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立本的府邸成為了一個客棧，給諸位官員提供住宿，所有的夥食由踏雲酒樓提供，當然這吃飯是要掏錢的，也好在這些官員不差錢，第二日的火鍋是長孫無忌請的。

  理由簡單，他是內閣第一個人！

  秦瓊差點氣得掀桌子。

  他是最後一名，雖然說這淩煙閣排名沒有先後順序之分，隻是按照當今的官職，秦瓊因為身體原因已經辭官，就保留了一個爵位，這裏隨便拉出一個都是公爵，誰也比誰大不了多少。

  魏玖昨日被長孫留在了宮中，大清早天沒亮就抵達了閻立本的府中，魏玖抵達之時眾人已經穿戴整齊在前堂閑聊了，他們沒有著急去喚醒畫師，昨晚他們都忙到了深夜才睡。

  魏玖走進前堂的時候打了一個哆嗦，顫聲道。

  “這他娘的天死他娘的冷，差點把老子凍死在馬車裏，今天畫師們繼續繪畫就好了，你們不需要做木頭樁子了，我給你們設計幾個動作，然後我就讓人準備石蠟開始雕刻了，來···來人啊，先給幾位活著的公爵們量身高和三。”

  白玉宮的師傅們來了，拿著尺子在眾公爵的身上來回比劃，房玄齡看出了一絲倪端，張開雙臂測量胸圍時，皺眉道。

  “你給我等測量身子是為了定製衣衫？”

  魏玖看著稱心記錄在書本上的名諱和數字點頭，轉身對房玄齡笑道。

  “我沒準備做一個簡單的淩煙閣，先給你們說說我的計劃，淩煙閣外宮做繪圖掛像，中宮一比一雕刻無限接近你們上朝時的雕像，內宮則是對你們進行誇張雕刻的雕像和你們的平生輝煌戰績，外人可觀外宮，中宮是給陛下一種在與你們上朝時的場麵，內宮則是讓陛下會你們的平生軍功銘記在心，讓曆代帝王知曉你們的開國之功，善待你們的子嗣後代，也就是說淩煙閣是陛下的懷念，也是你們用來保護後背的一個手段，所以！今天你們可以休息，可以討論，我去找雕刻大師和石蠟，以及讓白玉宮給你們準備定製的衣衫，也可以回家，我不阻攔。”

  話落魏玖再次叮囑了一聲稱心後轉身就走，剛走出前堂，長孫無忌便是追了出來，與魏玖並肩而行意思是要離開這裏，魏玖斜視看了他一眼，輕聲道。

  “長孫衝等已經開始返程了，我看在長樂的麵子上不會對他動手，你別把我想的很小人，你活著，咱們倆不死不休，你死了，我和長孫家會成為摯友親朋。”

  長孫無忌冷哼一聲。

  “老夫沒你想的那般懦弱，兒孫自有兒孫福，與你同行隻是想問你，我等活著的人好說，像杜如晦一般離世的人，你準備怎麽做？畫像難免有出入。”

  魏玖聳肩攤手。

  “這個沒辦法，隻能找他們的親人過來，然後就依靠你們憑借記憶來努力了，盡可能的恢複他們的相貌，杜相應該能恢複年輕時的模樣，我有些印象，高士廉也可以，至於唐儉，虞世南等人我見都沒見過！”

  魏玖和長孫無忌並肩走出府門，長孫無忌突然說他要去找雕刻師，石蠟他也會去準備，讓魏無良安心準備淩煙閣就好。

  長孫無忌離開，魏玖站在府門前歪著頭大腦一片空白，不是因為長孫無忌，而是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李二和他手中的照片，魏玖歪著頭迷茫道。

  “陛下您怎拿到這張照片的？在我書房偷的？別說啊，那時候我還是很英俊的。”

  李二手持照片，目光卻是落在了長孫無忌的背影上，他輕淡開口質問。

  “朕想要他們變成照片這個樣子，而不是粗糙的畫像。”

  魏玖深吸了一口氣，在口袋裏拿出一根煙點燃，猛吸了一大口，感覺大腦有些眩暈的時候魏玖才吐出煙霧，對著李二搖了搖頭，淡淡道。

  “做不到。”

  “朕給你十萬貫可揮霍。”

  “一千萬也沒辦法，這個東西名為照片，是利用鏡麵折射圖影在特定材料才，之後進行加工才能做主，我現在···不！我死之前是做不出這個東西的。”

  話音落魏玖狠狠的抽了一口煙，李二也轉過頭盯著魏玖，微微有些不滿，皺眉道。

  “是你做不出來，還是你不能做！你連那火藥，殺人的火槍，天雷都能引來，卻做不出這東西來？”

  魏玖點了點頭，低聲道。

  “做不出來，如果不出意外這個世上除了您和我都沒有知曉有這個東西，太繁瑣，太深奧，我對這個一點都不懂，或許在幾千年後會有人製造出來吧，現在是肯定不能的。”

  李二失望了，十分失望，手臂緩緩的落下，對魏玖伸出另一隻手。

  “給朕一根煙，朕不知這煙是何物，但朕知曉它能讓朕的心不那麽的失落。”

  這一次魏玖沒有在拒絕，他能理解李二的心情，興致勃勃滿懷希望的帶著照片來，看他的眼睛應該是一晚上都沒睡，等的就是天亮過來，可得到的答案卻是讓他失望的不能在失望了。

  遞給李二一根煙，拿出火柴點燃，李二吸了一口煙沒有突出，隨後發出一陣咳嗽，在第一根煙快燃燒殆盡的時候，李二掌握了抽煙的技巧，再次對魏玖伸出手，魏玖拿出最後兩根，遞給李二一根，自己點燃一根。

  一老一少站在閻立本的府門前吹煙吐霧，許久之後魏玖笑了，自嘲笑道。

  “陛下想問就問吧，我沒有那麽小氣，您也不用擔心傷害了我，你這般樣子我看著很難受，我知道你希望能看到猶如真人一般的他們，我也在努力讓你們看到。”

  李二叼著煙，斜視魏玖，哼哼唧唧道。

  “呸！擔心傷害你？你這孽障就是那九尾狐，隻要你的尾巴還在，你就不會死，更不擔心會傷害了，朕本想問你既然有這個名為照片的東西，自然是有那個能製作照片的東西，可朕方才想了想，如果你有的話不會藏著掖著，這東西看著神奇，歸根結底不過是一件玩物，比不得旱天雷，比不得火槍，朕還想問你那十三年大夢並非是在大唐做的吧，你的出現對朕來說猶如大夢一場，你拿出了太多朕未曾聽聞，未曾見過的事物了，知曉了太多沒有發生的事情，嗬！就算你說你是來自幾百年，幾千年後朕也信，可那有如何？你是朕的的知命侯，是皇後的義子，是魏不飽的爹，是大唐的魏無良啊！沒有照片，朕····朕不····不失望。”

  這一瞬間魏玖的喉嚨梗著一個他這輩子都不能說出的秘密，李二小心眼不錯，但他的胸襟或許是魏玖所知道的皇帝中最寬廣的，他能容納開國功臣的橫行霸道，能容納孩子的造反，能容納他這個孽障。

  可這個秘密不能說，死也不能說。

  這個秘密猶如一把刀，一旦出口就會斬斷魏玖與這個社會的關係。

  魏玖突然笑了，扔掉煙屁股笑道。

  “陛下，我那個鐵球還在宮中？被拆的差不多了吧！”

  李二笑著點了點頭。

  “拆的差不多了，朕把他們保存在密封的琉璃罐中，用蒸鍋蒸掉空氣那種，朕很厲害吧？”

  魏玖對李二豎起了大拇指，笑道。

  “厲害！真厲害，那些東西若是製作搭配能做出一些很好玩的東西來，隻是我沒時間，你可以丟給李治和李惲他們玩耍。”

  “不！朕舍不得，朕要自己留著看，魏玖啊！有沒有發現朕有時會很····很····”

  “幼稚！總把事情想的太美好，然後你會開心，被打擊後會把失落擺在臉上，很不開心！陛下啊，我沒辦法給你照片，但我會給你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淩煙閣！給你二十四位跟隨您征戰天下的老部下。”

  “朕不把你自己填進去？張亮的位置原本是屬於你的。”

  這話若是被張亮聽到肯定會幽怨的看魏玖。

  魏玖笑著搖了搖頭。

  “不！不加我！我還活著，您還健朗，咱們咱們也得在相處個五十年，不！一百年，另外我魏無良配不上這淩煙閣二十四人，不說這些了，去路邊攤吃包子和胡辣湯，去不去？”

  “又失朕的身份。”

  “那自己去，他們都在裏麵吵架呢。”

  “一起吧，算是補償你不入淩煙閣一事。”

  這一日大唐皇帝與知命侯兩位高高在上之人坐在路邊攤與百姓糙漢共食早膳。

  史官得知後瞠目結舌，顫顫巍巍的記下此事。

  貞觀二十四年。

  臘月末。

  唐皇，知命侯親身體恤百姓，食其早膳，聽其言論，陛下麵憂，魏侯未有一語。

  魏玖沒能走進淩煙閣，卻是在唐書中記上了這麽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