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趙鵲平已經起來了，雖然刀傷是用了藥，已經痊愈了，隻是有淡淡的痕跡。但是他背後青一條紫一條的傷痕，被錘的。實際上左邊臉都有點浮腫。看來至少一個多月才能消掉這些痕跡了。

  看著西月紅著臉自告奮勇幫他擦藥，趙鵲平冷笑，連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大小姐。”

  “跟、跟我客氣什麽！”西月臉越來越紅，嘴硬道。

  “不是，你手勁大......我會很痛的......"趙鵲平欲哭無淚。

  西月傻笑兩下，就沒再堅持了。西月待到中午，就連忙跑回家去陪她老爸吃飯了。秦朗不要臉地問他能不能在這裏多待幾天，趙鵲平立刻點頭答應。蔣純笑笑也點了點頭，然後把外套往趙鵲平臉上扔，對秦朗道：“走，出去吃飯。”

  他們走過這座橋，一直往前麵走，到最裏麵，那裏是一麵很高的牆，靠著牆的一家餐館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而餐館的老板就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位被稱作牛的男人。

  他個子挺高，比秦朗還要高半個頭。有點地痞流氓的氣質。看到他們三個出現，也沒招呼，像是習以為常。

  實際上這裏生意算好的，這裏實在太偏僻了，連乞丐都沒幾個，但餐館裏還是幾乎坐滿了人。蔣純把他兩撂在這裏，自己到後麵去找牛去了。秦朗和趙鵲平相對而坐，趙鵲平趴在桌子上，盯著旁邊桌子的人，把店裏的人打量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到秦朗身上：“小哥你從哪裏來啊？”

  秦朗道：“人界。”

  “人界啊......”

  “你知道？”秦朗以為隻有霽這種級別的才會在幾個世界之間來回穿梭，一般人應該連這個概念也不會有吧。就像之前秦朗也不會知道居然有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平行時空。一般人的世界裏，應該就是隻有一個世界才對吧，可能有些人連地府都不信的。不過蔣純也說過，他們是一起旅遊的，難道他們還一起到過人間旅遊？

  “啊，我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然後這不是回不去了嘛啊哈哈。”趙鵲平笑著說。

  “你們是怎麽......”

  “喲，沒事啊你。看昨晚上你焉耷耷的，還以為你要死了呢。”他們談話間，旁邊一桌的人吃完走人，後麵那桌，跟趙鵲平背靠背的那個就伸手勾他的脖子。

  趙鵲平拍了拍他的手，讓他放開，這人把他拉到自己旁邊道：“喲嗬，你還活著啊。昨天晚上看你半死不活的。”

  趙鵲平不想跟他爭，可能是背靠著椅子痛，也就沒有掙紮，身子僵起來讓他勾著。“你夠了啊，我命大得很。”

  那人一聽，樂嗬嗬地放了手，讚同：“你小子確實命好。”後麵那桌的其他人也笑了起來，一副大家公認他命好的模樣。

  趙鵲平一臉鬱悶坐了回來，也不說話了。看上去其實並不喜歡被人這麽說。看他的左手，就知道小時候肯定是過了很長的苦日子，才會去偷東西，還被切掉手指。他們這麽說是在戳他的痛處吧。

  吃過飯之後，蔣純表示他要待在這裏幫老牛的忙，讓他們回去。秦朗自告奮勇道自己也可

  以幫忙，但是被蔣純笑眯眯地趕回去了，似乎並不想讓他待在這裏。

  秦朗也不想討人嫌，便跟著趙鵲平回去。趙鵲平看起來還挺有精力的，說要帶秦朗坐小船去逛逛。

  秦朗很少坐船，最近交通靠走，通訊靠吼，坐個船還挺興奮的。

  趙鵲平劃著槳，沿著河道慢慢飄著。這裏的水還挺清澈的，但是基本上看不到有魚之類的活物。兩邊的岸上偶而也可以看到有人裹著自己破爛的衣服匆匆走過。

  兩個人相對無言，秦朗找話題，便問西月的事情。

  趙鵲平頭疼地簡單說了一下他們是怎麽認識的。

  來了這邊不久，他們很快發現天的地盤下更好生活，曄的地盤上全是眼線。而這邊因為貧富差距大，街上的乞丐也經常會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那天，他走街上，看到西月的錢袋子被一個乞丐順走了，他便上去把那乞丐逮住了，把錢還給了西月。這小女孩就覺得哇，這個男的好英勇，好帥。就請他吃飯。一開始吧，趙鵲平覺得挺好的，有個小跟班跟你屁股後麵，天天拍你馬屁，誰都爽。後來她就開始給他做飯，一日三餐的那種，大有賢妻良母的勢頭。趙鵲平就覺得這事不能再繼續了，但這西月已經甩不掉了。

  最後磨了半天，才讓她答應就早上來就可以了。其它時間請消失在眼前。

  “我倒覺得，西月其實人挺好的。”秦朗道。

  “她確實人挺好的。但是我人不好，而且，我和蔣純是一定要回去的。”趙鵲平歎口氣。

  秦朗正想順著就問他，他們是怎麽穿到這個世界的。

  但在開口前，看到岸上一個黑色衣服的，魁梧的人形拉著板車，車上全是屍體，有些早已腐爛，散發著惡臭。那高大的黑色人形從衣服袖子裏伸出來的是一條像章魚觸手一樣全黑色的東西，看起來不是人。戴著大大的鬥笠，把整個頭都罩起來，本來就又高又瘦的戴個鬥笠看起來跟個金針菇一樣。

  趙鵲平也看到那個詭異的妖怪，便解釋道：“街上乞丐餓死的病死的，打架死的，都很多。得靠這種妖怪來幫忙收屍。”

  “那個天真的什麽都不管嗎？死了這麽多人......”

  “他可比曄要好得多了。至少不是隨便在街上抓人殺掉吃。”趙鵲平苦笑道。

  “其實，我去求西月讓我見見天。”秦朗跟趙鵲平坦白，他想知道更多關於天，他應該知道的事情。

  “見他沒用的，他不會讓你走。”趙鵲平毫不意外地說。

  “你們試過了？”

  “很多人都試過了，他倒是不會煩別人去打擾他，脾氣算好的。但是在他麵前，他說什麽都是對的，即便那些歪門邪理根本不對，但是你千萬不要跟他杠。他會把你嘴巴縫起來。”趙鵲平提醒。

  秦朗點頭，他們晃悠一陣，時不時可以看到有人探個腦袋出來看著船從這邊飄到那邊，也不說話，就看著水麵上的波紋。感覺到這樣有點詭異，秦朗便提出回去。趙鵲平也沒說什麽，把船掉了個頭，開始回程。最後回到橋下的時候，趙鵲平把船栓在打在角落裏的木樁上，背對著秦朗，道：“昨天

  真的謝謝你了。還給你惹了麻煩。”

  秦朗聽了，笑：“沒關係，我倒黴慣了，好久沒麻煩事，我還有點不習慣了哈哈。”

  趙鵲平把小船綁好，過來開門。進房間之後，他把那扇一直關著的小門打開，門後麵是牆。

  所以這個門有什麽意義嗎？

  秦朗正懵呢，卻見趙鵲平把扶著門開關那一側的牆，把牆一下子推開。

  後麵還有個空間，黑漆漆一片，趙鵲平轉頭指了指桌上的燈。秦朗便把燈遞給他。他從那個打開的小洞裏鑽進去，骨頭劈裏啪啦一陣響，這麽大個人就擠進了小小的牆縫裏。秦朗倒是知道，那些挖墳的都會這種縮骨功，但是人界基本應該沒幾個人會了，畢竟都在打仗。挖墳挖出好東西了，也有價無市。這個行業也沒幾個人在做，不過這些年太平了，秦朗偶爾走荒郊野外路過還能倒黴碰上。他們怕秦朗說出去，秦朗就又被追一兩個山頭。

  看來這趙鵲平除了會飛賊的招數，還會盜墓賊的招數啊。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秦朗亂想著，看他擠進去了，湊到門口一看。我的天，那裏麵全是各種金銀財寶，也有很多肉幣。完全就是個藏寶庫嘛。趙鵲平在裏麵拿了個小袋子，還是金絲鑲邊的，往裏麵裝了一些小首飾和肉幣，把裏麵裝得滿滿當當的，從裏遞出來給秦朗。秦朗不知道他啥意思，隻當是要他幫忙拿，便接了下來。趙鵲平從裏麵擠了出來，把牆恢複原狀，最後關上那麵小門。秦朗看他忙活完了，就把袋子還給他，趙鵲平卻把他手推開，道：“這些錢給你。這裏當鋪很多，要是錢不夠了，可以把裏麵的首飾當掉，隨便去那家，這裏的人都不會壓價。”

  “給我錢做什麽？”

  “雖然很抱歉，但還是請你到外麵去住。我們這裏......不是很方便。蔣純他有點......”趙鵲平閉了嘴，頓了一下，“謝謝你昨天沒有不管我。”

  盡管這樣，秦朗知道這兩個都是很好的人。蔣純排斥自己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要跟他搶通行證，無論現在裝的多好，到時候都會撕破臉皮。這兩個人真的很好啊。秦朗在心裏給他們一人發九十九張好人卡。最後接了錢，表示感謝。

  出來之後，秦朗直接就去早上的那家小酒館住了。他們二樓當然有房間。隻是不想給這些爛酒鬼住而已，讓他們睡地上不用打掃房間還能收點錢，何樂而不為？

  秦朗來這裏住，那個滿臉是皺紋的店小二看到他一副特別高興的樣子。實際上秦朗也是覺得他人好才到這裏來住。

  晚上吃過飯吼，秦朗上樓。樓下坐滿了喝酒的客人，吵吵嚷嚷的，就算上了樓也聽得清清楚楚。

  秦朗開窗戶通通風。雖然這裏滿大街都是乞丐，但這裏的建築跟曄那邊也是一樣的，雖然沒有他那邊花裏胡哨，這裏的大都簡約，但是質量和做工都很好。

  秦朗一開窗就聽到樓下吵嚷的人聲中夾雜著車輪吱吱呀呀的聲音，往下一看，就看見今天那個高高瘦瘦的妖怪拉著一板車的屍體從下麵經過。秦朗聞到一股惡臭的味道，像人類消化不良拉出來的便便，立刻惡心地又把窗戶關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