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兩個吐火羅的雜魚不是什麽可以炫耀的事情，就算這條腿在廢，對付這兩個人也不在話下，隻是右腿的疼痛更加劇烈了，這一次的魏玖終於休息了，坐在草墊上告訴劉金武派人去巡查城牆，一旦有繩索全部割掉。

  劉金武帶人離開後，褚遂良來了。

  “魏侯，如按照箭矢十支殺人的概率，箭矢共計射殺敵軍七千餘人，傷無法統計，旱天雷的投放算一取五命，現在也不過三四千人，可傷敵已經有萬餘人，眼下將士們的身體已經出現狀況，如此繼續下去不等敵軍攻上城牆，將士們也會累死。”

  魏玖敲打著右腿膝蓋，低頭輕聲道。

  “黑甲軍沒有這麽脆弱吧？”

  “是其餘將士，你的黑甲軍還沒有出現任何狀況，可一旦少了其餘將士的支援，旱天雷和箭匣總有一個要停下。”

  “褚仆射您幫忙傳個命令，告訴西牆和北牆的將士權力放手一個時辰，不要吝嗇任何一顆旱天雷，全部投入戰場，必須要讓敵軍陣亡在一萬五千人以上，傷員過兩萬。”

  一萬五，兩萬人。

  這在以往的戰場上隻是一個小數目，可在如今這隻有百餘人的守城中卻是猶如天文一樣，褚遂良咬緊牙關轉身離開，魏玖也在扛不住了身體多方麵的抗議，靠在牆壁沉沉睡去，準確的說是暈厥。

  ******

  柴榮威的騎兵營連續作戰四個時辰，大食敵軍匆忙逃竄，這箭雨根本不是他們可以阻擋的，就算近身之後這唐軍的強弩之前帶著一截鋒利的刀鋒，不論近戰和遠戰唐軍都不在話下。

  大食敵軍狼狽逃走，丟下了將士的屍體和鎧甲軍備，洛陽軍沒有打出任何溢彩來，最後溫博彥和宇文士及給出的評價隻有兩個字。

  ‘無聊’

  完全沒有任何觀賞性，從頭到尾都是在射箭，就算近身交戰也不過一盞茶的時候，大食敵軍進，洛陽齊射後退拉開距離繼續射，反正箭矢多，閉著眼睛也能殺敵。

  一場戰鬥就這樣結束了，李崇義回到軍營告訴李承乾這個消息的時候李承乾的麵色有些怪異，最後無奈歎了口氣。

  魏玖還是把最能打的一支隊伍留給了他，現在魏玖在烏孫能不能擋得住吐火羅，他很擔心。

  天微亮，各地傳來消息，牛進達，李大郎，柳萬枝等軍均取得了勝利，不計折損，不計傷亡，大食的東征腳步被終結了，現在等的隻是魏玖那邊的消息。

  至於援軍，洛陽軍的箭矢不足，魏玖也未曾傳來求救的訊號，貿然援助或許會給他帶來麻煩。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書信輕歎了口氣。

  “崇義，被擊垮的敵軍動向如何？”

  正在看著書信的李崇義微微一愣，隨後到。

  “潰不成軍，若是想在組織進攻恐怕需要一段時間，可他們的糧草似乎沒有辦法支撐到那一天，如今各方都已經落敗，我猜測大食會退兵，但不會全部撤走，至今還沒有吐蕃與大食開戰的消息，那邊還有二十萬敵軍。”

  李承乾坐直了身子，皺眉問道。

  “你說吐蕃極有可能與大食為伍？”

  “對！魏玖給祿東讚的態度十分明顯，吐穀渾現在可以交給你們吐蕃，但是西域是不會允許你們吐蕃染指一絲一毫，吐蕃麵對大唐有一定的壓力，可若是與大食達成協議，隻要吐蕃入住了西域，在趕走就困難了，現在不清楚魏玖那邊的情況如何，吐火羅沒有傳出攻下烏孫的消息，也沒有魏玖戰死被俘虜的消息，現在正在統計各軍的傷亡情況，無法去烏孫支援。”

  提起烏孫的魏玖，李崇義的沒有之間滿是擔憂，李承乾再次歎了口氣。

  “等等吧！”

  他們能做的隻有等待。

  烏孫城的天亮了，半夢半迷糊了兩個時辰的魏玖感覺四周都安靜了，沒有了旱天雷的轟鳴，也沒有吐火羅敵軍嗚哇亂叫，戰爭結束了，魏玖站起身看著橫屍遍野的城外，看不到了一絲黃土泥水，滿地全部都是屍體，一眼望去，沒有盡頭。

  城外沒有打掃戰場的人，這一戰吐火羅損失慘重，他們成為了戰敗的一方，自然也沒有資格去打掃這個戰場，魏玖在看身邊左右，風雨已經回了，穿著黑色的鎧甲手持長毛挺直腰板兒站在城牆上，所有黑甲軍也是如此，饒是戰爭結束，身上纏繞著繃帶他們也沒有休息，而是在等待侯爺的命令。

  高履行已經睡著了，躺在積水坑中睡的很死，褚遂良靠在角落閉眼休息，許多無法支撐身體的官員將士就躺在這沾染了鮮血的潮濕城牆睡去，沒有一人離開。

  李泰和公輸達透不見了，不知道去了何處。

  人數變少了，現在城牆上能有一百五十人已經不錯了，魏玖看到了那掛在城牆上的十幾副黑色鎧甲，上麵有小刀雕刻的名字，這些將士不見了蹤影，魏玖知道他這輩子都不會在這個世界看到他們了。

  剛邁出一步，魏玖的右腿傳來劇痛，他強忍劇痛走到風的身邊拍了拍其肩膀。

  “大風啊！敵軍退走多久了。”

  大風的身子一顫，未曾轉身朗聲道。

  “半個多時辰！未曾追擊，黑家軍陣亡十九人，無一人臨陣退縮。”

  還是陣亡了啊！其實魏玖不知道在最後半個時辰的進攻才是最慘烈的，敵軍瘋狂的衝上了城牆，十九位重傷黑家軍將士脫下了開始，把旱天雷綁在了山上點燃跳下了城牆，抱著攻城梯爆炸阻擋了敵軍的攀爬，更有昔日裏弱不禁風的文官在重傷之後選擇了赴死，帶著旱天雷跳下了城牆，吐火羅敵軍見終於能手刃唐軍時瘋狂湧來，也在他們靠近的時候旱天雷包紮，鋼針鐵片斬殺了無數人。

  一日一夜的廝殺，唐軍運用箭匣和旱天雷在天時地利的幫助下共殺敵一萬兩千人，傷員無法統計，吐火羅將領選擇了撤退，不論這裏有多少唐軍，他們都不能在這樣讓將士們白白赴死了，也是各地戰敗的消息讓他們擔心大唐會有援軍。

  “都去休息吧，敵軍不會在來進攻了，這是命令。”

  “全員休息，不準卸甲！”

  風的命令傳出，黑家軍的將士席地而坐，背靠著背閉眼睡去，他們已經做的很好了。

  魏玖爬上了城牆的護欄坐在了上麵，看著城下的屍體，他輕輕歎了口氣，昔日裏看到一萬西方人都難，可就是一天一夜的時間裏他殺了一萬餘，來西域這短短半年的時候已經有七萬西方將士死在了他魏無良的口中。

  房玄齡來了，坐在魏玖的身邊，兩雙腿搭在城牆外，老爺子輕聲道。

  “按照吐火羅的習俗，這些將士的屍體不會被收走了，會任由鳥獸啃食。”

  “一萬多屍體啊，這得吃到什麽時候？給他們一天時間可以取回屍體，在給鳥獸一天時間，這是他們吐火羅的習俗，然後開始放火焚燒所有屍體，其餘幾個地方的戰場差不多也要結束了，如果全勝，這裏的戰場就結束了，您天黑後帶著褚遂良，高履行以及所有文官去和李承乾匯合，商議西域戰場軍功分配的事情，我隨後就道。”

  房玄齡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城牆去休息，魏玖也不想在為難這些瘦弱的文官了。

  當夜夜裏，所有文官在將士們的保護下離開了烏孫，剩下的隻有八十黑家軍，風雨，劉金武，李泰，尉遲達透和魏玖等人，五蠡司馬都沒有留下，魏玖告訴他們，這裏是大唐的國門，他確定敵軍不會進攻之後就會離開，到時候一同返回長安接受賞賜。

  可他真的回得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