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是難熬的，哪怕隻有一個晚上。

  那個供體人已經到達鈕約城，先行住進了醫院進行準備，而白菲菲這邊已經準備妥當，明日趕到醫院便可以直接進行手術。

  供體人需要經過一整晚的身體調整，再加上特別的麻醉程序才能被推上手術台，否則單單是手術期間的巨大身體不適一個普通人絕對會被直接折磨得瘋掉！

  夜裏，蘇飛與沈冰燕打了個電話，兩人的氣氛第一次有些低沉，而今激一整天下來，沈冰燕就都沒有詢問過蘇飛和白菲菲之間的事情，就像是對兩人放手不管。

  並不是沈冰燕與蘇飛隻見的感情出現問題，隻是單純因為明天就是白菲菲手術的日子。

  那低到極致的成功率與其說是放手一搏，反而不如說是慷慨赴死。

  明天之後，過往的一切都將煙消雲散。

  “老公，我剛剛跟菲菲打電話了。”沈冰燕傳來的聲音中帶著些許啜泣：“這還是我這些年頭一次和白菲菲打電話，真不想菲菲走到這一步。”

  蘇飛細聲安慰道：“老婆你也別難過，能做的咱們都做了，明天能不能出現奇跡，還得看白菲菲自己。”

  “嗯。”沈冰燕抹幹眼淚，勉強笑了笑：“老公我忙去了，你睡吧。”

  “去忙吧，安。”

  掛斷電話，蘇飛躺在床上呆呆的望向天花板，腦子裏渾渾噩噩什麽都沒有。

  呆滯了許久之後蘇飛伸手摸到床頭燈開關，剛剛準備閉燈，突然聽見走廊內傳來幾聲輕柔的腳步，是有人光著足踝向著自己房間走來。

  輕微而又小心的敲門聲隨即響起。

  “老公，開門。”

  這聲音一聽除了白菲菲還能有誰。

  蘇飛不虞有他，但開門的刹那白菲菲就果斷擠了進來。

  白菲菲隻穿了一件交領睡衣，看起來是剛剛洗過澡，頭發上還帶著點點露珠，沐浴液與她身上原本的荼蘼香氣糾纏在一起，讓兩人周圍的空氣中瞬間彌漫出一股莫名的香甜氣息。

  白菲菲目光盯著蘇飛，喃喃道：“最後一晚，我想和你睡。”

  “不行，別開玩笑了。”蘇飛就像是哄小孩似的皺起眉頭，勸道：“現在很晚了，別開玩笑，快回去休息，休息好了明天手術才能——”

  蘇飛話未說完，全頓時看見了一副令他血脈膨脹的絕世美景！

  白菲菲香肩微聳，身上的睡袍頓時滑落，露出裏麵一-絲-不-掛的身體，如此完美的身軀就像一件精美絕倫的藝術品，靜靜立在蘇飛麵前不到一米的距離。

  在白菲菲剝落睡衣的同時她身上那股獨特的荼蘼響起瞬間將蘇飛包裹，縈繞在蘇飛鼻間揮散不去。

  “老公。”麵對目瞪口呆的蘇飛，白菲菲含淚笑道：“我知道自己明天過不去的，所以，我不想留遺憾。”

  “讓我做你的女人吧。”

  “你說什麽傻話！”

  蘇飛突然內心湧出一股難以抑製的憤懣，再加上自己身體的自然反應，頓時讓他滿臉漲紅。

  蘇飛回身一把拽起床上的被子就把白菲菲整個裹了起來，回頭一眼也不想看她！

  “你越界了！白菲菲。”

  “我陪你來米國，不是來和你做這些的！”

  “如果你真想這樣，那我今晚就離開鈕約城，你選吧！”

  白菲菲笑了，但也哭了。

  她重新從地上拾起睡衣披在身上，將自己的嬌軀過得嚴嚴實實，這才走到蘇飛麵前。

  白菲菲伸手輕撫蘇飛的麵頰。

  突然踮起腳尖對著蘇飛的嘴唇印上了一記深吻。

  唇齒相依，這一次，她終於撬開了蘇飛的齒關。

  “親愛的，晚安。”

  “如果我明天挺過去，我一定會追你，哪怕追到天涯海角！”

  “我不管你有多少個女人，我也不管你心裏的是誰！”

  “你永遠是我白菲菲的男人。”

  …………

  蘇飛與白霄雲他們一道目送白菲菲被推進手術室，臨別前，白菲菲對蘇飛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口-唇微動，但什麽聲音都沒有。

  可熟知唇語的蘇飛已經明晰的白菲菲這最後且隻有五個字的獨白。

  “親愛的，再見。”

  白霄雲推掉了所有的生意一心等在門口，這是白菲菲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誰都不能讓他離開！

  甚至白霄雲子啊手術期間都沒有坐下過幾次，他忐忑的站在門口，護士來來回回的進出了好幾次，每次他都親自上前詢問手術進展。雖然護士都說一切順利，但每個人都發現護士們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

  白霄雲更是如墜深淵般的麵無血色，他頹唐的坐在在走廊的靠背椅上，奮力抓撓著自己的頭發，渾身顫抖。

  這時候的白霄雲哪還有原本在商海叱吒風雲的模樣，他隻是一個父親，一個用盡全力卻仍舊無法阻止女兒離開自己的父親。

  “白總，要不您先會酒店休息一下，這裏有我們。”

  沈國峰的提議被白霄雲果斷拒絕，他堅定的等在這裏，什麽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

  蘇飛微微一歎，洞明神眼雖然無法穿透手術室大門讓他看清裏麵的狀況，但仔細感受之下，蘇飛還是能覺察出白菲菲氣息的變化。

  白菲菲已經即將走到人生的盡頭，她的氣息逐漸衰弱，在某一刻終於突破了某個生存的臨界點。

  由於匹配未達到預期標準，導致白菲菲的身體出現了巨大的排異反應，在手術台上出現了大出血！

  而她的血型又極度稀少，雖然白霄雲這些年花費重金購買了不少這個類型的血液，這總量依舊十分有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醫生和護士跑進跑出的次數明顯增多，每個人眼神中都是一片灰暗。白霄雲更是如此，他勉強起身，但若不是沈國峰和秦天眼見上前攙扶，白霄雲恐怕已經直接癱倒在地！

  蘇飛牙關緊咬，死死握緊拳頭，雙臂因為激動而不住的震顫。

  “菲菲，挺住啊菲菲，一定能挺過來的，一定！”

  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馬歇爾醫生走出大門。

  “很抱歉，白先生。”

  馬歇爾六個字，瞬間抽幹了白霄雲身上的所有力氣。

  “白小姐失血過多，我們已經被迫中止了手術。現在她已經止血。”

  “但此次手術也對她的身體造成了巨大的負擔，我很遺憾，白先生，我們失敗了。”

  白霄雲顫抖的問了句：“我女兒還能活多久。”

  馬歇爾醫生搖搖頭：“情況很不好，現在隻能依靠藥物維持，可能……不到一天了。”

  不到一天……

  白菲菲被推出手術室，她平靜的躺在那就像是睡著了似的，安詳得就像是一個天使，但蒼白無血的麵色已然猶如死人一般。

  蘇飛腦海裏突然冒出昨晚那個半夜衝入自己房間中的倔強倩影。

  “讓我做你的女人吧。”

  那句話飄蕩在蘇飛腦海之中，久久不散。

  不知道為何，蘇飛心頭突然湧出無盡的悔恨，但現在無論怎麽後悔一切都已經晚了。

  就在這時，副院長突然帶著人衝進這個樓層，而且一把抓住了即將離開的馬歇爾和白霄雲！

  “還沒完，還可以救！”

  “什麽……”

  此刻白霄雲神情恍惚，甚至沒聽清副院長說的是什麽。

  “就是這個年輕人，您忘了嗎，他和白小姐一起抽血，所以我們也給他做了化驗！”

  已經完全謝頂的副院長激動的抓住蘇飛的手，就像是看見了降臨天使一般的激動：“就是他，他也是這個血型！而且他和白小姐匹配度極高，完全可以進行手術！”

  眾人在這一瞬間全部驚呆了！

  “那還等什麽！”一聲怒吼，蘇飛瞬間衝到馬歇爾醫生的麵前：“馬歇爾醫生，請開始吧！”

  “可是，你沒有一整晚的準備，手術副作用你承受不住，你很有可能直接死在手術台上……”

  “來吧，沒時間準備了。”蘇飛狠狠道：“不是已經匹配上了嗎！血可以直接用我的，至於身體其他部分隻要你用的上的你統統可以拿去！”

  “菲菲，我一定要救！”

  “拜托了！”

  蘇飛眼中的真摯無比濃鬱，讓馬歇爾醫生都難以用言語表達自己內心的激動與複雜。

  “好，那你跟我來。”

  馬歇爾醫生立刻準備第二次手術！

  “蘇飛，好兄弟！夠爺們，等你出來我們一齊喝酒！”說話的是秦天，他揮拳拍打著自己的胸口口，揚聲怒吼！

  原本斯文的沈國峰此刻也難掩心頭的激動，他死命的揪著自己早已蓬亂的頭發，吼道：“蘇飛，我們等你帶著小姐平安回來！”

  “蘇飛，馬歇爾醫生……拜托了。”白霄雲從沈國峰手裏掙紮起身，看向蘇飛的眼裏滿是一個父親的懇求與希冀。

  其他圍攏過來的保鏢雖然什麽都沒說，但眼中的複雜和眼角的那絲晶瑩已經說明的一切！他們都可以說是從小看著白菲菲長大的半個長輩，對白菲菲的感情甚至比一些白家的本家人還親。

  蘇飛環顧眾人，隨即露出了一絲別有深意的微笑。

  “大家等我好消息。”

  說完直接與馬歇爾醫生奔向手術室！

  手術剛剛開始，門外的眾人就開始聽見手術室內傳出的沉悶低吼，如同一頭受傷的猛獸在強壓著身體的痛苦，讓外麵的人聽著都感覺不寒而栗。

  而且整整半個小時，片刻都沒有間斷！巨大的痛苦甚至連麻藥都無法遏製，蘇飛是憑借著超人的毅力在玩命的堅持！

  在場的人基本都知道手術的全過程會經曆些什麽，自然和知道那手術期間插入蘇飛身體裏的采集器到底會產生多大的痛苦。

  白霄雲突然轉頭望向沈國峰：“國峰，你實話告訴你，蘇飛到底撐不撐得住。如果不行……”

  白霄雲頓了頓，忽然狠下決心道：“如果不行，就讓蘇飛撤出來吧……不能害了兩個人……”

  沈國峰還沒說話，秦天卻立刻狠狠的點了點頭：“他是我見過的最強悍的男人，比我當雇-傭-兵時在戰場上見到的所有人都要強悍，他一定撐得過來！”

  可是這一撐就是整整八個小時！

  不間斷的低吼依舊在持續，手水室出入的護士也人人麵色蒼白，渾身都已經濕透，顯然她們的體力也消耗甚大！

  但眉宇間那股逐漸蔓延開來的喜色卻怎麽也掩飾不住！

  手術室裏的低吼終於在某一刻停歇！

  馬歇爾醫生在副主刀醫師的攙扶下走出手術室，虛弱的擺出一個收拾。

  “ok……”

  這一刻，手術室外的所有人都瞬間歡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