著一個錦囊，看起來應該是個儲物空間。不知道裏麵有些什麽啊

  偷東西這種基本技術，秦朗其實是會的。因為一般人類反應和動作都沒有他快，很容易就到手。

  不過這幾個不算普通人類。

  秦朗兜了一圈，找了個氣息最弱的。好笑的是，這位手臂吊著的，正是之前被秦朗掰斷手臂的團寵。

  此時團寵像是在等人，靠在旁邊秋天的銀杏樹上，時不時左右張望一下。

  這個人認識，不太好辦。秦朗猶豫了一下下，大不了直接搶。反正自己遲早要被追殺的，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秦朗在搶之前還是很慫地遮了臉。

  找準一個沒人經過注意的時間點從他旁邊經過。秦朗像是轉運了一樣，那團寵正好看見熟人，沒有注意他，直接就走。秦朗伸手過去就把錦囊拿到手，鎮靜自若地繼續假裝路過。

  太順利了，秦朗謹慎一點，找個了個沒人的地方打開了錦囊。

  看不出來，這小個子團寵還挺有錢的......難道他不是團寵，而是個什麽少爺？

  總之，秦朗總算走運發了筆橫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