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孫城牆上魏玖還告訴房玄齡，現在西域的心還沒有徹底臣服，他們在等待笑到最後的人是誰，西域臣服是必然的，隻是現在他們在選擇臣服誰，至於西域諸王想對大食進行抵抗的心裏這件事情魏玖不知。

  城牆上的將士們一口肉幹一口囊，噎著了便是喝點雨水，雖然魏玖告訴他們不許喝，可這些將士們卻是不聽。

  黑夜要來臨了，此時的魏玖已經站不住了，換了一套衣服的他卻是沒有落座，不住拐杖不用攙扶，托著一條劇痛難忍的右腿在城牆上巡查，原本雨天這條腿就疼的厲害，又在潮濕的城牆上昏迷了一個多時辰，說不疼那絕對是假話，而且魏玖從走上城牆那一刻一滴水沒進，一口東西沒吃。

  房玄齡一直在思考著魏玖的計劃，他在想這個計劃看似漏洞百出，如果敵軍不進攻，如果敵軍不是信奉神明的，如果....沒有如果，房玄齡明白，對方若不信奉神明，魏玖的計劃也成功了，未曾交戰敵軍便是損失了十幾位精英將領，任何一個軍隊都會選擇進攻。

  瘋子？天才？

  兩者之間恐怕隻有一層薄紗，而魏無良屬於瘋子，最起碼現在是。

  劉金武一直想要來魏玖身邊，勸說自家侯爺去歇息一會，去烤烤火，可每一次他把目光落在魏玖的身上時都會被嚴厲的嗬斥一番，大風無力感歎。

  “劉金武啊，你還是學著點吧，當年侯爺在嶽州殺李元昌的時候，你問問春夏秋冬他們拿一個敢放個屁？侯爺最煩的就是在緊要時刻去做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安心準備預防敵軍，天黑後他們是會進攻的，我們黑甲軍受過三日不眠不休的連續作戰，你啊！別拖後腿。”

  這一次劉金武沒有裝什麽最大的狗腿子，選擇了乖乖聽話，到是一旁的雨小聲嘀咕。

  “要是菩薩在就好了，兩拳就可以讓將軍去休息。”

  “記住，以後要叫侯爺，咱們家的侯爺！”

  大風開口提醒，雨默默低頭，好像又回到了在嶽州的時候，那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的，不論如何，侯爺都會在戰場陪著將士們，不吃不喝不睡不休，一直陪著。

  城牆上，魏玖和李泰，大頭兩人見麵了，李泰皺眉的看著魏玖怒道。

  “你是真不要這條腿了？這戰場不是離開了你就不能打了，大頭在火藥運用比你熟練，我這個嫡皇子在這裏不比你這個知命侯差！”

  一旁的公輸達透緊接道。

  “魏玖，去休息休息吧，看著心疼，你差點就被雷劈死啊。”

  魏玖淡笑搖頭。

  “沒事兒，將士們都在，我休息也不安穩，別忘了告訴五蠡司馬和行軍參事，不要把我差點被雷劈死的事情告訴陛下。”

  話音落，李泰上前一把抓住魏玖的衣領，嘴角顫抖著怒視，可他最終一句話都沒說出口，用力推開魏玖轉身去準備箭矢和旱天雷，以及公輸達透在這間隔的兩個時辰內做出的簡單投石機。

  魏玖對著公輸達透無奈苦笑，繼續向前，當他來到蹲在牆角大口吞咽肉幹的高履行身前時，魏玖歎了口氣。

  “怕了嗎？”

  高履行抬起頭看著魏玖，遲疑片刻後搖了搖頭。

  “沒怕，比起當初不敢回長安來說這點事兒並不害怕，現在也明白了父輩們吃過的苦，受過的累，這樣挺好。”

  “不怕就好，因為怕也沒有用，現在你爹和陛下都沒有辦法救咱們，帶你來烏孫並不是刻意為難你，至於為何我希望你自己能明白，這一次應該是你做新軍記錄，記得不要寫我差點被雷劈死的事情。”

  “算是求我？魏無良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答應你的，哪怕你現在殺了我也不會答應，終於能做一件惡心你的事情，我絕對不會放棄，至於你是功是獎我全然不在乎。”

  “我謝謝你奧！”

  魏玖轉身就走，他還是不太喜歡高履行這個人，在他即將走遠的時候，高履行開口喊道。

  “魏無良，長孫嘉慶找過我，他還沒有放棄針對你，他說他要編製一張大網把整個大唐都算計在內，具體我不清楚，你要小心。”

  魏玖的身子一顫，轉過身對著高履行揮揮手。

  “我謝謝你啊！”

  兩次謝謝的意思完全不同，高履行望著一瘸一拐，嘴裏罵罵咧咧不停的大唐知命侯魏無良，高履行想笑，可發現自己笑不出了，再一次蹲在牆角開始哽噎，如果當年選擇正大光明的去和他爭鬥，而不是帶著鄙夷的目光去看魏無良，或許今日他也能站在城牆遙望遠方敵軍大吼一聲。

  大唐高履行在此。

  四十多歲的漢子捧著一塊肉幹哭的像一個孩子一樣，他高履行走錯了一條路，或許以後的人生都會是陰暗的。

  “好好的哭個錘子？肉幹鹹，吃個囊喝點水，戰鬥才剛剛開始。”

  不知何時魏無良去而複返，叼著一根木棍靠在牆壁，手中是一碗水和一個囊，高履行抬起頭看著魏玖，擦了一把眼淚奪過囊大口吞咽，肉幹鹹麽？眼淚在是最鹹的吧，但是現在的味道最後。

  二十幾年的仇恨化開了。

  但是新的戰鬥又要開始了，吐火羅不會甘心折損了近萬的將士而選擇撤軍，魏玖又一次的走，還是一瘸一拐，高履行發現現在的魏無良不是當年那個被眾人背後乘坐是個猴子一樣的魏無良了，雖然缺了，可走出的每一步都帶著氣勢，高履行鼓起勇氣，開口喊道。

  “魏瘸子，日後若有人敢如此稱你，高履行便是與此人不死不休，以報今日一囊一水之情。”

  魏玖背對高履行揮揮手。

  “謝了！”

  瘸腿侯爵站城頭，遙望十萬敵軍，淡然處之！敵十萬，守百人，不懼不退，豪邁之情心生，再來十萬又能如何！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等讓人看到的隻有那火把和城牆上不斷行走的瘸腿侯爺，這一次敵軍學聰明了，不騎馬不衝鋒，速度很慢，聲音很低，敵軍點燃了無數個火把緩緩推進，可在陰暗處，敵軍已經開始悄悄的摸向城門了。

  魏玖召來劉金武詢問敵軍可曾從左右兩側進攻烏孫城，也曾有包圍之心，劉金武給出的回答是有，而且已經有敵軍開始從兩側進攻了，魏玖點了點頭，輕聲道。

  “你傳令風雨個帶著三十人前往城牆，把準備好假人擺放好，十人一組不間斷投放旱天雷。”

  “是！”

  劉金武從不懷疑侯爺的命令，城牆之上的將士們迅速轉移，魏玖望著那些還以為沒人發現的吐火羅敵軍，冷笑一聲，高喊道。

  “給本侯點亮黑夜！賜給他們一點光芒。”

  正西方城牆之上瞬間投放一百餘旱天雷，黑夜瞬間被驅散，出現在他視線中的是一張張寫滿恐懼的麵孔。

  魏無良張開雙臂，日月在懷，不論白晝黑夜，不論陰雲晴朗，本侯在烏孫就是神一樣的存在。