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一直沒有睡，房間裏的動靜他也一清二楚。估計也隻有旁邊兩個人可以在知道有女鬼要來的情況下還睡得著了。

  或許他們也隻是在裝睡？

  話說那女鬼幹嘛老纏著自己，明明旁邊一個長得更好看，一個更老實......啊對呀，我最弱啊。

  欺軟怕硬啊這鬼。

  想著想著反倒更清醒，反正一兩天不睡覺對他現在的修為來說還是可以接受的，今晚就不打算睡覺，就等著那女鬼來，來了他就......叫霽起來打死它。怎麽覺得自己越來越慫了。

  房間裏的溫度驟降，女鬼來了。

  秦朗大概感知到她就站在牆角的位置，在他背後的離他最遠的牆角。

  這個時候是該突然暴起然後把它嚇一跳呢，還是等它過來抓住了再叫他們起來解決呢。顯然後者比較靠譜，但是秦朗並不想跟它親密接觸。

  果然，它慢悠悠地開始向秦朗移動過來。

  秦朗盡力地把自己的氣息舒展開來又不引起懷疑，秦朗也無法精確地判斷這鬼離他多遠了，隻感覺得到被窩都不暖和了，那女鬼大概還有兩三步的距離？

  秦朗一下子把氣息全部都往寒冷的源頭收縮而去，女鬼沒來得及躲開，居然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被抓住了。

  秦朗緊著力道，不敢鬆，一滾過身子就看到幾乎貼著臉的黑色頭發。

  秦朗連忙離它遠一點，卻見女鬼正跪在秦朗剛才躺的位置的旁邊。它很快掙紮起來，力道大的嚇人。

  秦朗盡力困住它，想著幹脆直接把它放進葫蘆裏，不就什麽事情都沒有啦？

  秦朗一摸衣服，居然沒找到戒指。翻了半天也沒有，想著就叫霽起來。

  霽現在幾乎就是貼在女鬼的腳邊睡。也不知道碰到沒有，要是碰到鬼是很晦氣的事情，而且會衝陽。之前這鬼碰到自己，就是霽拉著手給他回陽的，不然秦朗肯定起不來床。

  沒有陽氣就等同於沒有生氣，就離死不遠了。

  秦朗小心翼翼繞過女鬼，說來也怪，這女鬼就掙紮了一會兒，就很乖的不動了。看一個披著頭發白衣服的女人就這麽僵硬地跪在房間裏麵，確實還是有點嚇人的。

  “霽？”秦朗看得見女鬼的白衣服，依稀辨認得出它的黑色蜂窩煤一樣的頭發，但是其他的東西都看不太清楚，就順著被子摸到霽旁邊，搖了他兩下。霽沒什麽反應。

  這個人睡覺這麽死的嗎？

  秦朗又搖了兩下啊，霽還是沒有反應。秦朗心覺奇怪就還是點了火，盡量控製它不要在這個充滿鬼氣的房間暴走。火一點起來就差點直接跟爆炸一樣暴漲，還好被秦朗及時壓住了。

  有光了，再一看霽。卻見他胸口處插著一把刀，紅色的血把被子都染濕完了。秦朗現在也滿手是血，所見之處皆為紅色。

  “什麽情況......”秦朗一下子就傻了，轉身看凡似玉，卻見凡似玉站在他身後，滿臉是血，手裏拿著把匕首，刀尖正對著自己。

  “你做什麽？”秦朗問他，看到霽的死相忍

  不住渾身顫抖。

  凡似玉沒說話，走到他麵前，拿著刀就刺向秦朗的麵門。秦朗動彈不得，聲音也發不出來，刀尖揮下來的那一刻，他看到凡似玉身後趴著一張青紫的人臉，正對他笑著。

  “啪！”清脆響亮的耳光把秦朗一下子扇醒了。

  “朗，你沒事吧？”霽跪在之前女鬼跪著的位子，俯視著他。

  而凡似玉裹著自己的小被子坐在另外一邊，兩個人都圍著他，燈也點燃了。周圍沒有血，沒有刀，也沒有女鬼那張青紫的臉。

  凡似玉收回自己的手，問霽：“唔，我是不是打重了？把他直接打傻了。”

  “你才傻了......”秦朗心有餘悸地反駁他。

  “夢到什麽不可描述啦？”霽看他有反應了，連忙問，“剛才一直喊不要不要的，怎麽？被女鬼非禮啦？”

  秦朗打破他“美好”的幻想道：“啊，我夢見你死了。”

  “噗哈哈，跟你想的不一樣啊倒黴蛋。”凡似玉幸災樂禍道。

  然後朗指了指凡似玉：“你殺的。”

  “看來你對我心懷不軌啊玉。”霽眯著眼睛盯著凡似玉。

  “然後你想殺我，刀還沒捅到我，我就被你一耳光打醒了。”秦朗坐起來。兩個人這麽圍著他，他還躺著不太有安全感。

  “結果看來沒差，都是被玉這個叛徒打了。”

  “喂喂喂，這隻是個假的夢啦！麻煩不要追究責任唔！”凡似玉連忙道。

  “女鬼有來嗎？”秦朗問。

  “沒有，但是它在這裏。”霽指了指秦朗的腦殼。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之前不是被直接攻擊了嗎？陰氣入體，曬太陽時間不夠，腦子裏還有殘留，所以做噩夢啦。它會讓你夢到你害怕的事情，來打擊你的心理，讓你不敢反抗，或者直接崩潰，以達到吸取陽氣的目的。看來，朗還是很看重我的嘛，生怕我死了？嗯？”霽又用之前看凡似玉的眼神看著秦朗，眯著眼。

  “好了你可以閉嘴了。那......你不是說女鬼會來嗎？這不是沒有來？”

  “你是杠精嗎？你剛才做夢不就見到它了嗎？”

  “杠精？那是什......”凡似玉被霽一把捂住了嘴。

  “沒什麽，”霽回答，放開他，“好啦好啦，繼續睡覺，睡覺睡覺。”

  “睡不著。”秦朗道。

  “怎麽會？你剛才不就睡著了嗎？”凡似玉幽幽來一句。

  “我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睡著的......”

  “對呀，就是這樣才好玩嘛。睡不著我給你講故事？”霽道。

  “哪裏好玩了？還有，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就是要講！”

  “我聽我聽，嘿嘿。”凡似玉又壓了壓自己的小被子。

  “咳咳，很久很久以前......也不算很久啦，我到了一處沒有人的地方。那裏有山有水，有數不清的粉色桃花，有漫山遍野的看上去就很美味的小白兔..

  ....可愛小白兔。但是沒有一個地方適合畫法陣，我在那裏困了好久。”

  霽當時還是一介魂魄的狀態，而且沒有什麽特別厲害的法力，當時他就隻會畫畫華一很久以前教給他的法陣，在各個空間穿來穿去，倒也自在。那個地方沒有人類，隻有桃花和兔子，而且沒有四季，桃花就跟假花一樣，永遠開著。霽在那裏遊蕩了很久，這個地方很大，他怎麽走都會看到不同的地形，不一樣的桃樹。然後他就在桃花林裏麵看到了上官寒————的轉世。

  “是一隻特別特別特別特別可愛的小花妖，隻有巴掌大小，又小又精致。啊啊，光想想我就要瘋了。”霽快樂地扯著被子。

  “哇，戀愛故事？”秦朗小聲問凡似玉。

  凡似玉卻一臉嚴肅：“別打斷他。”

  “於是我也不想找出口了，我就呆在那裏陪她就好了。但是那裏靈氣不足，除了兔子桃花啥都缺，寒兒很快就死掉了。好了故事講完了。”霽道。

  秦朗：“？？？”

  凡似玉：“？？？”

  “所以，這個故事你想表達啥？”秦朗問。

  “故事一定要表達什麽嗎？隻是想起來了就說說嘛，”霽道，轉身就躺下了，“睡覺睡覺。”

  凡似玉問：“之後你就去了混沌界對吧？”

  霽沒吭聲，似乎不打算回答，沉默了好幾分鍾，終於嗯了一聲。

  秦朗看一眼霽，又看一眼凡似玉，不懂他們在打什麽啞謎。但是混沌界不就是之前那個可怕的地方嗎？還有非常厲害的那幾個人。

  難道，這就是霽去混沌界惹了麻煩的契機？但是有什麽理由嗎？為什麽女朋友死了就去那麽危險的地方？

  這天直到天亮了，都沒有再吹燈。秦朗也確定自己沒有不小心睡著的情況，很慢就等到了天亮。

  一大早，凡似玉就從被子裏麵鑽出來，說不吃早飯了，他們早點進去。今天的日子，不太適合下午再進去一次，所以最好上午直接搞定，然後下午就直接準備陣法了。

  秦朗便也收拾收拾起來了，特意確保了一下戒指在身上。想著像夢裏麵的情況要是關鍵時刻找不到的話不就慘了？所以秦朗就把戒指套到手指上了。

  霽就探個腦袋出來念叨：“你們兩個注意安全啊。特別是朗，玉的話不要緊。朗你小心點啊，一切順利。中午你們還不回來我就進去找你們了哦。”

  “什麽叫我就不要緊......你不能好好說話唔？”凡似玉不平，開著門來回對著霽扇風。

  “呃，你看看你這麽厲害了，還需要我提醒嗎？朗本來就有點怕鬼，你看好他哦，”霽道，“你行了，等會兒把人家門拽下來。”

  兩個人很輕鬆翻過牆，這邊的天永遠不會改變一樣，還是這個亮度和冷色調的濾鏡，本來昨天除了灰就是瓦片的街道，今天看上去就不太和平。

  幾乎每家每戶門口都站著一兩個模糊的黑色影子，隻有半個身子，飄在空中。

  每一個都對著這邊，似乎已經等他們來，等很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